第28章 误浮生

云玄的话倒是提醒了黎长歌，作为一个合格的师尊，怎么能不教徒弟读书识字、修习仙法呢？

        黎长歌说做就做，云玄离开后，他到藏书阁里挑了几本适合启蒙的书，又挑了几本修习仙术的基础心法，乐呵呵地回了长歌院。

        此时，吃饱喝足的黎梨已经被风颂送回长歌院了，黎梨见到黎长歌后兴冲冲地跑到黎长歌的跟前，笑容甜美地喊了声：“师尊。”

        黎长歌摸了摸他的头，蹲下来贴着他的耳朵，神秘兮兮地问了一句：“小梨吃饱了没？”

        黎梨的眼神不经意间落到了风颂的身上，脸有些红，“嗯。”

        “长歌回来了啊，那我就先离开了，找我们家悦儿去，梨儿以后常去姐姐那里玩啊。”风颂忙着去找长悦，见黎长歌回到院子后就要离去了。

        “嗯，好，谢谢姐姐。”黎梨的脸更红了，他有些心虚，头压得低低。

        他以后不是要常去，而是要天天去，早晚都去，这样一想，他就感觉脸上滚烫滚烫的。

        “小梨不舒服？”黎长歌不知道黎梨的小心思，见黎梨的脸通红，伸手摸了摸，感觉有些热，还以为黎梨生病了。

        “没……没有。”黎梨见黎长歌心安理得的样子，自然不会说他不好意思天天去蹭饭吧。

        他犹犹豫豫地问了一句：“师尊，我以后每天都要去姐姐那里吃饭吗？”

        黎长歌脑回路和黎梨压根不在一个频道上，“六长老做的食物不好吃吗？”

        “好、好吃，只是……”

        “既然好吃，那便可以天天去啊。”

        “嗯？”黎梨发现他和师尊关注的点不一样，不过……

        “嗯。”黎梨点头，试着去接受黎长歌的思想：他现在就是个孩子嘛，而且还是个可爱的孩子，天天蹭饭怎么了？

        他想着想着，脸更红了。

        黎长歌笑着揉了揉他的脸，把他牵进了客厅里，他一挥袖，桌子上便出现了一堆的书籍，“小梨，师尊教你读书识字、修习仙法如何？”

        黎梨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洋溢着喜悦：“好。”

        春风灵动、夏光澄明、秋霜纯净、冬雪洁白，春秋更替、四季轮转，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三年甚是平常，好像和千千万万个日日夜夜并无不同。

        值得一提的是，两年前黎长歌和黎梨搬到了云涧，黎长歌在云涧建的殿宇名为“梨歌殿”，如此贴切的名字自然是出自黎长歌之口。

        两人搬到梨歌殿之后不久，云玄便闭关了，在苍澜修仙之人轻易不会闭关，若是闭关少则十来年，多则上百年。云玄向来不喜静修，此次突然闭关就连黎长歌和长悦都不知是何原因。

        黎梨聪慧，断文识字学起来并不困难，他还从风颂那里得了不少的食谱，在风颂的指导下，做起饭来有模有样。

        只是，因为黎梨因为是妖身的缘故，修习仙法就格外的吃力，三年的时间不过习得些皮毛。不过，黎长歌对此毫不在意，他家徒弟不需要功法强大，左右有他护着。

        师尊都不介意，黎梨自然对此也不沮丧，但他还是学得认真，因为学好法术真的有用啊，他现在想去哪里都要师尊送，衣服什么的也幻化不了，都得靠师尊。

        还有生火做饭，他做午饭的时候师尊还没有醒，就算醒了他也不想让师尊进厨房。所以都是亲自动手生火，这明明使个法术就能做好的事，他觉得有些憋屈，修炼的时候就更用功了。

        这日，和往常一样，黎梨卯时起来在院子里修习仙法，到辰时便到厨房做早餐，端到院子里吃。

        在他学会下厨后，就拉着黎长歌和他一起吃，他做的东西味道不错，再加上黎长歌想陪着他，所以一日三餐黎长歌一般会吃两餐，午餐和晚餐。

        至于不吃早餐是因为黎长歌起不来，黎梨朝黎长歌的房间看去，房门紧闭，周围的空气好似都沉睡了一般。

        黎梨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师尊是不会早起的。

        刚开始的时候黎梨还会去叫黎长歌起床，但后来他就放弃了，因为起床气真的很可怕！

        他吃了早饭后，又继续修习仙法，直到太阳爬到了正空才又进了厨房，精心制作了一桌午餐。

        “师尊？”黎梨正准备用法术把做好的饭菜封好时，就瞥见黎长歌靠在厨房门口。

        黎长歌睡眼惺忪，柔软的长发散在白色的睡袍上，他看着黎梨缓缓开口，“小梨，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啊？”

        黎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厨房门口拦住了迷迷糊糊想走进厨房的黎长歌，“师尊，你别进去，里面都是油烟，一会儿该弄脏衣服了，快去洗漱，我们一会儿喝鸡汤。”

        “哦。”黎长歌应声，他耷拉着眼皮，也不知道清醒了几分。

        黎梨看着黎长歌离开后松了一口气，师尊肯定还没完全睡醒呢，这要真的进了厨房，不小心蹭了点油烟，他都能想象出师尊立马清醒后那张眉毛眼睛鼻子拧在一起的俊脸了。

        黎长歌动作到快，黎梨刚把饭菜端到院子里，他就梳洗完毕、穿戴整齐出现在院子里了。

        他浅笑走来，不见先前一脸的朦胧倦意，虽然眼神里依然透露着一丝慵懒，但玉冠将墨发绾得一丝不苟，浅蓝色的轻绸随着步伐轻轻飘动，倒是为他添了几分精气神，看上去好一副翩翩谪仙的模样。

        “师尊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今日天气不错，师尊要出去走走吗？”黎梨夸赞的话张口就来，倒也是发自内心的。

        “小梨眼光不错，为师也这么觉得。”被徒弟夸赞了怎么办，当然是自豪地收下了。不过嘛，天气虽好，但他依旧不想出门，“这样的天气，容易犯困，还是不出去了。”

        黎梨正帮黎长歌盛汤，听到这话，没什么反应，意料之中的事。

        黎长歌喝了一口鸡汤，一脸满足道：“小梨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黎梨当即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今日功课做得如何？”黎长歌吃饱后，终于有了点为人师表的意识。

        黎梨：“已经把师尊昨日教的功法复习了一遍，现在已经能熟练地运用了，那本远古史记也看完了。”

        黎长歌：“不错不错，那今日就休息吧。”

        “师尊，我今日想去藏书阁。”

        “你倒是好学，去吧去吧。”

        “嘿嘿……师尊需要我给你带书吗？”黎梨有些心虚，他去藏书阁可不是冲着学习去的。

        “这就不用了，藏书阁里的书太过无趣。”黎长歌用手抵着下巴撑在石桌上，表示并不感兴趣。

        “嗯？”黎梨之所以想去藏书阁是因为之前自己在习字时，黎长歌总是抱着一本书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两三天换一本。

        他当时识字不多，就记得其中一本的名字好像叫《误浮生》，但黎长歌在看这本书时，神色与看其他书时不一样，那本书很厚但黎长歌并没有看多久，应该是没有看完。

        这让黎梨更加好奇了，他很想看一看那本书，并且在他看来黎长歌是很喜欢那些书的，但现在居然说不感兴趣？

        黎长歌抬眸道：“嗯。”

        他从小不喜欢四处走动，但掌门大殿和藏书阁离得近啊，所以还住在掌门殿中的时候，藏书阁他没少去。

        藏书阁里能看的书他都看过了，现在自然觉得自然无趣。

        “噢这样啊，嗯……好的师尊我走了！”黎梨最终没有问那本《误浮生》放在藏书阁的哪里。

        黎长歌看着黎梨匆匆离开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自认为对徒弟并不严厉，但……

        “这急匆匆的，是担心我反悔不让他去了？”

        黎梨完全没有想到他匆匆离开会让黎长歌想偏，毕竟在他心中严厉的师尊和黎长歌可沾不上边。

        这是黎梨到苍澜以来第一次到藏书阁，之前他看的书都是黎长歌挑好带到云涧去的，他自己也没有想过要来看看，毕竟这三年他基本上都算是在断文识字，黎长歌带给他的书他都看不过来。

        他到了藏书阁才发现，藏书阁比他想象的大多了，不借助外力想要找一本书实在太难。

        他询问了管理藏书阁的老者后，得知藏书阁有共有五楼，前三楼存放的是心法、功法等与修仙有关的书籍，四楼存放的则哲学经书、诗词歌赋、技艺杂学、人间话本等书籍，而五楼是禁地，除了历代的掌门，其他人根本进不去。

        所以黎梨把寻找范围缩小了些，直接去了四楼，他喃喃道：“《误浮生》这书听起来就不像修习仙法的书籍，也不会是五楼的禁书，所以定是在这四楼了。”

        然而，他几乎都要把藏书阁四楼翻过来了也没有找到那本《误浮生》，不过他倒是在存放人间话本的书架上找到了不少有趣的书，有《芙蓉离魂记》、《状元弃妻》、《千金要私奔》、《成了人间霸主》、《江湖》……本着不纠结、不选择的心理，黎梨打算把这些书都带回去。

        “《兵法》？”黎梨抱着一堆书准备离去时，在书架上瞥见了这书，就鬼使神差拿了下来，一起抱走了。

        黎梨抱着高过他头顶的书撞开了院门，“师尊，我回来了！”

        黎长歌正在院内练功，不过眼神蔫蔫的，看着下一秒就要睡着的样子，听到黎梨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抬眼就看见黎梨抱着一摞书朝他走来，忙着接了过来，“你这是借了多少本啊？”

        黎梨揉了揉发酸的手臂道：“也不是很多。”

        “这……小梨的喜好倒是特别。”那些书的名字成功地把黎长歌逗乐了。

        这些书他差不多都看过，所以，他的喜好也很特别？

        “粗略翻了几页，觉得还不错，师尊要看看吗？”

        “这些我都……”黎长歌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这些书黎梨看着打发时间也就罢了，若是让黎梨知道这些书他都看过，说不定会视为功法书籍一般，教坏小孩子可不好。

        “都什么？”

        黎长歌讪讪一笑，“都……嗯、都不感兴趣。”

        “噢，那我看了。”黎梨随意拿起一本书正准备坐下来细看时，突然想到了这次去藏书阁的初衷，“师尊，你看过《误浮生》没？”

        啪——

        黎长歌拿在手上把玩的血玉柄画扇掉在了地上，在他发愣的时候，黎梨已经把扇子捡起来塞回他手中了，“师尊？”

        “浮什么生？没看过！”黎长歌的耳垂不动声色地红了。

        当然，黎梨没有注意到。

        黎梨心道：“难道是我看错了？”很久以前的事了，再加上他当时识字并不是很多，想来不是看错就是记错了。

        他当下不再纠结，翻动着手里的《江湖》，没一会就入了迷。

        反倒是黎长歌，思绪飞扬，不知道再想些什么，握在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石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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