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虞景若没有片刻犹豫，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收下了黎燃给他发的150块钱。

        “收下了。”他把屏幕朝向黎燃，“到家发个消息。”

        黎燃低下头很轻地笑了笑，拉开车门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直到看不见车的身影，虞景若才转身回到了俱乐部。

        训练室的几个人还在孜孜不倦地讨论着刚刚和黎燃一起打的那一场游戏。

        “欸时乐，你之前不是和fire一起排过两把游戏吗，当时怎么没感觉熟悉啊？”river用胳膊耸了耸hour，问道。

        hour长叹一口气：“你是不知道那天的游戏现状，我净顾着跟他斗智斗勇了，那还分得出心思思考他的风格熟悉不熟悉啊？”

        “你们说有没有一种可能——”dai将桌上的键盘往前推了推，整个人瘫在了电脑桌上，“其实fire是咱虞哥的小迷弟，老找虞哥不痛快就是为了引起虞哥的注意力？”

        “什么玩意儿啊，他是小学生吗？”hour说，“只有小学生才会揪喜欢的女孩儿的小辫子。”

        river说：“保不齐他就是个小学生呢。”

        虞景若站在门口听着他们聊天，看他们的内容越来越离谱，握拳抬手抵在了下唇，轻轻咳了一声示意。

        “虞哥回来了？”hour转头看他，“fire回去了？”

        虞景若点点头，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了下去。

        面前的那块儿键盘因为黎燃的习惯，左低右高摆在桌上。

        “那他有没有说他什么时候搬过来？”dai问道。

        “暂时还不知道。”虞景若说，“等会让阿姨打扫两个单人间出来，我搬过去。”

        “哦对，你们有谁想跟fire住的吗？”

        大伙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没有一个人说话。

        本来嘛，rec的宿舍安排是上野一间、下路一间、中单和替补一间。

        等到新替补来了之后让他和fire一间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如果最后真的确定了替补是boomers的话……很难不担心这两个人在宿舍打架。

        绝大多数战队的下路组都是住在一间房内，美名其曰培养默契，所以rise和dai大概率不会拆开。

        river和hour的话……

        虞景若的视线投了过去。

        俩人约定好了似的分别朝两边躲开了虞景若的视线，一个挠头一个抠手。

        虞景若：。

        行吧。

        天色渐晚，隔着未关严实的训练室的门可以听见从厨房传来的炒菜声。

        虞景若暂停了屏幕上的比赛录像，走进了厨房。

        基地阿姨哼着小曲儿，嘴角还带着笑容，手下的动作十分利索。

        黎燃推开玻璃门，喊了她一声：“张姨。”

        “欸，欸！”张姨赶忙答应道，“小虞啊，怎么啦？”

        “您明天有空的时候可以帮忙收拾两间二楼的单人间出来吗？”

        “我还以为什么事儿呢。”张姨笑眯眯地点了头，“这肯定是可以的，基地里是又要来新的孩子了吧？”

        虞景若点点头。

        “没问题，包在阿姨身上，明天就给你收拾出来。”张姨说，“我再顺便把你们几个孩子房间的被子晒一晒，最近阳光好。”

        “谢谢阿姨。”虞景若颔首，端过了阿姨做好了没来得及端出去的菜，“我给您端出去。”

        rec的伙食条件一向好，张姨做饭很好吃，灯灯时不时也带些材料来基地做一些甜品小蛋糕之类的投喂男朋友和男朋友的队友。

        ·

        黎燃回到家后，刚推开门小三花就蹲在了他的脚边。

        三花儿是黎烔在家附近的垃圾桶旁捡到的，虽然隔得时间长，但是回到了老地方，小猫可能也想出去看看。

        外面的太阳已经渐渐西落了，只余下漫天橘黄的霞光。

        黎燃蹲下身，抱着三花儿下了楼，顺着漫天霞光来到了小区的一片草地里，抱着猫盘着腿儿坐在草地上。

        小猫围着他转了两圈，扑腾小虫子玩儿去了，黎燃拿过手机录了段短视频发给了黎烔，想了会儿，又转发给了虞景若。

        虞景若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吃完饭，一群人或坐或瘫在客厅消食。

        他打开视频，扑面而来的就是一只胖了吧唧的小猫在眨巴眼睛。

        “喵”的一声毫无预兆地从虞景若的手机里传出。

        不是猫发出的声音，是黎燃逗猫的声音。

        【你的猫？】

        他退出视频发了消息过去。

        【烔烔的，可爱吧】

        虞景若又点开了那个视频，肥头大耳的猪咪皮毛油光水滑的，虽然可以看出一条后腿有些不正常，但更不难看出猪咪被养的很好。

        那一声“喵”再一次响了起来。

        “什么声音啊？你们有人在看涩/情/擦/边主播？”river问。

        一屋子的大男人，说起话来总归是没那么注意分寸。

        “……不是。”虞景若抬头看了一眼，意识到river说的可能是自己，否定道，“是黎燃家的猫。”

        “他家猫叫声这么像人？成精了？”river目瞪口呆。

        虞景若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这个喵喵叫的不是猫，而是黎燃本人。

        “他给你看猫干啥，是要带到我们基地养吗？”rise问。

        虞景若点点头：“嗯，不过如果你们不想看见猫他会只养在自己房间里。”

        “他能不能把猫放出来自己只呆在房间里。”hour嘟囔道，“我更想看猫而不是看他。”

        “你怎么不说让他的猫给他代打？”river无语道。

        hour叹了口气：“联盟应该不会给一只猫注册id。”

        虞景若被hour天马行空的思维逗乐了，眼底带着笑意，给黎燃回复了一句【可爱】。

        “我先上楼收拾一下，把房间空出来。”虞景若说，“张姨说明天把被子都晒一晒，别睡太晚。”

        说完后虞景若便回到了房间。

        灯被打开，房间里的被子还凌乱地搭在空着的那张床铺上，虞景若走过去将被子搬回了自己的床上，被子上还残留着不属于他的很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他在rec基地住了这么多年，房间里的东西虽然不算少，但是好在摆放的整齐，只是搬到另一个房间的话不算太难，要收拾的也只有衣柜里的衣服。

        他拉开窗帘，月光倾泄，带来一片柔和。

        虞景若打开电脑，给杨哥发了条微信，大致内容就是说黎燃的试训已经通过了，这段时间可以给对方发确认申请，邀请对方签合同了。

        消息刚发出去，就有电话打了进来。

        是虞景若牢记于心却始终没有存下备注的一个号码。

        任由铃声响了好一会儿，他才摁下接听键，将手机贴近耳边，很细微地叹了口气出了声：“爸。”

        “还知道我是你爸。”对方的声音光是听起来就十分威严，“我听公司里的人讨论才知道，你从你那个什么俱乐部退役了？”

        “嗯。”虞景若说，“是。”

        “既然退役了就收拾收拾回家，你闹也闹够了，这个气你要赌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赌气。”虞景若心平气和地说。

        “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单纯跟我对着干？”虞廷的声音中明显带上了怒气。

        虞景若的指尖点上了桌面上那一盒放了很久的香烟，指尖在烟盒上勾了一下：“没有，是您说我喜欢男人是病，走了就别回的。”

        电话那边是良久的沉默，久到虞景若都开始怀疑这通电话是否还在接听状态的时候，虞廷挂断了电话，忙音响起。

        虞景若和家里出柜是他做过最出格的事情，没有之一。

        彼时虞景若刚刚高中毕业，是学妹们可望不可及的心仪对象。

        只是在这些心动于他的学妹中，有一个是虞廷多年好友的女儿，在虞景若的成年礼上，小姑娘大胆地向虞廷表达了对虞景若的喜欢。

        至交好友的女儿心仪自己的儿子，虞廷自然是高兴的，酒过三巡甚至说出了让两人先订婚，到了适婚年龄直接结婚这种话，虞廷越说越带劲，丝毫没有在乎到虞景若的感受。

        在虞廷提出让女孩儿直接搬来虞家小住的时候，虞景若没忍住向着一大桌人出了柜。

        收获的是一个巴掌、一句“你这是病”和被停掉的信用卡。

        这是他唯一一次的放肆。

        所以一直以来虞景若都很羡慕黎燃的行事作风，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总归不会让自己不开心，而不是像他一样，一面对着至亲说最狠的话，一面自己也被所说的话伤害。

        虞景若将桌上的烟盒打开，摸出一根烟点燃夹在手中，闻着徐徐飘过的烟草味，透过烟雾就像看见了刚从家里出来时狼狈的自己，也像是在提醒他成年的那天多么可笑。

        刚放下的手机又响了两声，虞景若冷眼望去。

        【我今天在你房间看到了一盒烟来着，虞老师你还抽烟？】

        【看不出来啊，你还挺叛逆】

        【不过我打开看了一眼，里面的烟都潮了，就别抽了】

        【实在要抽的话，你打开抽屉第二格】

        虞景若看着消息一条一条弹在屏幕上，捻灭了手里那根香烟，打开了第二格的抽屉。

        抽屉里是一本书和一支笔，书封上落着一根烟和一张纸。

        纸上就只有短短一行字——

        【吸烟有害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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