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吵不相识

还是这个不大不小的礼堂中，还是那样人山人海，也还是那样欢声笑语齐放。

        白石倒是没有跟着挤进去，从里到外的淡定，就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石田银站在旁边，把刚刚坐着的位置让给了这个陌生的女孩子，毕竟托付之人是要替他们上场比赛的，要是稍微有点照顾不好的话，那这罪过就大了，即使这个凳子明明还很长，还有很多位置可以坐。

        他一坐下，二话不说就在座位一旁，石田银脚边那箱矿泉水里，随意地拎出来一瓶，很顺手地递给坐在旁边的这个，紧张得动弹不得的女同学，与她打招呼道：“呐，天气有点热，多喝点水。”

        白石的声线，又温柔了好几个度。

        “啊！谢，谢谢白石同学。”艾米带着颤音回复道，并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白石手里的那瓶水，生怕一个不小心会掉下去，摔坏一样。第一次和自己喜欢的男生坐在一起时什么样的体验？艾米的情绪，激动却不敢放在表面，兴奋却不敢大声说话，开心却不敢自由自在地表现出来，像她的性格，除了紧张的手脚发抖，也只有害怕得不敢主动与他说一句话。

        白石并没有那么过度去关注她，本来就不认识，他惦记着的，是刚刚佐月希岚的托付而已。他拿起自己的水，微微抬头，瓶口与他自己的下唇轻轻触碰，轻轻得喝着水，只是注意力，很不自觉地往下看，向来都善于观察的他，这一次也是很细心地发现了，艾米紧紧握住水瓶子的那双纤细的小手，对于他的来说，的确是小手，在微微发抖，这是有多紧张？水也不打开。

        艾米低着头，盯着手里的水看，心里很紧张，但其实兴奋多于紧张，这可是男神送给自己的水，在平时一瓶就几块钱的普普通通的矿泉水，忽然觉得珍贵不已，哪舍得喝？只能轻微地转动瓶身，想去找找它的保质期在哪里，是多少，能放多久。就这样，完完全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忽然在眼前又出现了一瓶水，差点没吓死她。

        “唉？”虽然吓到了，但是艾米也只顿了一下，给了他一个微微的反应，并没有像之前听到小岚是冰帝转学生时，那样大喊大叫。

        如果是大喊大叫的话，会让男生很反感的吧，她在这里，用了很微小的反应来表达自己的惊讶，不仅不会扣到非常重要的印象分，还因为一点点可爱，多加了几分。

        “你喝这个吧。”白石很温和得对她说。

        出现在艾米眼前的这瓶水，是新的，也是开好的，这是什么惊喜？艾米伸手接过这瓶水，小心翼翼地轻喝了一口，就当是压压惊吧。

        白石接着说：“你叫什么名字？”

        “嗯我叫，平野艾米。”艾米心里疯狂地想要白石能在全校这么多女生当中，记住她的名字。

        然而，白石只是想用一些方式来转移艾米的注意力，让她别那么紧张，但是熟又不熟，也不了解对方，除了找话题聊天以外，别无他法，好就好在，白石同学，是个会主动搭话的男生。

        “她和你是？”

        “啊！同班同学，她叫佐月希岚。”

        “嗯～看起来又高冷，城府又深，不好惹，谦也摊上麻烦了啊。”白石说着，手肘靠在膝盖上，手掌拖着下巴，这是他非常标志性的一个动作，明明很普通，在他这里却是又帅气，又很诱惑。他看着那群围着比赛的同学，压根就看不着他刚刚描述的那个人。

        艾米听完白石说的话却抬头，皱眉，温柔又很坚定地反驳了他：“不是的！虽然和她才认识半个月，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不是个坏女孩。”

        “嗯？是吗？”白石这短短的几个字里，传来了满满的质疑气息，而且是故意的那种。

        “当，当然了。”

        白石听完，礼貌地笑了笑，忽然站起来说道：“走吧，去看看他们比得怎么样了。”

        “啊！好！”

        石田银看到白石的举动，也想跟着去，却被身边和自己一样沉默半天的那个中年男人喊住了。

        “银，走吧，去准备礼物，是输是赢都一样，得好好感谢人家。”

        石田银听完，有点摸不着头绪，但还是点了点头，跟着他出去了。然而比赛这边，并不是很顺利，但是过程还挺“精彩”。

        “好了，我讲完了，请老师们评分。”我讲完，非常骄傲地将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冷漠地看着前面的各位面带微笑的评委老师，也不知是真笑还是假笑，总之，对我来说，输了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

        不过，我自己讲的笑话连自己都笑不出来，刚刚那些欢声笑语都逐渐变淡，还都是在意料之内的，就是我挺心急的，也挺尴尬，从来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做这种事，不只是羞耻，还很中二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绝对！不要！和我身边的这位忍足同学一样，紧张的满头是汗，也不知道他在紧张个什么劲。

        “你到底在讲什么啊？”

        忍足谦也看到老师们所给的分数，3分，7分，2分，这加起来都过不了及格线，实在是低到没脸见人，于是就朝着我低声喃喃着。

        我就有点不爽了，也用了和他差别不大的音量和语调回怼回去：“我都说了我不擅长，是你们应要拉着我来参加！现在好意思来怪我？”

        “好了，下一轮，请忍足谦也同学讲一个笑话，忍足同学。”

        我和他似乎都已经忘了比赛的事情了，也不记得评委老师们在看着我们，周围的同学们在等着我们。我和他互相对峙着，眼神凶起来的样子真的是谁也不服谁。

        “我觉得你就不该转学来这里上学。”

        他小小声地说，却非常顺利地传入我的耳窝里：“你以为我想啊？”

        “算了，先比赛，比完再和你聊一下，不然你在这里会憋坏的。”

        他说着，还闭着眼睛一副头头是道的样子，这个大直男啊！我现在一肚子火，真的有点忍无可忍，想一口气全喷他身上，让他飞出这个地方，不要出现在我眼前，什么资料我也不要了，自从来了这里，遇到他还有他们之后，我的世界那么闹腾就算了，还每次都这么倒霉！今天还要被拉下水参加这样莫名其妙的比赛？简直是丢脸丢到家了

        “啊！就差一点点！”

        他喊道，我抬头看，25分，18分，20分他刚刚讲了什么，能有这个分数？

        “可以啊你们两个，还差最后一轮，再多20分！别说超越领先我们一名的队伍，拿第一都不是不可能啊！谦也！”白石说着，出现在谦也身后，一手放在了谦也肩膀上。

        “啊！白石。”谦也很兴奋，“那可不！我可是大阪的浪速之星啊！”

        切，这有什么关系艾米倒是出现在我右边，凑在我耳朵问：“比的怎么样啦？”

        “别问了。”我想挖个洞藏起来，但是我不能被他们看出来，骄傲是我的常态，冷静是我的武器，所以在他们面前，我要淡定。

        “好了，现在开始，进行第三轮，也是最后一轮，请忍足谦也同学，和佐月希岚同学，进行笑话配合，完成这一轮的比赛，时间是三分钟，计时开始！”主持老师喊道。

        我听完，微微抬眸，偷偷地咽了下口水，忍不住地看向了我身边这位同学，他也做了和我一模一样的动作，这就是传说中的默契？

        谦也把头转回去，调整好了坐姿，还很认真地咳了两声，我和身边的在场所有人都很期待他要干嘛。

        “嗯～ecstasy!”他的关西腔里带着满满的元气，突然这样把他家部长发明的口头禅喊了出来，整个教堂忽然全都哄堂大笑！包括这句话的主人也在旁边笑

        “什么啊，谦也你都学不到我的精髓！你的太什么来着，一点也不ecstasy啊哈哈哈！”

        在白石的带动下，他们又来了一波哄堂大笑，但是我和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两个画风，真的忍无可忍了，非常无奈地破口而出：“切～”

        他们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看向我。

        我深呼吸后，冷冷地吐槽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我虽然学不到像白石那样，但是起码比你强啊，佐月同学，这气氛都起来了。”他学我，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很骄傲的样子却没有高冷的感觉。

        我看着他这样子，更加不爽了，直接站了起来，恶狠狠的眼神，怨气满满的语气：“忍足同学，你别不知好歹，你就除了中二比较厉害而已，有什么好炫耀的？”

        白石听了后，忍不住噗呲一声笑出了口，还不忘补上一刀：“谦也，她说你中二。”

        说完，周围的同学都笑起来了，还有人起哄道：“忍足同学！别输给她，拿出你百分之二百的中二气势！”

        “哈哈哈哈哈哈哈”整个礼堂，包括那些评委老师，全都笑成一片，连我身边这位叫平野艾米的小姐姐也笑的非常开心。

        我和他却很淡定。

        随后，他也站起来，脸上也出现了带有质疑性的笑容，和缓缓的语气，一字一句地问我：“啊！你说我中二，你倒是说我，哪里中二了？”

        “嚯！好啊，你自己送上门的啊，等下别哭着求我，别后悔！”我也是一字一句地回应。

        “呵，呵呵！我字典里就没有后悔这两个字！”

        “好！有志气！开学第一天，进校门就被自己的小师弟伸脚绊倒，摔成乌龟那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忍足同学！”

        忍足谦也的表情开始有点微妙了啊，怎么，害怕了？呵！晚了：“同学们先别笑啊，这个家伙，下雨天也要满世界跑，结果脚底下打滑，把刚转学过来没多久的女孩子给撞摔水坑里去。”

        “你也太记仇了吧。”谦也一脸不满意的样子。

        又有一个不认识的同学起哄地问：“啊！谦也，人家是英雄救美女，你怎么回事？”

        “用中二的气势把美女撞飞吗啊？哈哈哈哈哈！”

        “还有浪速之星的速度，哈哈哈哈哈哈哈。”

        “唉，你们给我适可而止！”谦也朝着他们吼道，然后看向我，忍气吞声地说：“你也是”

        我冷笑了一声，接着说：“啊！这家伙呢，送给别人的鞋子，按着自己的脚丫大小买的码数。”

        忍足谦也同学终于震惊了吗？周围的人全都笑疯了。而我，还故意转头看向了我身边的这位叫艾米的小姐姐，故意问她，以一种满是心机的眼神盯着她看，问道：“这位同学，你说，他这是中二还是笨蛋？”

        她浑身上下都紧张起来了，吞吞吐吐地：“啊，那个，我”

        她语音未落，我立刻打断接着说：“当然是一半中二，一半笨蛋！”

        现在，这个礼堂又是一阵欢声笑语了，在我面前的这个忍足谦也同学，满脸写着震惊两个字，这对他来讲可不是什么玩笑，是黑历史！！！！！

        他想开口反击我，不巧的是，主持老师的计时器滴滴滴地想起来了。

        我！完胜！

        “时间到！请各位老师亮出你们的评分吧！！”

        在大家的期待下，那些老师一边将笑意憋下去，一边认真地进行打分。

        “看来你也不太行啊，忍足同学！”我故意挖苦他。

        “哼。”

        怎么回事？他突然冷哼的一下，居然有点可爱？嗯我思考了半响，偷偷凑在艾米耳边轻声问：“我刚刚会不会太过分了？”

        “嗯，好像有点。”艾米也低声回复我。

        这就生气了？反正我是不会道歉的，我才没有心虚！

        半分钟之后，老师们总算把分数牌全部举起来，18分！20分！25分！

        “啊！！”白石和谦也都开始冒星星眼了。

        主持人老师：“咳咳！前面一共获得了75分，加上这63分，一共是138分，恭喜四天宝寺网球部！以138分拿下了第一名！”

        主持人老师讲完，整个礼堂响起了轰轰烈烈的掌声。

        谦也和白石非常惊喜地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喊道：“嗯～ecstasy!!!!!”

        “太棒了你们两个！”白石拍拍谦也的肩膀。

        “啊！应该唉？人呢？”谦也跟白石说着，回头看自己身后的座位，发现佐月希岚已经不见人影了。

        “现在有请，四天宝寺网球部部长，白石藏之介上台领奖！”

        礼堂里的欢呼声还是那样热闹，还好总算逃出来了，我深呼吸，接过艾米递给我的纸巾，擦了擦头上冒的汗，感觉跟经历了大战似的。

        “谢谢你！”

        “唉？谢我？”面对艾米很突然的感谢，我有点没反应过来，倒是她怀里抱着的两瓶矿泉水引起了我的注意力，“怎么样，和你家男神说上话了吗？”

        “嗯嗯！”她两眼发光，点头如捣蒜，很兴奋地回应着：“我就是因为这个感谢你的！这是喜欢他的第156天，这么近距离地和他接触，还聊天，我真的满足了！”

        “满足就好，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那当然啦，真的很谢谢你！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幸运星！”

        听完，我忍不住叹气：“幸运星，算了吧，我都倒霉死了。”

        “啊！小岚，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啦！明天见！你也别不开心了，今天也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呀。我先走啦！”说完，她和我挥挥手就跑了。

        我认真地看着她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忽然有点羡慕，似乎想起了什么，但是很快就把这种念旧的思绪给压制下去，消灭掉。

        “这位同学！”

        忽然在我旁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我看过去，原来是今天也在场的那个中年男人，但是认真看的话，是有了胡子和那个渔夫帽让他看起来成熟，原来也是挺帅的嘛。

        “你，你好，请问你是？”嗯，他旁边，也是刚刚在场的大块头。

        他叼着一根小木棍，悠哉悠哉地回复我：“我是他们网球部的教练。我叫渡边修。“

        听着，我瞪大了双眼，他这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会打网球的人

        “啊，老师你好。”

        “感谢你刚刚帮了我们，解决了个大烦恼，他们两个，还有我们，应该是最后一次在一起参加这样的比赛了，所以都很期待。”

        最后一次这个比赛对我来说，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嗯，错过或者输了的话，会很遗憾吧。”我问道。

        “准确来讲，不全力以赴的话，会很遗憾。”

        他笑着说道，我倒是十分无奈，这种比赛？也要全力以赴？

        渡边修回头看了一眼石田银，石田银点了下头，将手里的小盒子递给了我，非常礼貌客气地点头说道：“佐月希岚同学，刚刚非常感谢你，这是我们网球部送给你的感谢礼物！请收下！”

        我试探性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来，自从收了忍足谦也的轮滑鞋，我已经有阴影了，但是我不拒绝的话，这个大块头应该会一直都这样不起来吧。

        “谢，谢谢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嗯，好，后会有期佐月同学。”

        这教练还有点热情，但我可不想后会有期，我苦笑了几声，向他礼貌地点点头回应，就走了，这半天下来，真的够累的啊。我缓步走着，渐渐远离了他们，在走出校门的时候，我环顾了四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打开了这份礼物

        细小纤长的小盒子里，躺着一个小木偶？芥子？蛤？！！这简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我真的欲哭无泪。

        ”佐月希岚同学！”

        又是这个熟悉的声音，我抬头，又是这个熟悉的脸庞，我都怕今晚睡觉会梦见他，我很无奈，夹着一丝失望：“是你啊，干嘛。”

        我说完，就迈步走着，他疾步跟上，走在我旁边。

        “啊，那个你叫我谦也就好了，平时忍足同学，谦也同学太麻烦了。”

        我抬头看他，一脸平淡。

        ”哦！谦虚的谦，也好，也可以，也不错的也。”

        “你来就为了说这个？”

        “啊，也不是，下午，很抱歉啊。”

        我有点惊讶，为什么要道歉？明明是我更过分好吧？这个家伙怎么回事？

        “拉着你，让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情，你一定很不开心吧，对，对不起啊。”他道着歉，笑了笑，这一次的这个笑容，忽然觉得很治愈，应该是夕阳的原因吧，所以才会给我一种温暖却不炙热的感受。

        “也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开心。”我平淡地回应着，心里却有点难受，开心这两个字，得怎么写才好看，我把手里握着的芥子拿起来，递到他眼前，“这个，换一下吧。”

        “嗯？芥子！”他竟然有点兴奋，“换什么？”

        “嗯网球吧。”我若有所思。

        他很疑惑，但还是打开了自己的背包，掏出来一颗嫩黄色的球递到我面前，我接过来，不大不小，握在手里刚刚好，也把手里的芥子给了他，他居然小心翼翼地捧着，还两眼发光！开心得跟个孩子似的。

        “我说你们啊，好歹也是去年全国四强的队伍，你们平时都这样玩乐，不训练，今年的大赛你们就不担心吗？”

        “啊？还好啊，反正还有1，2，3。”他张开了手掌认真地数着。

        “七个多月？”

        “对，七个月的时间，所以训练的话，还是看白石和教练的安排吧。嘻嘻，其实我就希望你可以在这里过的开心点，虽然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会转学过来，但是也不要压抑自己，我们这里的同学，都是非常好相处的，不吵不闹”

        “谦也！”我突然打断他。

        “嗯？”

        “你话好多。”

        他停下来了，无可奈何地看着我，我笑了笑接着说：“不过，谢谢你。”

        “啊哈哈哈！不用啊，不用那么客气啦”

        他摸着后脑勺，开心地笑着，不知不觉之中，我的心绪放松了不少，疲惫的感觉也没有刚刚那么强烈，想不到他还挺关心别人的，我低头笑了笑，指了指分叉路口，问他：“你是哪边？”

        “左边。”

        “挺巧，我右边，那改天见咯。”

        “好！你回去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就和他分开走了，我总觉得自己和这边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是这半个月来，我也在慢慢地认识他们，了解他们，要不就试试看，能不能融入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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