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心

天上飘过的云，挡住了夕阳的光线，红紫色的天空反衬着。

        那些云再黑一点，是不是就要下雨呢？可惜，它们不够多，不够厚重，也不够坚定，扛不住风的推动，就像谁的心那样，飘忽不定，摇曳不立。

        这天不下雨，却把气氛压得很低，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微妙的气息，风倒是挺大，算是在给我，或者给他一个通往出口的方向，可是该怎么迈出那一步，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现在整个情绪，就像随时可以燎原的星火。

        我盯着他看了一分多钟，刚刚那个问题，他始终没能抬起头来回应。

        “忍足谦也，你要给我看的，就是这样的比赛吗？”他永远不知道，我把这场普普通通的比赛看的多重要，约定的可能没办法每一场都到，但是重要的比赛我都不缺席，那开篇之赛，重不重要先不说，从那个约定开始，期待到现在，我以为他可以非常帅气地赢下来，可是我没想到，上午是替补，下午却输成这样，他仿佛变得不像是我认识的忍足谦也。

        听到我忍着气又问了一遍，他才缓缓抬起头回应：“佐月，我。”

        见他欲言又止，我更加压不住自己的火气了：“从第一次看你打网球开始，就觉得很不对劲，其他人都打得很不错，你怎么回事呢？我可不愿意浪费时间来看这样的比赛。”

        我并没有大声吼他，骂他，毕竟这不是我的风格，但是说出来的话，那是一字一句都咬得很重很重。

        “我，输了。”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他还想说什么，但是我还是打断了他的话，很急躁，带着极度不满的情绪接着说，“只要是比赛，输赢就很正常，但是你今天一天，并不是输赢的问题，你根本就没在状态，就没用心在打。”

        他没回复我的话，就是有些微妙的反应，刚刚一直紧皱着的眉头松了松，尽管低落的情绪依然写在脸上，可是他在看着我，也有在听着我讲话。

        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更不是滋味，比赛没打好，还要被我骂，他的教练，队长，伙伴们都没说他，我现在也只是他的同学而已，我却站在这里责怪他，凭什么呢？

        就凭我喜欢你，就凭我不愿意看到你这样子，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和你沟通。

        我缓了缓自己的情绪，低下头说道：“对不起，我，脾气不太好，说了很多过分的话，我知道你很难受，还这样。”

        话还没讲完，居然听见他轻轻笑了一声，是错觉吗？我抬头看他，没看错，他似乎没有那么难过了，这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感觉，好像舒服了不少。”

        “蛤？”我没听错吧？他这是怎么回事，我刚刚说的那么严重，他居然说舒服。

        “呼~”谦也长舒了一口气后，很认真地回应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佐月。”

        我也被他带着，情绪轻松了一些，语气缓和了不少，好声好气地接着说：“你还记得，那天晚上你和我说的，你为什么打网球吗？”

        “因为喜欢。”

        “因为喜欢，而不是输赢，今天的比赛，你，比我更难受吧。”后面的话，我放缓了语速，也有些于心不忍，他看着我，倒是渐渐喜上眉目。

        “佐月，要不我答应你个事吧。”

        啥？我刚还皱着的眉头，被他这一句话的冲击，瞬间松开了，我没回话，但是惊讶的神情已经在向他传达一个意思：忍足同学，您请讲~

        “以后的比赛，我会好好打，要是再因为比赛的事情，惹你生气，我就，我就，我……”一开始的信誓旦旦，到后面心虚，急得挠头，再到最后小小声地补一句，“怎么办，临时做的决定，还，还没想好。”

        以为我听不见吗？看他这个样子，我倒是忍不住笑出声，算了帮他解围吧。

        “那就慢慢想，我不着急，只是，不想你，难受。”后面的两个字我说的小声，倒是很顺利地传到他那里，风都挡不住。

        他抬头看了我一会后，伸手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温柔地笑了笑回道：“我也，不想你难受。”

        忍足谦也，你也喜欢着我吧，什么时候开始的，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抓着你好好问。

        “夕阳好好看。”我看着他那被夕阳笼罩着的头发轮廓，笑着说道。

        “你这话题转移得好快。”

        “还不是学你的。”

        听了我的话，他的杠精事业也准备开始，本来想和他杠，倒是出现在谦也身后有些距离的平野艾米同学引起了我的注意。

        她啥时候来的？但是不是看我们这边，我顺着她的视线方向，往左边看，发现了围着网球场的矮草丛里，有着一小搓若隐若现的红色头发，嗯，越看越明显，一排过去还有其他颜色呢！杏色头发就不用说了吧！

        一瞬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都躲在那里偷听吧！艾米发现了他们，然后他们在给艾米做了不要暴露他们的手势，这些家伙，是真的有趣。

        “谦也。”我把视线转回来谦也身上，刚刚他说了什么我都没在听。

        “啊？”

        “今晚好好休息，后面我要去监督你训练！还有！你答应我的事情就要说到做到！”

        “嗯，一定！”谦也说着，将他的手伸过来，做出一个拉钩约定的手势，这次是他主动向我示意，更得好好回应。

        我也伸出手去，露出尾指勾住他的尾指，拇指也印在了一起。

        瞬间又有一个坏主意：“做不到的话，我就把你那天在雪地里，对我做的事情说给你的队友听。”

        他立马把手缩回去，一下子炸毛，但是有无可奈何，就是活生生地挖坑给自己跳啊，我就顺便给他盖土。

        财前和石田银笑着对视一下，其他人睁大了眼睛，就特别想知道谦也对人家做了什么事。

        “就特别想知道！”小春低声说着。

        “谦也可以啊！改天我得跟他学点。”裕次也发表着自己的想法。

        听到这里，他们家那位操心的副部长就坐不住了，苦口婆心地否定裕次的想法：“一氏君，不好的东西可不能随便学。”

        “哎？这哪里是不好的。”裕次不满，压着声音吐槽道。

        “好不好不知道，但是可以确定一件事情。”小春说的很认真，其他人也都注意过来，他接着说：“谦也喜欢佐月同学，佐月同学也喜欢谦也。”

        几个爱八卦的人，都很认真点点头附和，不太懂还能参与其中的千岁倒是笑了笑说道：“我发现你们是真的好有趣哈哈哈。”

        “白石，我肚子饿！”小金更是完全不懂他们在干吗，就是饿的没力气活跃，只能委屈巴巴地拽着白石的衣服说道，“佐月学姐说，今天比赛完，你会请吃饭。”

        “啊，是啊。”白石本来还在开心谦也的事情，被小金这句话给打断了，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就答应了。

        不过，谦也的事情，他们都可以稍微放下了。

        “那个，我挺想知道谦也他，之前的事情，不知道，我能否了解一下。”千岁终于忍不住问。

        白石并不会因为被坑一顿饭这样没格局的事情就不开心，面对千岁的问题，他很快就给出了回答：“当然可以，那也好谦也已经回去了，今晚去吃饭吧，到时候和你说。”

        “好。”千岁笑着点了下头。

        “不过，不要在谦也面前提起。”小春低声补充了一句，千岁认真地点了下头。

        白石站了起来，左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手腕，坚定地和他们说着：“不管怎么样，在场的各位，我们四天宝寺的初心就是：胜者为王！”

        其他人也都纷纷起身，点头回应白石，把坚定写在脸上，将信念放在心里。

        “我建议啊，你们可以在后面加上一句-快乐至上。”

        “佐月同学！！”小春和裕次看过来，同时同步地喊着我。

        是的，不出我所料，他们都被我吓着了，刚刚两三句话就把谦也这个单细胞的家伙打发回去，然后就和艾米一直安安静静地他们旁边偷听他们讲话。

        白石很快就收拾好情绪，若有所思地念了一遍初心：“胜者为王，快乐至上。”

        “白石，我肚子好饿！肚子好饿！”远山金太郎终于忍不住吵了起来。

        “那就去吃饭吧。”白石也终于缓了下来。

        “好！哈哈哈！”远山金太郎也瞬间乐起来了。

        今天，也算是有个好的落幕吧，我不知道为什么，和他们接触了一段时间，越来越喜欢他们这个网球队了，因为谦也吗？不，不一样，还是因为他们有趣？好像也不止。

        我看着他们，忽然笑着对他们说道：“你们加油啊，我很期待你们后面的比赛。”

        “是期待我们，还是期待谦也前辈呢？”一直不出声的财前光，一开口就是在找茬。

        但是我已经不会再对他生气了，还觉得很舒服。

        “我希望，你们今年的比赛，可以一路顺风直通全国大赛。”这句话，我说的很认真，很真诚，也很安定，“不仅仅是因为谦也。”

        “谢谢！”他们的白石部长和我道着谢，其他人也都笑容满面地回应我。

        我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谦也不在，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而我不在，艾米也不敢自己去，也一直说中午跟白石一起吃饭就很满足了，所以，他们去吃饭了，艾米也自己回去，我等到老爸来载我，整个人已经十分疲惫，坐上车就想着他，想到睡着。

        谦也，胜者为王是信念，快乐至上是王道，我只想你开开心心地打网球。

        校园里的树木的嫩叶开始往郁郁葱葱发展，随风摇曳得莎莎作响，不过，春季还没结束呢，每一棵樱花树，更是盛放得美艳芬芳，附上粉色滤镜的校道，满是甜蜜的气息。

        我踩着轮滑鞋，在去往网球场的路上，忽然有一颗网球往我头上飞过去，打在了樱花树枝上，力道很足，惹得花瓣一阵一阵散落下来，被微风带着随意地落在了我的头上，肩膀上，手上。

        顺着网球反弹飞回去的方向看过去，是谦也，他挥起网球拍，又打了一颗球过来，又一次正中某个树枝，粉色的花瓣偏偏坠落，我才知道他这是在干嘛。

        他看着我笑了笑，我也配合他，踩着轮滑鞋，在樱花树下转身飞舞起来，就像上次那样，不过是把白净的雪花换成粉色的花瓣，这是属于他给我的礼物吧，很特别，很浪漫。

        忍足谦也，你挺会的嘛。

        玩了好一会，再来到他身边停下，问道：“你就不怕白石抓你写检讨嘛？”

        “哎？为什么？”

        “你这是在，破坏植物！”我吐槽着。

        “那没事，我可以写一百份。”他随意地将网球拍扛在肩膀上，接着我的话，和我开着玩笑。

        我也接着吐槽：“你的速度是用来打网球的，还是用来写检讨的？”

        他对我笑了笑，我仿佛听见一个声音：是用来追你~

        来到网球场，财前光和金太郎已经在开打了，一个是天天打，完全停不下来，另一个虽然总是埋怨，但却天天陪着对方练习。

        全国大赛越来越近了，都在紧张着呢。

        “你找个地方坐着，我先去跟他们打两把。”谦也说着，也跃跃欲试，今天的状态很不错。

        我点点头回复：“嗯，你去吧。”

        他往财前光那边走去，是要和他一起对付远山金太郎的节奏啊。

        “前辈你可别拖我后腿。”

        谦也站到球场后半场，财前光吐槽归吐槽，也很自觉地往前走了几步。

        谦也哼笑一声后，自信满满地回复他：“什么拖后腿！”

        我安安静静地看着，很明显，他果然不是小金的对手，不过比起之前的比赛，他都在认真打着。

        “果然还是骂一顿，比较有用。”小春突然在我身边说了这句话。

        我惊讶地看过去，没有大惊大叫，但真的有被吓到，缓了一会后才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啊，忘记和你打招呼了佐月同学。”

        “没关系。”我回着话，喝了一口水。

        裕次也过来了，在我的另一边坐下来，这次我有预备所以没被吓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知道只要小春出现，裕次就一定会出现。

        他看着谦也他们打着球，心却不在那边，问了一个不搭边的问题：“虽然之前一直都感觉得到，但还是想问一下，佐月同学，喜欢谦也吗？”

        “嗯。”我也是毫不犹豫地点头肯定，“不过我想等他好好把今年的比赛打完再说，对他来说，和对你们来说都很重要吧。”

        小春听完，点点头，带着欣慰的语气说道：“谦也他能遇到你，真的很幸运啊。”

        “我能遇到他，也很幸运。”我回复他，眼里，心里都在跟着谦也走。

        裕次说道：“去年，全国大赛我们止步四强，其实大家都怕他难过，都不太敢提。”

        “所以，我现在可以很明确了，之前止步四强的原因就是谦也了。”

        “我们并没有觉得全是他的原因，白石就算很不甘心也没有去怪他。”小春难得这么严肃，“但是谦也他自己把失败的原因都揽在自己身上。”

        “那具体情况可以和我讲讲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可不能……”小春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嗯，我明白，放心吧，我只是不愿意看他这个样子，我想能够更明确地知道怎么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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