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很难不共情

病房内陷入了一阵沉默之中。
        苏柠蕊半垂着眼眸，也不急着询问常非，只自顾自地忙着手头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苏柠蕊快要将所有东西整理好，准备离开的时候，常非忽然看向苏柠蕊，轻声问道：“她怎么样了？”
        苏柠蕊怔愣几秒，侧眼望向常非。
        后者眼神暗淡，双手搭在身前，左手在手背上不动声色地写了一个’许‘字。
        苏柠蕊无奈地长叹一声。
        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常非身边，视线在常非的身上游走一圈，低声道：“最近我一直在星海医院忙医院更换人的事情，没有来得及管许家的事情。”
        常非眼神愈发暗淡，头也埋得更低。
        苏柠蕊灼热的眼神之中盯着常非，眼看着常非低下头，似乎不大想和自己说话了，苏柠蕊才接着道：“不过我听说了一点许家的事情。”
        常非猛然抬眼。
        二人四目相对。
        苏柠蕊声音更轻：“我听说思慕集团的人找了许家很多次麻烦，许婕的父亲不想节外生枝，似乎有要离开的意思。不过他那个人你也知道。”
        不等苏柠蕊说完，常非的身子微躬，剧烈地咳嗽两声，声音里还带着浓重的气息：“他要离开，一定不会带上许婕。对他而言，许婕就是一个拖油瓶。”
        苏柠蕊微眯双眼，盯着常非，看了几秒，才装作毫不在意地撇了撇嘴角，耸动肩膀：“不管怎么说，这些都是许家的事情，和我们无关。”
        说着，苏柠蕊起身便要离开。
        常非见状，忙探出手。
        他本想抓住苏柠蕊的手腕，不想一脱手，苏柠蕊已经退出去几步远。
        苏柠蕊端着托盘，定定地看着常非。
        后者因为情绪激动，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倒是有了几分血色。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苏柠蕊，沉声缓缓道：“苏柠蕊，你也是有三个孩子的人。大人怎么样都是大人们自己的事情，许婕一个孩子做错了什么？”
        苏柠蕊嗤笑：“常非，当初在歌唱比赛上，小桃为什么会发不出声音？原因你忘了，我可没有忘记。”
        常非头埋得更低。
        他沉吟良久，终于强撑着望向苏柠蕊：“我知道，你这么着急想让我开口，就是为了想要知道思慕集团和陈芃之间到底在做什么生物实验，好彻底将星海医院从那个实验之中拉出来。对吧？”
        苏柠蕊不置可否。
        常非长叹一声，接着道：“只要你肯帮帮许婕，至少别让许婕真的变成一个流落街头的小女孩，我就答应，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苏柠蕊眼神微顿，眉角轻轻挑动两下：“厉寒霆和你这么多年的兄弟，他问了你这么多次，你一句都不肯说。你说的话，我能相信吗？”
        常非扬动唇角，露出格外无奈的笑容：“厉寒霆想要查明真相，为我报仇。他的性格我清楚，他只管许婕在这件事情里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才不会管许婕是不是孩子。”
        说着，常非定定地看向苏柠蕊：“你不一样。你是女人，你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你一定会顾及许婕还只是个孩子。”
        苏柠蕊迎上常非灼热的眼神。
        她垂在身侧的一双手情不自禁地攒在一起。
        三个小家伙的脸同时浮现在苏柠蕊的眼前。
        恍恍惚惚之中，苏柠蕊似乎可以看到三个小家伙一边呼唤着妈咪，一边往她面前跑过来。
        忽然，一道明亮的白光打断了苏柠蕊的遐思。
        车祸发生的那一幕再度出现在苏柠蕊眼前。
        她的眼神变得阴沉。
        紧握着的双手也缓缓松开。
        苏柠蕊凝视着常非看了许久，才沉声道：“我可以帮你。但只是为了让你开口，没有其他意思。”
        说完，苏柠蕊头也不回，径直往病房外走去。
        她才刚走出病房，迎面便撞上厉寒霆正锁着眉心，站在门外。
        看到苏柠蕊，他原本紧皱在一起的眉心舒展了几分。
        厉寒霆刚想上前，苏柠蕊侧身扬长而去，没有半分要理会他的意思。
        见状，厉寒霆抚动两下鼻尖，快步跟上苏柠蕊。
        “常非和你说了什么？”
        “那天引诱常非入局的到底是什么人？”
        “常非不是个不谨慎的人，他怎么会落在欧阳旭的手里？”
        眼看着苏柠蕊不肯搭理自己，厉寒霆几步上前，索性拦住了苏柠蕊的去路。
        他定定地凝视着苏柠蕊，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苏柠蕊，你说话啊！”
        苏柠蕊始终垂着眼皮，只有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才抬起眼眸。
        厉寒霆这才发现，她的眼底竟然是一片猩红。
        泪水还在眼眶里打着转。
        厉寒霆顿时手无足措。
        他下意识地上前，探手抓住苏柠蕊的肩膀，声音也变得温柔：“怎么了？是不是常非说了什么让你不痛快的话？”
        厉寒霆越是如此温柔，苏柠蕊心中越是不舒服。
        他若是对自己狠一点，冰冷一点，苏柠蕊还可以恨他。
        可厉寒霆偏偏对自己这样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
        那样子浑然不似从前那个高高在上的厉总。
        苏柠蕊只是垂着眼眸，不回话。
        她越是如此，厉寒霆越是心急如焚。
        “蕊蕊，你说话啊！”
        苏柠蕊终于鼓足勇气，推开厉寒霆的手。
        她后撤两步，摇摇头：“常非什么都没有说。”
        “那你……”
        “我想到他和他妻女的事情，有点想……”苏柠蕊的声音低沉，似乎不大愿意说后边的话。
        厉寒霆挑眉盯着苏柠蕊，主动将她要说的话补上：“你是想三个孩子了吧？”
        苏柠蕊垂着脑袋，虽然面无表情，可是微微抽搐的双手却将她的情绪暴露得一干二净。
        厉寒霆长叹两声：“明天晚上我没事情，我们带三个孩子出去吃饭。他们……他们也很想你。”
        苏柠蕊摇头如同拨浪鼓：“不。”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三个孩子。
        厉寒霆怎会不知道她的心思？
        “明晚八点，襄莉酒店，来不来是你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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