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镜中石

无风也无月，无星更无光，却又不是全然的黑暗，云子渊眼前的世界，只是一片蒙昧的灰，没有任何生机的苍白的灰。他已经经历了一遍自己过去的诸般痛苦，但是没有一样能够让云子渊沉沦其中，他只一心向前，从不回头。

似乎也是看出云子渊的不可阻挠，那未知的神秘力量放弃了对云子渊的困锁，灰暗中一点光亮蓦然出现，似是变成了永恒，安静的发着淡淡的微光，如一颗微弱的繁星，镶嵌在灰暗的混沌之中，指引云子渊的方向。

在星光的指引下，云子渊坚定向前，脚步声似铁如钢，没有半分犹疑。

那星光虽然遥远，但在云子渊稳定的脚步，时间也匆匆而过，他走到了星光之前，伸手握住了那颗“星星”。

一瞬间的光芒耀眼，云子渊眼前的世界染上了五彩斑斓的颜色，映入眼帘的，是鬼牙和灵萱晃动在自己眼前的手。

“云子渊？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走神了？”

走神？云子渊摇摇头定了定神，微一琢磨便发现，从自己陷入痛苦回忆，到此刻清醒，只过去了一瞬间的功夫，在鬼牙和灵萱看来，就只是自己突然走神了而已。

鬼牙和灵萱担忧地看着云子渊，都怕云子渊是不是睡了这么长时间，然后睡傻了……云子渊摆了摆手直言无碍，他已然明了，在刚刚的那一瞬间，自己被这小世界的本源力量拖入到了回忆之中，企图让自己沉沦在痛苦之中，不能再去寻找小世界本源。

不过很显然，它失败了。

想要阻止云子渊做什么事情，除非是以更加强大的力量来打倒云子渊，想要通过回忆来困住云子渊，却是万万不能！

“继续走吧！我已经感觉到，终点离我们越来越近了！”

见云子渊并无不想说，鬼牙和灵萱也就不在追问，跟在云子渊的身后继续前行。她们能够察觉得出来，刚刚云子渊一定经历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是她们所不知道的，但是云子渊不说，自有他的道理，追问也没有意义。

鬼牙和灵萱还没从禁法的虚弱中彻底走出，三个人互相搀扶着，在这漫长的索道上走过。

虽然索道一望无际，四周也无景物变化，只是单纯的迷蒙混沌之色，但是三人都是很能耐得住性子的人……至少云子渊和灵萱是，而鬼牙因为受伤虚弱，想要闹腾也没有那个精力了，毕竟还要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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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走了多久，鬼牙和灵萱渐渐都从禁法虚弱状态里恢复，三人的行进速度因而大涨，没过多长时间，三人便瞧见了，伫立在索道尽头的那一座玉台。

“终于要到了！”

眼见任务完成在即，鬼牙心情大悦，原本因为这漫长索道而生出的压抑之感荡然无存，便想快步冲上那座玉台。

不过云子渊却是抓住了鬼牙的肩膀，将她拦了下来，沉声说道：“冷静点，别太激动了，小心有危险。”

云子渊可是知道，为了阻拦自己，小世界本源还对自己施过法，想要将自己沉溺在痛苦回忆之中。所以云子渊很清楚，眼前那座玉台上，肯定还有其他凶险禁制。

谁料云子渊这一次却是想错了，当他们小心翼翼，真正走上玉台，走到台上一口棺材前，看见棺材后的祭坛时，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云子渊预想中的杀阵禁制全都没有，连元气也很是稀薄。

在这玉台上，停着一口棺材，按照鬼牙所说，似乎就是外面殿中停着的棺材，连棺盖上的大洞也是一模一样。不过此刻停在玉台上，棺盖却是倒落一旁，而棺材中并没有尸体。

云子渊此前昏睡，所以并不知道阴风中那疑似冥玄真君的尸骸，此刻听到鬼牙叙说，心中顿时大惊。又见到祭台上燃着的长明灯火，形如彼岸之花，云子渊更是惊骇出声，说道：“回煞接引大阵！”

回煞接引大阵？鬼牙和灵萱都未曾听说过这个阵法，询问云子渊。云子渊定了定神，解释道：“彼岸花接回魂人，长明灯引黄泉路……这是久远前流传的复生之法，传说可以让死人复生……”

“啊！”鬼牙怪叫一声，想起阴风中的那个怪人，顿时毛骨悚然，那可是一个道衍境界的圣人啊！如果他真的复生了……

云子渊知道鬼牙在想什么，他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很显然，冥玄真君希望通过这个阵法复生，不过他失败了……”

“失败了？那外面那个……”

“确定是失败了……冥玄真君当初死得突然，这个回煞接引阵并没有布置妥当，这么多年了，最终只是将其养成了一个孤魂而已！”

云子渊随手一挥，将这几盏彼岸花一样的长明灯熄灭，接着说道：“你们说的那个怪人，就是这个不完全的回煞接引阵的产物……魂魄已死，归入身体的只是煞气，此刻也已经随着这些长明灯的熄灭而消失了吧……”

闻言，鬼牙和灵萱都松了口气，又看向那祭坛，看向祭坛上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说道：“这块石头……该不会就是那什么小世界本源吧？”

云子渊其实一早也就看到了这块石头，他很清楚这块石头就是所谓的小世界本源，只是没有第一时间关注而已。

云子渊对鬼牙和灵萱说道：“其实冥玄真君复生失败，也有这个小世界本源的原因……当初小世界濒临崩溃，它第一个抽取元气的，恐怕就是这个回煞接引阵，只是回煞接引阵的元气不足以支撑，然后才是应天剑门的修士。而现在，小世界本源又一次濒临崩溃，它仅存的力量已经所剩无几，恐怕已经是全部耗尽在了外面的那冥玄山关卡上了……所以这里才没有杀阵禁制。”

云子渊没有说，小世界本源的最后一丝力量，其实应该是用在了阻挠他，将他拖入痛苦回忆之中。

此刻，既然已经再无阻挠，完成试炼任务的最后一步只剩下，将这块“石头”带出，交给玄兽剑门的玄龙真人。

听云子渊说，此地已无凶险，石头也无力量，鬼牙伸手便想将那“石头”拿起来。结果却是，这石头好似镜中花，水中月一般，无法拿起，鬼牙的手穿过了石头，只是漾起了层层水纹。

“这是怎么回事？”鬼牙又试了好几遍，灵萱也伸手尝试，但结果却是一样，石头完全无法拿起，似乎只是一个投影而已，真正的实体并不在此地。

便在这时，云子渊忽然发现，在这石头的后面，有一道凹痕，似乎是用来放置某样物品的，而此刻那件物品并不在祭台上。

鬼牙又催着云子渊，想要让他也试一下，看能不能将石头拿起，但是云子渊并没有动作，只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忽然，云子渊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为什么先前只有自己会被这“石头”拖入痛苦回忆，而鬼牙和灵萱却没有。起先云子渊还以为，只是因为小世界本源力量有限，而自己实力最强，对它的威胁最大，现在想来，或许只是因为，自己有一样鬼牙和灵萱都没有的东西……

在鬼牙和灵萱的注视下，云子渊翻掌掏出一面宝镜，正是早先玄天剑脉残剑老人交给自己的，说也是从冥玄道场中取出的宝物。现在看来，当初应天剑门的祖师就是从这祭坛上取走的这面宝镜。

云子渊将这宝镜竖直插入石头后的凹痕里，镜面里立刻倒映出这块石头，随后他再伸手探入镜子中，将倒映出的石头从镜子里掏了出来，拿在手中。

“好了，拿到了。”

鬼牙和灵萱拍了拍手，齐声称赞云子渊的智慧。云子渊懒得搭理这俩人，他将石头和宝镜都放进天广剑戒里，随后说道：“现在，我们要怎么回去？”

鬼牙和灵萱这才发现，在云子渊把小世界本源收起来后，她们依旧还在这个世界里，玉台上并没有什么通向外面的传送法阵。

“难不成……我们还要原路返回，沿着索道再走回去？”鬼牙微颤这声音说道，她是实在是不想再走一遍这漫长的索道，那对她来说可实在是难以忍受的考验！

云子渊却不这么认为，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道：“索道那一头，也没有传送法阵，这是你们自己说的，我们是突然出现在索道上的……不过这里一定有离开的方法，当初应天剑门的祖师就离开了，还带走了……也许……”

云子渊又是灵机一动，再将那面宝镜拿了出来，说道：“当初应天剑门的祖师为什么要将这面宝镜拿走呢？残剑老人又为什么要将宝镜交给我们呢？或许不是为别的，只是因为……它就是离开的方法！”

说罢，云子渊将宝镜抛掷空中，示意鬼牙和灵萱将元气注入其中……他自己的先天真一剑气并不适合催动……

鬼牙和灵萱也是机敏，离开按照云子渊的指示将元气注入其中，顿时只见，宝镜暴涨丈许，镜面虚幻，仿佛是通向未知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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