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勇武斗争

　　七岁的李硕失神的看着身前斑斑点点的树荫光点，无助的倚在一棵树上，他忍啊忍啊，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放声大哭起来，手里攥着的只剩下骨架，被撕的零零散散的鲶鱼风筝。

　　这个风筝可是他求了三日才从母妃那里求来的，为了能让他玩的尽兴，他的母妃特意在尾部加了几丈长的鱼尾，飘飘逸逸间趣味盎然。

　　可是现在，他的风筝毁了，被他的二哥和三姐毁了！

　　今天是他第一次放风筝，他明明都打算好了，等他放飞了风筝便让人去请他的母妃。可是……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小小的李硕哭的撕心裂肺，站累了他便蹲到地上继续哭，他想把他心底所有的压抑和委屈全都哭出来。

　　反正这里一个人也没有，也不会有人看到他的窘态。

　　“喂！”

　　突然，他头顶的树枝被拨开来，一个男孩的脑袋钻了出来，他白白净净的小脸上满是灰尘，头发乱蓬蓬的，活像个喜鹊的窝。

　　“啊！~”

　　李硕被吓到，惊叫着连爬带滚的往远处跑去，却是一头撞到另一个树干上止了声。

　　他极力隐忍着自己的眼泪，手捂着撞疼的鼻子，察觉到自己流了鼻血，他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这里地处偏僻，平日里根本不会有人来，怎得今日……又有人了呢？

　　树上的赵寇华捂着嘴一阵笑，“疼吗？我又不是怪物，你怕什么？”

　　李硕强压住自己的眼泪，掏出帕子恨恨的擦去鼻血，也不搭理他，蹲下身就去挖坑。

　　赵寇华一愣，从树上轻盈跃下，一脸好奇的走向他，“你打算埋了它？”

　　李硕又抽了几下鼻子，这才调整好自己的心情，却是委屈巴巴，眼泪随时会倾泻而出一样。

　　不一会儿，他手上便沾满了泥土。挖出一个圆盘大小的坑后，他伸手擦去脸上残留的泪水，转身将撕坏的风筝放了进去。

　　看着他的举动，赵寇华眉眼间都是笑意了，“你还真打算要埋了它！”

　　阳光依旧明媚，风依旧柔和，两个孩子坐在草地上看向远处的天空。

　　李硕的情绪已经彻底平复，声音闷闷道：“你是何人？”

　　这里是宫内最为僻静之地，也是他肆意发泄情绪的乐园，他从未见过有谁来过这里，这小子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赵寇华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我叫赵寇华！你又是谁？你刚才可是被谁欺负了？”

　　李硕偏过头，一脸的倔强，“休要胡说！我乃当朝四皇子，谁敢欺负我？”

　　赵寇华有些意外，“原来你是皇子！”

　　“知道就好！念你陪我坐了这么久，我就免了你此次的跪拜罢！”

　　“免？”赵寇华有些想笑，终是忍了下来，“你常来这里？”

　　“嗯！”李硕眉宇间闪过一抹忧郁气息，“你是怎么知道这的？”

　　赵寇华咧咧嘴，“我不知道这！”

　　“那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谁说我是找的，我是逃来的！跑着跑着就到这里了！”

　　李硕惊讶的看向他，“逃？”

　　“嗯！父亲命我进宫给姐姐送些东西，送完东西我想出来玩，可是姐姐不让，我就偷偷跑出来了！谁知我刚出姐姐的院子，就有一大堆人追着我跑，他们追我我肯定要逃了，这不，就逃到这里了！”

　　李硕一脸的心驰神往，被人追他还能笑的这般开心吗？他可是只要有一点委屈都忍不住想要哭泣呢！

　　赵寇华邪邪一笑，“我在树上躲人时可看到了，你哭了！”

　　李硕呼吸一窒，忙摇头，“你看错了！”

　　“我没看错！你就是哭了！”

　　“你就是看错了！”

　　“我没有！”

　　“我说有就是有！”

　　赵寇华笑笑不再与他争，“喂！以后你再不开心我陪你好不好？在我面前你随便哭！或者，我陪你一起哭！”

　　李硕神情怔怔的看向他，“为什么？”

　　赵寇华撇撇嘴，眸光闪烁起来，“有人陪不好吗？”

　　他伤心难过时可从来不敢这么放肆大哭！刚才在树上看着他，他那久违的压抑感竟也得到了释放！

　　李硕抿抿嘴唇不再言语，却是认真的看向了身边的赵寇华。这个人跟他完全不一样，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样，看着很是活泼开朗，帅气的面容上嵌着一个翘鼻子，眼珠子总是神气似的转来转去，这样的人应该很得大人们的喜爱吧？

　　又见他头发乱蓬蓬的，就好像才与人打过架似的，脆声问道：“你头发怎么乱糟糟的？”

　　赵寇华故作气恼道：“你不知道那些人的力气有多大，他们抓到我后就要把我送到我姐姐那去，我当然要奋力抵抗了！”

　　李硕愣了好久，“噗嗤”笑出声来，释怀道：“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李硕！”

　　赵寇华眸光一亮，“嘿嘿”笑起来，“赵寇华！”

　　这便是他们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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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赵寇华冰冷的声音唤回李硕的神智。

　　李硕从记忆中回神，却是神情怔怔，一脸的愁绪。

　　他不说话赵寇华也不再说话，数息的静默后，两人同时开口。

　　“你……”

　　“那……”

　　赵寇华谦让道：“殿下先说！”

　　李硕嘴巴开阖半天终于从嘴里挤出几个字，“你姐姐她还好吗？”

—————

　　赵寇华眸光陡然犀利冷酷，嘴角的笑也凝结了，“托你的福，没死呢。”

　　重提旧事，赵寇华周身瞬间冷厉清冷，周身上下再也没有之前的云淡风轻，原本清明的眼眸里仿若也没有了焦距似的，深黯的眼底充斥着仇恨的光。

　　看着这样的赵寇华，李硕眉头狠狠一皱，垂了眼帘，“对不起！”

　　他早该向他说句对不起的，如果不是他……如果不是他……他的姐姐便不会出那样的事。

　　赵寇华冷哼一声，周身的冰冷气息渐渐弱化，“如果对不起有用，你我也不会如此了。”

　　李硕双手怵的紧握成拳，嘴唇抿的直发白，低着头不言一语。

　　赵寇华又冷静了些，这次他直奔主题，“我有话问你。”

　　李硕抬头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见他默许，赵寇华丝毫不跟他客气，“当年，宫女石榴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硕眸眼一暗，神色忧伤道：“被人活活打死的。”

　　“在此之前，可曾有谁见过她？”

　　“没有谁！”

　　赵寇华不信道：“你怎么这么确定？”

　　李硕微微挑眉，抬头看向身前的赵寇华，“你忘了那时我被父皇禁足了吗？侍候在我身旁的就是她。我一直跟她关在一起！那时候，父皇连我的话都不信，她又……”

　　赵寇华挥手打断他道：“你一直清醒着？”

　　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们之间有太多的谜点，他关注的始终是真正的真相。

　　“是！寇华……”

　　重提旧事，李硕迫切的想要说些什么，赵寇华又一次挥手打断了他。

　　“还有那个人，他为何被五马分尸了？”

　　这也是他这两年怎么也想不明白的问题，若是他还活着，他的姐姐何苦会为难自己？

　　李硕自然明白他嘴中的他是谁，眸光一阵闪烁后，眼底闪过一抹恨意，“你知道的，他确实该死！”

　　就是因为他害的他们反目成仇，他们才……

　　赵寇华眸中寒光更甚，几近咬牙切齿，“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被五马分尸？当时他已经澄清了所有的事实，为什么皇上还会大发雷霆的杀了他？为什么？”

　　李硕身体一颤，呼吸紊乱起来，“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当年明明都没事了，我们晚上还在一起吃饭喝酒，怎得第二天他就被父皇拉出去五马分尸了？”

　　赵寇华呼吸跟着紊乱起来，“呵！那时进宫最多的就是你，你会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要我说几遍你才肯信？”

　　“那我再问你，石榴跟他，他跟我姐姐，到底有没有私情？”

　　李硕有一瞬间的慌神，在这个问题上他确实知道些实情，尽管他父皇极力隐藏事实的真相，风波也被他彻底下了下去！

　　两年前，不知有多少人死于后宫闹的沸沸扬扬的偷情案，案情结束，后宫的宫女尽数换了个遍，就连他平日里最喜爱的沫儿都被放出了宫。事情这才被压下来！

　　虽然他的父皇编造了个谎言，但他确确实实看到了些真相！齐放，也就是后来被他父皇五马分尸的那个人，他不止与宫女石榴有私情，与寇华的姐姐万贵妃也有私情，他甚至看到他和两人秘密私会的场景！他更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一些东西，他亲眼看到他和石榴衣衫不整的在行苟且之事！

　　见李硕慌了神，赵寇华瞬间眯了眼，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你说话啊！”

　　音色也更为低沉的了。

　　李硕点点头，又摇摇头，“我只知道他和石榴有私情，却又妄想染指你的姐姐。”

　　有些事，即便他真的知道也不能告诉他，赵寇华视姐如命，若是他知道他的姐姐真做出了背叛他父皇的事……

　　“当真？”

　　“嗯！”

　　赵寇华眸光一阵黯淡，他说谎时还是跟以前一样眼睫毛闪动个不停，但看着他悲伤的表情，他却怎么也无法指责他对他的欺瞒。

　　他深深了解他的脾性，他若想瞒着，即便有人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告知于人。

　　“我再问你，昭妃娘娘可与此事有关？”

　　他私下调查过，石榴死后，昭妃娘娘不止厚葬了她，甚至善待了她的家人。

　　李硕叹息一口气，神色更加哀伤的看向赵寇华，“天下最是无情帝王家！寇华，你应该比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为何你还要纠结此事的真相？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你当真以为你了解的真相便是真的真相吗？”

　　事后，他也曾派人调查过那偷情案，可越是调查，越觉得事情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的多，他甚至查到了皇太后身上。

　　那时他才想通了很多事，很多事并不是他们能涉足的。

　　事情既已被压下，他的父皇也对外宣布了结果，他又何必再去招惹是非？

　　皇宫本就是是非之地，后宫更是如此，他的姐姐到底有没有和齐放有私情，怕是只有他姐姐自己清楚。

　　听他这般说，赵寇华呼吸都快停窒了，气恼开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和你姐姐姐弟情深，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你就从来没想过她为什么会一觉不醒吗？”

　　这个笨蛋！他都懂了，为何他还不懂？当年，就是因为他大闹皇宫才将他姐姐陷入两难的困境，若不是他，他的姐姐怎会委曲求全的对他父皇低了头，又怎会饮下那毒药一觉不醒？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纵使他再愚钝，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也该清醒了吧？

　　赵寇华面露苦色，哽咽出声，“我怎么会没有想过？我想过！姐姐向来心善，如果不是因为我，她也不会落得这般田地！可是……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能原谅你！更不能原谅我自己！你明明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不肯站出来替她说话？”

　　李硕神色跟着暗淡道：“我若站出来，你姐姐必死无疑！”

　　赵寇华一愣，久久不能回神，“为什么？你为什么会这么说？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

　　李硕摇摇头，音色也哽咽起来，“我什么都不知道！寇华，你该清醒了！你姐姐是为了你才饮下那毒药的，她是为了你啊！她想你好好的活着，只有你活着，她所有的牺牲才都是值得的！你明白吗？”

　　“我不明白！她想我活着？我更想她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躺在床上跟个死人似的！”

　　听着赵寇华歇斯底里的声音，李硕心中更觉悲痛，“既如此，我无话可说！”

　　隐隐听到赵寇华歇斯底里的吼叫，徐然眸中精光更甚，嘴角扯出一个嗜血冷笑，“看来那边的谈判也不顺利。”

　　蔡秦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眼里闪烁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俊美的脸微微颤抖着，目光狠戾而冰冷，“你胆子不小啊！”

　　徐然明知故问道：“什么胆子？”

　　“她可是范氏家族里的人！”

　　“她说了她不是！”

　　“徐然！”

　　看着争吵的两个人，林尧叹息一声，盘腿坐到地上一动也不动了，漆黑的眼眸隐隐闪烁，思忖着接下来的变数。

　　从刚才听到的赵寇华暴怒声来看，他那边并不是很顺利，既如此，他们这边便成了计划的关键部分。她现在已身中剧毒，若是还与之前那般按照计划进行，反而会暴露她最真实的身份。

　　想到这，她忍不住瞪了眼徐然，那小子也算是个狠角色了，为了自己的私利，竟是不顾大局的也要置她于死地。

　　七步散，顾名思义，中毒者七步之后必死无疑，即便她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保持身形不动，五个时辰后也必死无疑。

　　但事已至此，她也只好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林尧“哇”的一声哭叫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我中毒了！我不想死啊！呜呜……蔡秦，你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蔡秦狠狠瞪向她，不想死？不想死刚才她还敢睁着眼睛说瞎话？死了也是活该！

　　心里虽这么想，可行动上还是护起她来，“徐然，你可想清楚了？”

　　徐然音色低沉道：“想不清楚我也不会喂她吃下毒药。”

　　“不计后果？”

　　徐然一脸的不以为意，“不过是死个无名小卒，有何后果？”

　　蔡秦“呵呵”冷笑两声，眸中精光乍现，一掌拍了过去，掌风带起的劲风直吹的周边的人眯缝了眼。第一道凌厉的劲风还未消散，第二道劲风紧随其后，蔡秦看向胡晟，“救人！”

　　胡晟眸光犀利起来，借着第二道劲风冲了出去。

　　武宣则带着余下的人与身边的人厮杀起来。

　　林尧还在一边假意哭闹呢，她刚察觉到一股强劲的劲风扑在她的脸上，两帮人便打了起来，吓了她一跳。

　　心想，男人还真是好斗的动物，一言不合就开打了！不行！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她真要壮烈“牺牲”了。

　　“蔡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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