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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无用之人


其实,宁暮起一早便知道了离幸被宁氏禁足的事。不过好在是宁氏也没有责骂离幸,只是不允许出府,其实也算不上什么惩罚了。

        宁暮起本是不打算告诉公冶景行的,毕竟这不过是一件大不了的事,但是宁暮起也同样深知公冶景行对离幸的一片情深,是一点罪都不想让离幸受得。即便只是微不足道的禁足,公冶景行也会觉得离幸是委屈至极了的。

        如今公冶景行问起,宁暮起也不好继续瞒着公冶景行。

        “被禁足了!”宁暮起深吸了一口气,装出一副漫不经心地模样很是随意地说了一句。

        公冶景行眸子顿时被皱了起来,染上一层阴霾,周身的气都好像随着公冶景行的情绪而变得冰冷了几分。

        宁暮起感受这凝滞的气氛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他便知道即便只是限制出行的禁足,公冶景行也会心疼得要死。

        “她最不喜欢被人管束,如今禁足了,她应该是不喜的!”

        公冶景行有些沙哑地声音缓缓流了出来,似是带着一抹不经意之间的心痛,心头一时心悸。

        宁暮起却是没有注意到公冶景行的神色随意地坐到一旁的宽大的檀木椅上,一副纨绔不羁的模样,很是漫不经心地随意开口,“那当然了,阿幸那脾气你也知道,最是讨厌别人做了她的主,如今连府都不能随意进出就罢了,还得安心留在濯尘园研究女红!阿幸便是不精通女红,这不是正赶上阿幸心烦吗?”

        “是不是她来了东宫,姨母才让她禁足!”

        良久,公冶景行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听着那声音似是一丝无尽的惆怅,沙哑却是也好想低下了高贵的头颅一般。

        宁暮起只是不知从哪找来一把玉扇,上面是灼灼其华的四时景花样,在手中随意转动着,行云流水,那副样子倒好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一般,难从神情中看出差错来,只是那双眼底好像是有些暗。

        宁暮起沉默不语,便是代表默认了。

        公冶景行的眼神变得更加幽暗了,右手提起那蘸着墨的狼毫,紧紧握住狼毫的笔杆,那墨也顺着毫毛滴落一滴,瞬间将那宣纸染出一小片漆黑。

        而宁暮起的眼神也在那一刻无意之间朝那滴墨的宣纸看了一眼,随即,快速收回,几让人难以捕捉。

        “姑姑最是注重规矩礼教的,殿下和阿幸虽有婚约在身,可是终究还未大婚,男未婚,女未嫁,惹出些流言蜚语便不好了!”

        宁暮起眼神暗了暗,漆黑邪魅的眸子也不由得皱了起来,忙对公冶景行说道,也算是一个安抚。

        公冶景行却是眼神一片漆黑,看不出一丝光芒来,幽幽地说了一句,“我不畏流言!”

        宁暮起听着公冶景行的话,看着公冶景行这副样子,宁暮起眸子一顿,随即不禁露出一抹轻笑来,有些无奈地说道,“不是,殿下!你在不在意没有用啊!关键是姑姑在意啊!阿幸怎么说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姑姑也是女子,自然是注重这些细节的。”

        “是吗?”公冶景行却是似有所思地缓缓吐出两字来。

        宁暮起手中的玉扇一顿,更加无奈了。

        公冶景行和离幸都是两个极其倔强的性子,偏偏这两个人还碰到了一起,看对了眼,而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的人自然都是宁暮起了。

        “殿下啊,反正太后娘娘寿宴也快到了,我看你也别找阿幸了,就让阿幸好好待在濯尘园吧!否则你强行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倒时候你倒是没什么,受苦的就是阿幸了!”宁暮起与公冶景行一同长大,怎会不知公冶景行的心思,只能出声缓缓劝道,随即试探性地说道,“殿下对阿幸一片情深想必也是不希望离幸受苦的吧!”

        “再说了,我可是听说了,姑姑为了看好阿幸,还派了自己身边的贴身人儿在阿幸伺候着,名曰打理杂事伺候阿幸,明眼的都知道其实就是变相的监视罢了!”宁暮起顿了顿,整个人像只冬天里怕冷的猫一般窝在椅子里,随意地说道,仿佛在诉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公冶景行眼神一顿,闪过一抹暗光,随即轻睨向宁暮起,有些诡异地道,“你知道的倒是清楚!”

        宁暮起眸子一顿,心中警铃大作,心中有些斥责自己,怎么一时嘴快就说了那么多呢!这一刻宁暮起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宁暮起朝公冶景行打着哈哈,强装着淡定地笑了笑,“阿幸是我妹妹,我自然是要多关心的!”

        “是吗?”公冶景行却是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

        宁暮起顿时便有些炸毛,又想到公冶景行的手段,又连忙压下心头的嚣张,轻瞥了一眼公冶景行,幽幽地说道,“难不成殿下还以为是什么!难不成我和阿幸还能有什么不成吗?”

        “我倒是相信,可惜啊,找不到证据!”公冶景行却是越发诡异,很是阴阳怪气地说道。

        有时候公冶景行这个脾气宁暮起都有些拿不准,有时也只能靠直觉。看公冶景行这副样子,宁暮起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他看着公冶景行像是再看一条乱咬人的疯狗一般。

        不过若是宁暮起的心声被公冶景行听到的话,那恐怕宁暮起就会真成了那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殿下,若是阿幸听到殿下这番话,恐怕又会生气了!”

        宁暮起却是眼神一转,朱唇细腻勾起一抹深深地笑容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公冶景行说道。

        “你威胁我?”公冶景行眼色变得深沉,像是一汪死水一般,而公冶景行落在宁暮起身上的眼神就像是再看死人一般。

        这一次,宁暮起倒是没有怂,似笑非笑,在公冶景行那浓烈的目光下起身,伸出手来很是淡定带笑得拍了拍公冶景行的肩膀,笑道,“殿下知道阿幸与一般女子不同,若是殿下再这般草木皆兵,恐怕这几日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微弱的情分便要不堪一击!相信殿下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吧!”

        公冶景行和离幸这段一波三折的感情,宁暮起倒是希望两人终成眷属,所以这中间自然是少不了宁暮起的推波助澜。

        公冶景行轻睨了睨宁暮起方才拍的自己肩膀,眼神幽深幽暗,随即深不见底的眸子紧紧凝视着宁暮起,全身散发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来。公冶景行虽心中不舒服,但是对于宁暮起的一番话却无法反驳。

        宁暮起少年睿智,年纪轻轻便博览群书,巧舌如簧,曾胜过东阙大儒。自然这才赞扬都不是浪得虚名,对于有些事,宁暮起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不开口罢了!但是一开口,便是字字珠玑,直指要害。

        宁暮起脸上依旧是被那虚无缥缈的轻笑布满,眼中虽有些异样,却也是被微光所覆盖。宁暮起看似风流,实则深藏不露,看似纨绔,实则早已谋算,看似不羁,漫不经心,实则却是步步布局,运筹帷幄,一切不过是浮云的掩盖。

        公冶景行与宁暮起两两对视,宁暮起的纨绔不羁对上公冶景行的冷漠阴沉,却是没有半点要输的模样,若是比起那份从容来,或许公冶景行还输了那么一层。

        良久,宁暮起收回实现,笑意浓浓道,“好了,府中还有些事等着我回去处理,如此,殿下,在下便先告退了!”

        宁暮起抬起手看似随意地朝公冶景行拱手行礼,实则显而易见的尊重。

        宁暮起朝公冶景行深深一笑,随即抬脚往外走。

        公冶景行却紧皱的眼神散发出一股异样的光来,出声喊住了宁暮起一声,“方才疾如风说的一切你都听到了,那你呢,怎么看,你也认为这件事与他有关!”

        宁暮起顿住脚步,眸子轻顿,随即弯唇笑得越发浓了,那双明澈透亮的双眼仿佛已经洞穿了一切。

        “殿下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又何必再去听别人是如何认为呢!”

        公冶景行微眯着眼睛肆意在宁暮起身上打量,涌现一抹浓浓的异样和复杂。看着宁暮起那嚣张纨绔的背影,即便是透过轩窗,也能够看得出宁暮起的嚣张和不可一世。

        良久,公冶景行才收回了视线,目光停留在那被墨染开了的宣纸,紧紧凝视着,看不出半分喜怒,只是那炯炯的鹰一般的目光看得人有些心惊。

        窗外的风还是一如既往地刮着,吹响着那屋檐四角的风铃发出清脆的撞击声来。那颗秣陵梧桐的叶随风轻轻飘荡,席卷着地面上的尘埃,似乎那颗梧桐也更黄了一些。

        “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黑暗的密室之中,黑色斗篷,麒麟面具之下,无情伟岸散发着肃穆之气的身子站在那黑暗的一句,背对着墙幽幽地开口,声音带着的惯有的凌厉和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密室内,只在那简陋的石桌上摆放着一架烛台,烛台更是只点了一只蜡烛,细微微弱,发出极其微弱的光,只映得密室一角,一片夹杂着黑暗的柔黄,越发有些模糊。

        而那男人刚好站在了那蜡烛照不到的黑暗之处。

        莫海棠站在中心的光亮之处,微弱的烛火映照着她白皙光滑的脸庞,但是此刻突出的却不是光亮,而是黑暗。

        “回主人,属下已经前去打听了!”

        莫海棠扑闪着眼睛,似是要掩下眼中的不安与躲闪,恭恭敬敬地回答着。吸取了前面的教训,莫海棠在无情倒是再也不敢露出半分逾矩。因为血影楼从来不留无用之人,而莫海棠便是这个例外,她被留了下来,但却是要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如何?”无情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冷的没有一丝温度,像是雪山上的千年寒冰寒冰一般透彻心骨。

        莫海棠眸光微闪,只因无情是背对着莫海棠的,所以莫海棠才敢露出这般神情之来。

        “回主人的话,秦清如已经被送出了东宫,往江南的方向去了!”

        无情略微有一丝诧异,却是显得越发诡异,那麒麟面具下轻勾的唇角,仿佛给这无尽的黑暗染上了一抹诡异的色彩。

        “没受伤?没惩罚吗?”无情冷冷问。

        莫海棠眼眸微暗,随即恭敬答道,“回主人的话,秦清如并无一丝受伤!”

        “呵~这倒是有趣极了!”无情那布满寒光诈涌的下颚,轻勾起唇露出一抹鄙夷的嗤笑来,随即转瞬即逝,又是那副千年寒冰之样,接着说道,“没想到公冶景行竟然也会生出这等怜香惜玉之心!不是传闻他对丞相府嫡女一往情深,如今看来或许都是无稽之谈!”

        无情轻勾着嘴角,尽是浓浓的鄙夷与不屑。

        莫海棠眸子微顿,幽深幽暗,在心中犹豫了一下,再三还是朝面前冰冷的男子缓缓开口,“回主人的话,下令放秦清如去往江南的人,正是,丞相府嫡女离幸!”

        莫海棠话音刚落,无情那原本轻勾起的唇角瞬间便落了下来,仿佛洒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霾,整个原本就黑暗微弱的密室显得尤为寂寥,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

        那一旁烛台上燃着的那盏烛火发出细微的声音,那是被风吹过而发出的声音,但是这暗室却是密不透风的,有何来风呢!想必那是从无情散发出来的一种内力。

        空气极尽压抑,莫海棠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仿佛要窒息了一般,她不知为何无情会突如其来如此剧烈的情绪,但是这不是她该问的,莫海棠也不敢开口,却是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主人,可需要属下去做掉秦清如?”

        莫海棠想,或许无情是不想留下秦清如的。

        无情却是不免鄙夷嗤笑一声,说出的话更像是刀子一般直戳人心,“做掉?呵~在东宫的时候,守卫松懈,你都没能将其解决掉,如今竟然妄想冲破丞相府的人去做掉秦清如。谁给你的勇气说出这样的话!嗯~”

        无情虽是带着一抹轻笑,可是却能够从其中听出噬骨的凉意,不禁让秦清如后背脊背一凉。

        在最后无情的那个意味深长的“嗯”字落下后,莫海棠一脸惊恐,被吓得连忙跪在了地上,脸色惊恐,双眼尽是浓浓的恐惧与害怕,朝无情拱着手,连忙请罪,很是慌乱的模样。

        “主人恕罪!是属下无用,未能完成主人交付的人物。还望主人能够给属下一个机会,让属下能够将功折罪。”

        无情依然不改那抹嗤笑,透露出来噬骨的凉意,“将功折罪?嗯~凭你也配!”

        话语中似是带上了一抹凉意和凌厉,莫海棠被吓得立马改变了语气,那副诚惶诚恐的模样,眸子中尽是慌乱,急忙说道,“主人恕罪,是属下无用,请主人责罚!”

        “你的确无用!”无情那薄凉的笑意瞬间收敛,只留下一丝不屑与讽刺,那声音冰冷阴森,似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修罗一般,只听无情继续彻骨地说道,“血影楼也向来不留无用之人!”

        无情的声音仿佛扼住了莫海棠命运的喉咙,仿佛就要濒临死亡一般。

        莫海棠连忙磕头求饶,那脸上的惊恐之色怎么也止不住,“主人恕罪,请主人恕罪,请主人早给属下一次机会,属下一定会誓死效忠,主人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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