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君心悦妾妾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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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冶舒窈将药浸了水洗净,用石头碾碎,本是高高在上的的公主,做起这些粗活,自然是有些笨拙,可宁暮起看来却怎么看怎么好看。
公冶舒窈仔仔细细地为他敷着药,神情专注不已,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担心,宁暮起便这样静静地看着她,火堆轻燃着,只见河畔一女子蹲着眼神专注,充满担心,而男子紧紧看着她,充满情意,怎么看,便是一对璧人,佳偶天成。
突然,公冶舒窈露出温柔一笑,猛地抬起了头,宁暮起也未曾料到她会突然抬起头,两人便这样直直地看着,脸与脸的距离只剩那短短不过三寸的距离,眼神对视,仿佛要陷入对方的眼里。这一刻,两人各有所思,各有所想。
公冶舒窈看着他近在咫尺的容颜,脑海中想起在船上,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为了不被刺客伤到,他果断地将她放开,可是,当她掉下船时,他却还是紧紧抓住了她,即便当刺客伤了他的胳膊,他也没有放开她。
一幕幕在她的脑海中呈现,宁暮起却看着她美丽温柔的脸,想起那日在宫中见到她的巧笑模样,温柔可人,令人向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希望能够守护在她的身边,护住她。
看着公冶舒窈嫩粉色的嘴唇,微微张开,宁暮起深情的眼看着,缓缓靠近,想要一亲芳泽。公冶舒窈也没有躲开,只是内心紧张无比,就在快要触碰的时候,宁暮起“啊…”的叫起声来,紧皱眉头。
公冶舒窈立马便慌了,急忙询问道:
“你怎么了,暮起!”
宁暮起却指了指公冶舒窈握着自己伤口的手,以作示意。公冶舒窈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捏着他的伤口,是方才快要触碰时,一紧张便下意识握住了。公冶舒窈连忙松开,微红着脸: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不是弄疼你了!”
宁暮起露出一抹轻笑,强忍着疼痛,怎么说也不能在佳人面前丢了脸,
“没事,不必在意!”
突然,两人陷入了极大的沉默中,想起两人方才的一幕,都不自觉地红了脸,有些不自在。
宁暮起看着这样尴尬的场面,眼神中面上闪过微微地不自然,眼神里却是还有另外一抹异样的光芒,就像是奸计没有得逞的无奈一般。宁暮起想着,随即轻咳了一声:
“那个,舒儿,你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吧!你是皇上膝下唯一的公主,想必是很疼你的!”
公冶舒窈看着已经快要黑遍的天空,眼中似是浮上一层往事的薄雾,勾起嘴角却是在眼中化作无尽的苦涩,缓缓说起从前的事却是万般感慨。
“母妃生我时难产,我还未能见她一眼,她便走了,自幼我便有乳母照料长大的,父皇的确很疼我,听乳母说,我尚在襁褓时,父皇几乎每日下朝后都会抱着我在御花园中走走。可惜,后来我大了,脑海中也忘却了这些事。对了,母妃给我留下的唯一的遗物便是一柄玉箫,听乳母说,那玉箫母妃极其珍爱,父皇与她的相识便是结缘萧声。我一直细细珍藏!”
说着,公冶舒窈的眼中好似垂了下去,没了星光。
宁暮起看着她的侧颜,眼中有一抹小心翼翼的心疼,心疼她自幼丧母,在那深宫,没有母亲的庇护,不知该受到怎样的流言蜚语。
宁暮起想着,温柔地开口:“想必皇上也是对你的母妃有情的,你唤舒窈,你母妃的封号也是姝。我想你母妃也应是念着你父皇的!”
“是啊,母妃是念着父皇的。听乳母言,母妃本只是乐坊司的一名掌萧宫女,却与父皇一遇,本以为是萍水相逢,君恩不往来,谁知竟成为那些宫婢眼中一朝得圣宠,飞上枝头的好命之人。”
公冶舒窈眨了眨眼睛,掩去眼中的辛酸缓缓将当年事道来。
宁暮起听着公冶舒窈的话在心中细细打量,眼神中闪过一抹幽光,轻声问道,“那些人该以为姝夫人是幸运的吧!该是极其羡慕的!”
公冶舒窈一向温柔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嘲讽,只见她勾起嘴角: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蹀躞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记得乳母曾拿母妃平日最爱的诗句给我,便是这几句。乳母说,我母妃虽得了恩宠,但也危机四伏,须得伏低做小,处处小心,以来保全自身。母妃没有好的出身,也没有艳管绝伦的容貌,我想那时她是辛苦的!皇城中,人比花娇,却花无百日红,母妃那么温柔的人最终还是被这似海的深宫所掩埋。我是父皇唯一的公主,不知我又该有怎样的命运?”
宁暮起听她谈到自己时,心也跟着慌了一番,平日直来直去的男子如今面对小家碧玉的姑娘竟微微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强强开口:“皇上疼你,自然会为你选门好姻缘!”
公冶舒窈不禁自我嘲笑,眼中涌出一抹浓浓的忧伤与无可选择的悲哀:“会吗?自古以来,历朝历代的公主又有多少善终了呢!不过沦为和亲联姻远嫁的工具,或是下嫁权臣,笼络人心。我便只能承受这一切命运的安排,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如柳絮般漂浮,唯独不能如白云般卷舒!”
肺腑之言便是最能打动人心的,对错也罢,是非何来。
宁暮起看着公冶舒窈侧面的容颜,被夜间的风轻吹起发丝,他伸出手扶过公冶舒窈的双肩直直地看着她。
而公冶舒窈却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眼神中被惊慌所浓浓覆盖,急切出声,“暮起,你……!”
宁暮起深情地看着公冶舒窈,问出自己心中所想,眼神中的坚定和火热愈演愈烈,仿佛灼烧人的心骨,带着难以言喻的诱惑。
“舒儿,若让你选,远嫁和亲同笼络朝臣,你会选哪一个?”
宁暮起的话让公冶舒窈一脸迷雾,她竟不知为何他会如此问,略微想了想只能耐着性子回道:“自是后者,若前者必定得放弃所有,背井离乡,一不能父母膝下行孝,二不能朋友知己共聚,三恐今生难以再返故土,咫尺天涯,隔海相忘!”
宁暮起听到公冶舒窈的回答像是早已料到了一般,却是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勾了勾嘴角,眼中的专注一览无余,深情地看着公冶舒窈带着眼角浓浓的坚定。
“我虽不是权臣,却是权臣之子,宣清公主既要笼络朝臣,不如笼络我一人心便可!”
听完宁暮起的话,公冶舒窈震惊在了原地,宁暮起突如其来的表白显然是有些吓到公冶舒窈了,但是浓浓的惊讶里面包裹着意外的惊喜,这其中的微妙情缘自是不必多言。
宁国公府是百年望族,世家名门。老宁国公府宁老太爷虽年过六十,却身体硬朗,名下学生无数,可所谓桃李满天下。
父辈的宁国公更是为朝廷做出不少贡献,两位妹妹,是权倾朝野的丞相的夫人,是东阙一国之母的端元皇后。其当今太后娘娘便是宁老太爷的幺妹,这样看来,宁国公府与公冶家更是密不可分,宁国公府便也是永帝外祖家。
公冶舒窈眨了眨眼睛,宁暮起突入其来的话语让她有些心慌,她竟有些不敢看他,转移了视线,轻低下了头,却没有挣脱宁暮起的钳制。
宁暮起看着她,在她的额头上印下轻轻一吻,充满了浓浓的温柔与情意,年少时的第一次心动才最能使老来念念不忘,宁暮起想起那日初见公冶舒窈时,温柔缱绻,万般风情,良久,才将她放开。
公冶舒窈不可思议的抬头看着宁暮起,随即竟羞红了脸。
“舒儿,我心悦你!”
宁暮起深吸了一口气,说出了自己憋在心口的话,眼神有些紧张,他在等待公冶舒窈的回答。
公冶舒窈却震惊于他的那一句“我心悦你!”,良久才反应过来。宁暮起见她迟迟未回答,以为她不满自己突然的行为,连忙开口解释道:
“我知道,我方才的话可能有些唐突了。你我仅有两面之缘,你该是觉得我过于草率,没关系,你不必急着回答我,但是也请你不要急着拒绝我。我可以慢慢等你,等着你!”
此时的宁暮起竟有些毛头小子的样子,紧张断续的话让人有些忍俊不禁。公冶舒窈看着他这个样子,竟低声笑了出来,宁暮起不解,有些硬生生地开口道:
“你,笑什么?难道你是在笑我的那句话吗?我知道,我……”
“当然不是!”
听到他的话,公冶舒窈连忙抬起了头,忙着解释道。宁暮起却直直看着她,面露一喜,忙着追问:
“那是什么?”可能宁暮起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话早已透露出急切的心思。
公冶舒窈抬头看了宁暮起一眼,竟害羞地低下头,柔柔地缓缓说出几字:
“妾亦如此!”
此时,离府,宁国公府都在往外派自己的人出去寻找,毕竟这大家族中或多或少还是养着些人手。
离府上下灯火通明,静谧之下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离义天已经进宫了,只寻得宁氏一人在摘星楼中静坐。宁氏坐在桌旁,帘子遮挡着,宁氏闭着眼睛,转动着手里的一串佛珠,是檀木所制的佛珠,平日里宁氏很好拿出来,今夜,恐怕也是心不静吧!
出了那么大的事,伺候的人越发小心了,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生怕遭了宁氏的罚。婢女拿了檀香来换香炉,陈嬷嬷瞧了瞧宁氏不太好看的脸色,走上前推了那婢女一下,轻声道:
“今夜不必燃檀香了,去换安神香来!”
“是!嬷嬷!”婢女点了点头,收拾起檀香偷瞄了宁氏一眼,急忙退了下去。
虽说离幸倒是无碍,可是宁氏还在一直担心着宁暮起,这毕竟是宁氏唯一的侄子。再说此次出游可是离幸提出来的!
不一会儿,安神香被换了上来,氤氲上前,安抚人浮躁的内心,寸寸沁入鼻腔和心肺。
“夫人不必过于担忧,宁世子武艺精湛,定不会出事的。太子殿下已经亲自去寻找了,定能将世子和公主平安带回!”
陈嬷嬷凑到宁氏身旁,静静地劝慰着。
宁氏轻叹了一口气,美丽的容颜上布满忧愁,宁氏睁开了眼睛,停住手里佛珠的转动,似有一丝血红,该是熬夜所致。
“我的确担心暮起,暮起如今出了事,哥哥那边恐怕也是焦急得很,爹娘年纪大了,希望身子不要急坏了。等这事情过去了,等回家一趟!看前些日暮起来找阿幸,阿幸次日便进宫去寻宣清公主,想必暮起与宣清公主的这根线是阿幸牵的,这孩子总是不按完我的来,如今原本给她安排好的安稳人生,她倒好拱手送于人了!”
宁氏说着,说道这时,脸上话中也有了几分怒气,几分恨铁不成钢。宁氏看得通透,只是这样,宁氏便明白了宁暮起和公冶舒窈两人之间没有那么简单。
陈嬷嬷是懂得宁氏的想法的,如今这样也难怪宁氏不满了。陈嬷嬷自幼跟着宁氏,对她的脾气秉性最是了解,知道她脾气不大好,连忙劝着。
“依老奴看,大小姐是与夫人最相像的。和您一样都是一样的倔强性子,想当初夫人喜欢相爷便拼了命也要嫁给他,不顾国公府的反对。大小姐是个有想法的,该是同您一样不拘泥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看着世子殿下和大小姐两人之间虽说经常相处,可是依老奴看两人都没有那个意思。既然如今世子和公主有了情,您也别气了,小心身子,大小姐如此天资绝色总会找到适合的人!”
陈嬷嬷以宁氏和阿幸自比,宁氏少时也是对于爱情婚姻来说活得最是轰轰烈烈,如今女儿这般,再加上陈嬷嬷的劝说,宁氏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再次闭上了眼睛,转动着佛珠,祈祷能够快点找到宁暮起和公冶舒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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