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赶海

辽阔暗海，潮起潮落。
  一眼望去，浓云遍布，闷雷闪动，黑色海面涌起浪涛，哗哗作响，沉闷到令人窒息的天气。
  暗沉的天地间，一个瘦弱娇小的身影渐渐清晰，身后背着一个由竹木编织而成的背篓。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女童，大眼睛俏鼻子，只不过似乎营养不良，脸颊缩起没有血色。她一手拿着像随手捡到的木棍拨弄着被海潮侵蚀的软榻沙滩，另手紧紧捉着背篓。
  时不时翻出一些花蛤、赤甲红、蛏子等，她一视同仁，全都扔到竹筐中。
  “今天，收获好少。”
  在海滩收拾片刻，她见竹筐中还没半满，又抬头望向天边，阴风怒号，暴雨就要来，便连忙背上背篓往回赶。
  在走过树林时，天上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雷声阵阵，雨水打湿奇形怪状生长的灌木，化开绿萍荡漾的波澜。
  女童急忙拿起在竹筐中放着的蓑衣套上，往白墙青瓦的镇子中奔去。
  “阿婆，我回来了。”
  颇为腐朽的木门前，她朝房子内喊了一句，良久，门后传来木锁打开的嘎吱声。
  女童还未见人便抬步走了进去，耳边也响起常闻的唠叨话语。
  “盼盼，说了不要在大雨天往海边跑，这要是出了事，你要我怎么和你父母交代啊。”
  王盼脱下蓑衣放下背篓，嘟囔一声：“那就不交代。”
  “哎，下次可不要再出去了。”
  “知道知道。”
  屋内唯一的火源就是灶台，灶台上此时正烧着菜，品相并不好，说是白水中掺着几片绿叶都行。
  “……”
  身形佝偻的老婆婆缓步走了过去，撑着手中的烧火棍坐下，她边拨弄着火苗边说：
  “这赶海的事就不要做了，很危险的。”
  王盼蹲在灶台火前想烤干自己的衣服，她头埋双臂只露出一双眼睛，闻言闷声说道：
  “反正待在家里也没事干。”
  “要长点心啊，那地方不是我们能去的，像隔壁的李二，他早些时候就同你一样，天天往海边跑，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絮絮叨叨的话语落耳旁，外边是瓢泼大雨，掉在瓦砖上叮铃作响，令人昏昏欲睡。
  许多天后，王盼等到了雨停，又再次出发。
  不过这次，她先去了一趟黄员外家，把之前抓到的海鲜交给对方的下人，下人意思意思拿两吊钱给了她。
  “这海鲜要讲究一个鲜，现捡现杀，你这都好好些天了，只有这么多了。”
  “好。”
  王盼接过钱，她其实知道对方克扣了很多，但她还是很感谢对方的，毕竟这活计谁都能做，用自己似乎很亏。
  虽说可能是看在自己便宜好糊弄的份上。
  “哎，你自己可要注意点，这些天那片海很乱，听说还有仙人降世。”
  王盼走到半路，就听见身后那人喊了一声，她没多说，继续埋头走路。
  仙人，她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听镇上很多人说，他们都是住在天上，每天都有很多山珍海味，出门都不用自己走路。
  很快她来到海滩，今天的天气晴朗了些，海面攒动但起伏不大。
  王盼手脚利落，如法炮制翻动沙滩，时间持续了很久，却依旧不见一点海鲜的影子。
  “什么都没有。”
  她拨弄了半天，却没见一只花蛤，顿时有些犯难，她抬头望向另一处较远的海滩，隔着这里很远。
  “应该没有问题。”
  王盼壮了壮胆气，往那处海岸走去，脚边海水也越发躁动，像是要淹没沙滩。
  一路走来，一路用木棍捅沙，还是没见有什么生物，像是忽然之间全部消失了。
  她扶着崖边又过了个拐角，就看见这里的海滩很白，白到像米饭一样，上面还躺着一个人，好像昏过去了。
  他身上流血，那些血很红。
  王盼停在那，看着那人，就像真的死了。
  她第一次见人死，本来应该会自己吓一跳或跑掉，但自己内心深处似乎感觉这场面平平无奇，好像自己见过很多次一样。
  “奇奇怪怪。”
  王盼大着胆子上前，手上抓紧木棍，见这么靠近，对方还没反应，她用棍子戳了戳，没动。
  “真的死了？嗯，是女的……”
  也是这时，她才看清那白发下那张几乎娇丽的脸，说是女的也没什么问题。
  “喂，你死了没有？没死说一声呗。”
  可她不管怎么拨弄也搬不动她，只好放弃探究欲望，后知后觉想起自己是来抓花蛤的，就在一旁打探去了。
  最后，自然也是一无所获。
  王盼搜寻许久，见天色黑了下来，也就往镇子走去，在离开时她还特意回望了眼那女人。
  冥冥之中的预感告诉她，那人还没死。
  接下来，好多天，她一直往海滩这边跑，也不见有活物，凭空蒸发。
  又一天，她又来到了那片白海滩，可这次她没见到那人。
  “被水冲走了？”
  疑惑片刻，王盼正想上去查看，忽然之间感觉自己身后有东西，她回头看去，正好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
  “……”
  江林眉眼憔悴，唇色苍白无比，一时之间竟有些没缓过神来。
  白玉甲骨的传送效用还真是难堪大用，也可能是自己身体问题不断，才导致来的过程中差点身死道消。
  能昏迷到察觉不到有人靠近，可想而知他有多虚弱。
  他垂眸看着眼前这小孩，对方此刻像也一动不动望着自己，挺呆一人。
  江林指尖点出，墨芒汇聚，霎时涌入对方顶门，小孩眼神依旧明亮，与过往被搜魂的对象大不相同。
  “滚出去！”
  一道厉喝如同天雷震怒，大道咆哮。
  他瞬间被反噬，脑海一阵轰鸣，隐隐作痛。
  “你在做什么？”王盼不明所以，眼前大人抬手点了点她眉心后，又忽然按住自己眉心，奇奇怪怪。
  江林缓了一会儿，才堪堪睁眼看向小孩，她似乎有大因果存在，而且还留着后手，方才那人也只是给了个下马威，并不愿起冲突。
  片刻后，他道：“你很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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