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坦塔罗斯·荒凉戈壁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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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站在一池深水中间，波浪就在他的下巴下翻滚。

        可是他却忍受着烈火般的干渴，喝不上一滴凉水，虽然凉水就在嘴边。

        他只要弯下腰去，想用嘴喝水，池水立即就从身旁流走，留下他孤身一人空空地站在一块平地上，就像有个妖魔作法，把池水抽干了似的。

        同时他又饥饿难忍。

        在他身后就是湖岸，岸上长着一排果树，结满了累累果实，树枝被果实压弯了，吊在他的额前。

        他只要抬头朝上张望，就能看到树上蜜水欲滴的生梨，鲜红的苹果，火红的石榴，香喷喷的无花果和绿油油的橄榄。

        这些水果似乎都在微笑着向他招呼，可是，等他踮起脚来想要摘取时，空中就会刮起一阵大风，把树枝吹向空中。

        除了忍受这些折磨外，最可怕的痛苦则是连续不断的来自死神的恐惧。

        因为他的头顶上吊着一块大石头，随时都会掉下来，将他压得粉碎。”

        凌司司的指尖摸着这些小字，无论是凉亭外的对联，还是凉亭里石桌上的小字，都让她觉得很诡异。

        “大爷，这个故事是有什么典故吗？故事里的人是做错了什么要被如此折磨？”

        0852愣了一下：“这故事我倒是没有听过，凌司司你等等，我翻一下资料库。”

        “找到了。”

        “被惩罚是人叫坦塔罗斯。”

        “他是宙斯的儿子，统治着吕狄亚的西庇洛斯，以富有而出名。”

        “坦塔罗斯由于出身高贵，诸神对他十分尊敬。

        他可以跟宙斯同桌用餐，不用回避神袛们的谈话。

        可是他的虚荣心又使他实在不配享有天上的福祉。

        于是，他开始对诸神作恶。

        他泄露他们生活的秘密。

        从他们的餐桌上偷取蜜酒和仙丹，并把它们分给凡间的朋友。

        他把别人在克里特的宙斯神庙里偷走的一条金狗藏在家里，窝藏脏物，拒不交出，将金狗窃为己有。

        有一天，他邀请诸神到家中作客，为了试探一下神袛们是否通晓一切，他让人把自己的儿子珀罗普斯杀死，然后煎烤烧煮，做成一桌菜，款待他们。

        在场的谷物女神得默忒耳因思念被抢走的女儿珀耳塞福涅，在宴席上心神不定，只有她出于礼貌稍微尝了一块肩胛骨。

        而别的神袛早已识破了他的诡计，纷纷把撕碎的男孩的肢体丢在盆里。

        命运女神克罗托将尸块从盆里取出，让他重新活了过来，可惜肩膀上缺了一块，那是被得默忒耳吃掉的，后来只好用象牙补做了一块。

        坦塔罗斯因此得罪了神袛们，他犯下如此罪恶滔天，被神袛们打入地狱，日日饱受折磨。”

        0852说完后见凌司司没有反应又道：“这个故事出自希腊神话，年代久远，版本也挺多，刚刚我讲的那一段是我随便挑选的，凌司司，你在听吗？”

        “在听。”

        凌司司听完系统大爷陈述后若有所思。

        希腊神话？好奇怪？为什么自己从未听过？

        还有，石桌上的故事和对联是在警告谁？是在警告自己吗？

        这个世界被黑雾侵袭后的就早已不是人间，那些活着的人就像坦塔罗斯一样，日日饱受折磨，不能解脱。

        这个世界的人是犯了多大的错误，才会受到如此惩罚？

        等等。

        唐浩岚临死前曾经说过，他是替人顶罪来到这个世界的，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一个监狱？

        0852犹豫了下：“凌司司，你在想什么？”

        凌司司回过神：“我在想，这个故事和凉亭的对联是不是在警告我。”

        “会不会是你想多了，或许这里只是一个旅游景点，既然是一个旅游景点，就必须有它独特的特色还有卖点，所以刻一个故事刻在石桌上面，故弄玄虚？”

        这一次系统大爷没有直接反驳凌司司，因为它也觉得事情现在越来越诡异。

        凌司司沉默不语，她的指尖在点到这段神话故事的末尾时，突然有一股刺痛的感觉从指尖传到大脑，轻微晕眩后，她的眼前冒起一段白光。

        “团长！”

        燕十三和风息本来站在一旁，也在细看石桌上的字，在见到凌司司身上冒出白光后大叫一声，伸手就要去抓她，但没有用。

        一个活生生的人，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团长？”

        “团长？”

        燕十三急得不得了，他大声呼喊着。

        “快回队里。”

        风息方寸大乱，他扯着燕十三，把风异能输出到了极致。

        而此时，凌司司一脸茫然的站在一个满眼荒芜的戈壁滩。

        “大爷，我这是到哪里了？”

        0852也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反正方圆十里没有任何生物。”

        凌司司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疼痛感非常剧烈，不是梦。

        这一次不等凌司司出言询问0852开口了：“是传送阵。”

        “想不到如此低级的世界居然有这么高级的交通出行方式。”

        它不可思议的说着。

        凌司司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怔怔的问：“传送阵是什么东西？很奇怪，为什么我以前好像听过一样？”

        0852：“传送阵用言语很难表清，简单来说就是空间折叠然后直线传输，但这种交通出行方式只有高等位面才有，因为其中会涉及到虫洞理念，所以一般的世界是不可能掌握这么高级的技术。”

        “至于你说你好像从前听说过这个名字，应该是记忆有误吧！”

        “不不不，我非常肯定我曾经接触过传送阵，因为刚刚那种晕眩的感觉我非常熟悉。”

        凌司司努力回想，但脑海里却一片空白。

        她从来就知道自己的记忆肯定出了问题，因为有些事情明明自己没有接触过，有些人也从来没有见过，但就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比如，顾南一，比如燕十三，比如沈薇和小汐如此相近的音色。

        其实在希望基地时，在见到那些士兵打扫战场后的那种熟悉感出现后，凌司司就在怀疑自己的记忆被人动了手脚。

        脑海里那一团怎么也走不出的黑雾，应该就是被封印了记忆。

        凌司司突然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她的森森恶意。

        真的。

        自己创立的同风战队日益强大，身边信任她的人也越来越多，按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她相信等到了南藏基地，她的战队应该是最耀眼的那一支队伍。

        但是现在呢……

        她转头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一眼望去。

        举目苍凉。

        寸草不生。

        到处都是被风化的石子。

        寂静。

        太寂静了。

        整个世界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荒凉，一片荒凉。

        没有人、没有树、没有小草，没有动物、就连天空中飞鸟，都看不到一只。

        0852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凌司司，你只怕会死在这戈壁滩。”

        凌司司试探的问：“你是不是一直希望我死？”

        0852跳了起来：“不，我没有，你不要胡说。”

        凌司司继续试探：“为什么不呢，我死了，你就可以脱离这个世界了，我也可以脱离这个鬼地方回到自己的世界去，这样不好吗？”

        0852不开心了：“凌司司，你不要这样，死亡是一件非常非常令人伤心的事，所以哪怕知道你死了依旧存在，但我依旧不想。”

        凌司司听到系统大爷语气里的不舍本来低落的心情不由有了几丝雀跃。

        看来，在这么多个日日夜夜的相处下，在自己这种温水煮青蛙的培养感情的方式下，系统大爷终于对自己有了一点塑料的情谊。

        她眼珠子一转，继续开始攻心计：“大爷你知道吗？人其实有三次死亡。”

        “第一次是心跳停止，呼吸消失，是生物学上的死亡。

        第二次是葬礼，从此在社会关系网里悄然离去。

        第三次是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掉，整个宇宙都将和你无关，是真正的死。”

        “所以，只要你记得我，那我就不算真正的死去。”

        凌司司的话说的很轻柔，就像在陈述着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0852忽然就心酸了：“凌司司，你死了，或许下次与你一起执行任务的就不再是我，而我……或许会被主系统格式化，然后成为一个别的类型的系统，所以，我也会忘记你的，没有人记得你，你就真正的死了。”

        “所以，你要好好活着啊。”

        0852的情绪很低落，它的拟人插件功能让它感受到了人类对生命无常的无力感。

        凌司司感受到了系统大爷难受的情绪，她侧头安抚：“放心，大爷，我不会死，我会好好活着，我的目标一直没有变，一定寿终正寝。”

        0852立刻鼓励：“对，加油，凌司司，你可以的，你可是钢铁少女，一定可以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破开一切困难的。”

        凌司司会心一笑，来自系统大爷真心的鼓励和支持，很难得。

        戈壁滩的环境是恶劣的。

        没有水，没有植物，头顶的太阳持续照射。

        但还好凌司司有背包。

        背包里有满满一背包压缩饼干和军用罐头还有一个对讲机，短时间她不会饿死。

        这个背包是沈薇替她准备的。

        每一次凌司司出任务，比如探路，比如搞物资，比如打晶核，她都会准备好满满一包食物。

        她害怕凌司司会被困在某一个地方不能脱身，那样，只要食物充足，就可以等到救援。

        其实在凌司司看来，沈薇心思太细腻也太小心，依自己的身手和异能怎么可能会被困，打不过逃还不会吗？

        但，现在看来，沈薇的谨慎小心是对的，如果不是背上一背包的粮食，凌司司现在就是绝境。

        她取下背包，把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和军用罐头仔细清点一下。

        省着点吃，最少可以吃一个月。

        凌司司清点完背包里的物资后，又在背包最外的口袋里发现了几包巧克力和一小包冰糖。

        不错，都是高热量，真要到了弹尽粮绝时，这几样小东西可以救自己一命。

        0852提起的心在见到满满当当的物资后终于回落了一点点：“凌司司啊，沈薇对你真好，把你照顾得无微不至的，也不枉你一路宠着她。”

        凌司司眼珠子一转：“大爷，我也宠你啊，以后你也要像沈薇一样对我好，知道吗？”

        0852听到凌司司直白的话后居然羞涩了。

        它忽然觉得自己冰冷机械的心跳动了几下，虽然它也知道，这只是拟人插件里模拟出来的一种感觉，但这种感觉真的很微妙。

        它期期艾艾的转移了话题：“那，凌司司，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呢？是离开这里，还是留在这里等待？”

        凌司司没有点破系统大爷的娇羞，她笔直的站立：“在这里等。”

        “凉亭里的石桌既然是一个传送阵，那么沈薇，南一他们一定会想办法触动机关，只要他们触动机关，那么肯定也会被传送到这里，如果我现在离开，万一他们过来了，我们就真的分散了。”

        0852犹豫了会：“可是，凌司司，如果凉亭里的对联和石桌上的故事真的是针对你，那么那个人肯定是想把你和同风战队分离，那么传送阵把你传送过来后，或许就被关闭了呢？”

        凌司司边伸手搭了一个凉棚，眺望远方边回道：“所以，我不会等很久，如果一天之内，同风战队的人没有过来，我会另找出路。”

        0852欲言又止，两个车队好不容易顺风顺水的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特么到底是哪个王八蛋不想要凌司司好过嘛？

        它操完凌司司的心，又开始操自己的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0852就觉得自己的内部程序有一些不对劲。

        或许是在第一次见到卓紫那个女娃娃后不由自主的对她不一样的态度？

        或许是在某些时候无意识的撮合凌司司和顾南一？

        作为一个严谨的龙套系统，是不应该兼职育儿系统和媒婆系统的，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自己曾经被格式化过，并且不知道什么原因，格式化不彻底。

        0852忽然有了危机感。

        它不想被格式化。

        凌司司静静的在戈壁滩等待。

        凉亭里，同风战队的人和闵冉他们急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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