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贸易

怎么说呢？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船，密密麻麻仿佛没有尽头一般。

        在岸边的人本以为是海盗打过来了，然而似乎又看见打头的那艘船在挥旗子。

        能闲着没事在海边瞎转的人，大多不是水手也是渔民，读个旗语而已，没什么难度。尤其对方用的旗语和大昭通用的一样。

        很快，人们翻译出来，对方说的是：我们有五百多艘船要靠岸。

        有人想起县令说要建五百个码头时，大家莫名其妙的感觉。然而现在，见到眼前的船队，还有谁不明白吗？县令早知道有这么个船队要来，提前建好了码头，等的就是现在！

        于是有跑得快的，往新城衙门的地方跑，去给县令报信。

        不过宁真逸哪需要别人报信？船队还没靠近的时候，成天到处乱飞的飞白已经用主宠技能通知了他，这会儿宁真逸已经集合了接应的人，快要走到岸边了。

        等船队靠岸，前来接应的人开始帮忙卸货。宁真逸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奚星河。这小伙子一年未见，都快被海风吹皱了！

        咳，开玩笑啦，只是在海上颠簸了一年，憔悴了许多而已。

        旧城遗址上建的那个仓库，兼具了仓储、休息、交易等功能，实际上是一个提供休息地点的互市。

        殷淑雪领着人把来客以船为单位，分别安置在不同的仓库。这些仓库都有三层，一楼是存货的地点，二楼三楼是休息室。有些船比较大，就多安排几栋楼。

        来客住宿都是收费的，相对应的，殷淑雪也会提供安保，确保这些商人的货物不会丢。若是丢了，安保人员负责寻找盗贼和丢失的货物。

        来客们发现负责接待的领头人竟然是个女人，心里不是没有嘀咕。然而那女人身上的衣着首饰实在华丽，是把他们卖了都买不起的样子，所以没有人敢瞎比比。

        安置客商是殷淑雪的活，宁真逸的活则是照看好奚星河带走的那一批人。当初那十条船，是打着东宫的旗号出行的。作为“太子一系的官员”，宁真逸过去关照一下，合情合理。

        奚星河手握天气预报的道具，可以提前预警大风大浪之类，所以出发时那十艘大船完好无损，值得庆幸。只是周围护航的小船损失了一些，大约损失了一成的船。至于人，倒是因为会游泳，大部分救了上来。只有个别极为倒霉的，船沉了只后没能爬上来。

        奚星河需要把人员耗损的名单交给宁真逸，让他酌情对没能跟回来的水手家属进行安慰和赔偿。

        虽然船员们是回了家，但宁真逸不敢轻易把人放进新城，怕他们身上带着来自远方的未知病毒。所以现在大家都安置在仓库区，让他们吃点东西先睡一觉，等人缓过来了再说。

        宁真逸美其名曰“接风洗尘”，在众人饱餐之后，给他们安排了洗头洗澡套餐，还安排了帮忙洗澡的小厮，吩咐小厮们务必把所有人都搓干净，没搓干净不许出来。

        洗澡水是宁真逸亲自配的防疫药方，虽然大家洗完以后身上一股子苦味，但不知为何，心里安稳得不得了呢！

        至于那些客商，他们是不许离开仓库区的。

        不过大部分都客商上岸以后根本不舍得睡觉。要知道，在他们的国家，什么丝绸、瓷器、茶叶，都是王公贵族才用得起的东西。到了这里，竟然到处都是！

        语言有时重要，有时又没那么重要。两边的商人很快接受了以物易物的交换方式。只要把好货摆上桌子，就可以比划着沟通。

        有些心眼多的客商倒还会问一句为何没见居民。等他们知道，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大宗交易区，居民住的地方不卖好东西以后，就再也没兴趣问居民的事。

        仓库区这里全是牡丹花集团的人手，一个两个嘴紧得跟蚌壳似的。等本地豪族终于搞明白仓库区里面在做什么交易的时候，都疯狂地想要凑一脚。

        宁真逸也没说不让，叫他们交了入市费，就把他们都放了进去。只是，豪族们仓促准备的东西，不管是质量还是数量，都难以和他们准备了半年的精品比。那些客商又没瞎，怎么可能看不出好坏的？于是豪族们的盘算又落空了。

        客商们来的时候是五月中旬，此时已是夏季，正是常常刮大风的季节。反正暂时走不了，船也都停好了，客商们安安心心地在仓库区交易、生活。不过番禺的房子全是水泥盖的，而且楼层也不高。大风过境之后，损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等夏季过去，大家都交易得差不多了，热带风暴差不多也吹够了今年的份。

        宁真逸惊奇地发现，有不少客商已经学会了大昭话中的常用语。尤其是跟交易有关系的，他们都学得非常流利，不看人，只听他们说话，跟本听不出是外地人呢！

        在客商待在番禺的这三个月里，奚星河已经走了一趟京城，把宝石香料都运到了西京。

        宁真逸在番禺的这一顿操作，动静太大，早就引起了各方的注意。等殷华清将宝石香料送进东宫之后，朝中诸公都在感慨，太子妃的这个妹夫啊……真是个能人。论治理地方呢，他能用一年多的时间把一个下县变成上县，交不上税的地方变成全国交税大县。做生意呢，也是厉害得很，能用司空见惯的瓷器布料换这么多奇珍异宝。

        这样的人才，待在地方真的太浪费了，等三年任期满，赶紧把人调回来！

        远在京城的风起云涌，宁真逸这没什么感受。殷淑雪如今怀孕半年，宁真逸连上衙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再怎么有经验，再怎么医术好，该不放心的还是不放心嘛。

        客商们载着满满的货物走了，带队的依然是奚星河。

        此时已经是宁真逸待在番禺的第三年夏季。根据殷华清传过来的消息，明年春天他就会被调回京城。不过在回京之前，他得等新县令上任，交接完才能走。

        和殷华清的消息一起来的，是镇国公府的下人。

        殷淑雪怀孕的消息传回京城，尤姨娘就坐不住了，天天缠磨着镇国公夫人，说要去番禺照看女儿。

        镇国公夫人当然不可能放外甥女在外面乱跑，那也太没有规矩体统了些！不过，到底也是心疼孙女，于是又挑了一批下人，送到番禺去，帮忙照顾殷淑雪。

        反正最近宁府里，宁府的下人和镇国公府的下人是挤挤攘攘的。镇国公府有一些老仆人吧，仗着自己是国公府出来的，不太看得起宁府的下人，甚至对宁真逸也隐隐约约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意味，成天以长者的姿态在那里对宁真逸指指点点。

        终于有一天把宁真逸惹毛了，直接撅回去，最后以晏懿轩把带头挑事的老奴丢出宁府作为结束。

        宁真逸气得要死，写信跟殷华清告状，说你祖母派来的下人，居然想做我的主。

        然后大约十来天后，殷华清就神奇地出现在番禺，把镇国公府的老奴吓坏了。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只是来伺候二姑娘的，只不过吧，宰相门前七品官，镇国公府里的下人，跟普通人家的下人自然是不一样的。他们站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小县令面前，就抖了起来。谁知道竟然踢到了铁板，这还没完。铁板还会告状的！

        大公子黑着脸来问他们：“你们是不是在镇国公府待久了，连自己是什么人都忘光了？你们还记得祖母派你们是来做什么的吗？你们往死里得罪姑爷是什么意思？见不得二姑娘好过是吗？”

        可怜那一个两个老奴，年龄都是四五十岁往上的，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训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不过殷华清也懒得跟他们多废话。既然这一批是脑子不清醒的，那换一批脑子清醒的人来就是了，直接就把他们领回去了，走之前还给殷淑雪留了一批自己的人手。

        随着殷淑雪肚子一天一天大起来，宁真逸越来越坐立不安。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没有半点怀孕的不适感，反而每天饮食营养丰富，胃口大开，宁真逸也很欣慰。

        殷淑雪光长肚子不长脸，肚子已经大成个半球状，但是那小脸蛋吧，除了红润了一些以外，和怀孕前没有半点分别，还是那么美。她本来走路就很有气势，挺着肚子在府中散步，都能走出大佬巡街的气场。

        两口子都知道外面那些豪族恨极了宁真逸，所以从来不干以身犯险的事。从殷淑雪怀孕的消息传出去以来，几个月时间她身边的人从来没少过。不管去哪里，明里暗里都跟了一大群护卫。

        之前有一家，隐户跑得差不多了，跟客商做生意，又没人肯要他的东西，几乎维持不住他家的风光了，一时激愤上头，想要绑架殷淑雪来威胁宁真逸。结果刺客连殷淑雪的周围都没靠近，直接被最外围的护卫逮住了。

        宁真逸好说话的时候，那真是春风化雨一般的温和。可有人犯到他手上，也是从来没手软过的。

        总之。

        又倒一家。

        慈幼院又迎来了新的老师。

        八月，殷淑雪发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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