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毒计

让我们把时间拉回去年冬日十一月。

        这一年的大昭格外严寒，北蛮更是一下子冷到连连出行都做不到的地步。厚厚的雪堆把北蛮人住的帐篷都埋了。光是清理积雪就要费大半天的功夫，自然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来大昭边境掠抢。

        殷华清手下监控边疆的人向殷华清汇报了边境的情况，殷华清判断，等一开春，北蛮肯定要来抢劫。

        说来说去还是那么一个原因，没粮。

        所以等正月里雪没那么大的时候，殷华清力排众议，让容氏一个经验丰富的宿将带上三十万人去边境防着北蛮开春掠抢，同时安排鸿胪寺研究战后议和以及开启边贸的事宜。

        是，北蛮人是吃大昭人，可是吃人这事不是他们喜欢吃人，是他们没有粮食了，他们要饿得活不下去了，不抓点大昭人回去吃，他们就要饿死，他们全族都要饿死。

        殷华清为了北蛮的事情想了很久。其实大昭现在国力强盛，并不怕打仗，可战争带来的只有毁灭，如果可以，最好还是不要打。

        如今北蛮来掠抢，不是因为野心，他们只是求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帮帮这个邻居呢？若是他们也能吃饱穿暖，那他们也不用依靠抢劫来生活啊！

        开个边贸好了，北蛮其实也有不少大昭没有的好东西。先把北蛮打一顿，打服了再开边贸。

        殷华清想得很好，不过鸿胪寺的大臣没法接受。

        殷华清说北蛮开春会打过来，他们已经不明白了。现如今殷华清又说把他们打一顿然后开边贸？？？

        北蛮能有什么东西来跟大昭交易的？大昭又凭什么要把自己的好东西卖给北蛮呢？

        于是一群大臣在朝堂上冲殷华清吵吵嚷嚷了半天。

        殷华清十分无奈，散朝后把各部门的尚书还有三公（太师、太傅、太保）都喊到自家茶楼里聊天。

        各位老大人们其实是很生气的，但是呢，他们又很想听听殷华清那张嘴能叭叭些什么玩意儿出来，于是摆着臭脸到了地方。

        殷华清亲自给诸位老大人泡茶。

        在水关岩茶的清香之中，老大人们的情绪得到了安抚。

        礼部尚书第一个开口，这位老大人是殷华清他父亲的顶头上司，也算是看着殷华清长大的，知道殷华清的品行，所以他对殷华清提出的边贸格外不能理解：“老夫实在是不明白啊，就北边那群野蛮人那副样子，咱们有什么好跟他们来往的啊？还要开边贸。”

        于是，这群老大人听到了一条十分“恶毒”的毒计。这条毒计若是成功实施了，那这世间将再无北蛮了。

        殷华清怎么说的呢？他说：“诸位大人，小子知道，北蛮长期以来对大昭边境时有侵犯，也抓过很多大昭的百姓。既然如此，咱们更应该想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让北蛮再也没办法掠抢大昭。”

        嗯？再也没办法掠抢大昭？这个想法倒是新奇，姑且听听。

        殷华清掰着手指头开始给他们讲：

        首先，北蛮是个在内陆的游牧民族，他们一辈子没见过海岸，所以一些珠宝首饰，他们肯定会喜欢。

        珍珠、珊瑚、砗磲……北蛮人肯定没见过。还有胭脂、丝绸、茶叶……他们肯定也喜欢。北蛮人掠抢大昭根本原因是缺食物，那咱可以把粮食磨成粉卖给他们啊！

        那北蛮有什么呢？他们有牛羊马啊！

        北蛮的牛不会耕地，可是能运货，还能产奶。那牛乳虽然腥，可是对孩子身体有好处。你们瞅瞅北蛮人一个两个壮实得跟熊似的，他们天天就是喝牛奶的。

        还有北蛮的羊。天可怜见，咱大昭百姓一年到头都吃不上几次肉，若是羊的数量多了，老百姓也多点肉吃不是？

        最后就是马。马是多重要的东西啊！打仗怎么可以没有好马呢？

        是，刚开始他们肯定会心怀警惕，不可能卖马给咱们。咱们可以把价格提高一点！肯定会有人受不住诱惑答应卖马的。等北蛮人发现马第一个卖马的人发了大财，那这个口子就堵不住了。

        听完这一段话，脾气暴躁的老大人们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但几位脑子转得快的，已经开始沉思了。

        太师问道：“你这是，想把他们的牛羊骗过来，让北蛮不得不依靠大昭？”

        殷华清给太师敬了一杯茶，笑道：“太师大人懂我！”

        礼部尚书立刻：“唉唉唉，别卖关子，快说！”

        殷华清笑道：“草原之上，牛羊就是牧民的命。家中牛羊不够多，牧民养不活一家人。冬日里天降大雪，雪把牛羊要吃的草料掩埋了，牛羊吃不到草，就会饿死，牛羊饿死了，牧民就跟着饿死，所以他们必须来大昭抢粮食。可是现在，大昭的粮食抢不来了，他们又要饿死了。就在万分绝望的时候，大昭忽然愿意卖食物给他们，只要用牛羊马来换就行。你说，他们是选择粮食，还是牛羊马？”

        礼部尚书犹豫道：“选羊？”

        殷华清笑：“不，他们会选粮食。因为人不能光吃肉，他们需要粮食。一头牛或者羊，可以换到的粮食数量不会太少，可以供一家人吃一阵子。然而一只牛或者羊他们顶多吃三、五天。这样算算，当然是吃粮食更省钱。想吃肉了，杀一只羊，配着粮食，他们能吃大半个月甚至一个月。而这么多的粮食，只需要一只羊。”

        各位大人也不是傻的，殷华清说到这里，他们已经明白了大半，只是殷华清没说完，他们不敢肯定这小子竟能想出这种计谋！

        果然，殷华清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内容跟他们想的相差无几：“咱们还可以给他们搞优惠。譬如说：一头成年的牛，换七十斤粮食，两头成年的牛，换一百五十斤粮食，以此类推。北蛮人虽然傻，可他们也不是傻个彻底，他们是有祭司的，等他们回去一算呢，就会发现，一次性卖的牛羊越多，他们能换到的粮食就越多，于是就更愿意拿牛羊换粮食。”

        “这样换着、换着……等到冬季的时候，他们就会发现，自家剩下的牛羊，数量不够他们过冬了。”说到这里，殷华清把茶杯端到自己唇边，稍微遮掩了一下自己阴险的笑容。

        不过大家距离这么近，谁看不见啊？

        众人恍然大悟：狠啊！这一招真狠！

        牛羊的数量少了，北蛮不但无法过冬，甚至无法发起一场战争了。毕竟打仗要带辎重的，牛羊数量不够，北蛮的士兵说不定没等到达大昭边境的时候，就先饿死了！

        就算没饿死，抢来的东西也没有牛来运回去，还是只能他们自己吃。

        什么？你说北蛮人还有马？马的负重怎么能跟牛比啊？

        再说了，可以提高马的价格，等卖一头马能换来的东西，远远高过用牛羊换来的东西时，他们就会发现，用马来做交易最划算。

        唔，这么一来，到时候北蛮人说不定会因为战马的数量都不够，而无法发动战争啊！

        殷华清这小子真狠，老夫喜欢。

        其实殷华清只说了计划的前半截，没说后半截。

        在他前世的二十一世纪，种花家足有五十五个少数民族，北蛮人怎么了？北蛮人就不是人了？

        等北蛮人发现自己食物不够过冬的时候，他们肯定要找到大昭来的，谁也不可能老老实实等着饿死。

        到时候再让他们干活换粮食，身强力健的工人不就有了吗？干久了活，北蛮人发现靠工作挣收入，比靠天吃饭安稳啊！就会把一家老小都接到大昭来，年轻的干活，年老的在家带孩子。

        这种时候就可以对他们开展大昭化教育了。教他们说大昭话、认大昭字、念大昭书……

        而且，等北蛮人到了大昭，就会发现住在房子里有多舒服。

        噢，还有宗教手段呢。让玉清宫的道长们，在道教的体系里面，给北蛮的神灵长生天，封一个神位，然后告诉北蛮人，长生天其实也是道教的神仙！

        多忽悠忽悠，把北蛮的小孩忽悠瘸了，再过个十年八年，北蛮的小孩儿肯定不会再惦记什么北蛮不北蛮的。到了那个时候，大昭，啊不对，到时候国号应该已经不是大昭了，不过不要紧，到那时候，中原的政权就可以把北蛮划入自己的版图之中。

        这叫什么？这叫民族融合！祖国的伟大统一！

        这会儿大昭的版图才到黄河南边呢！太小了！

        身为一个从种花家穿越平行时空的穿越者，咱有义务把平行时空祖国的版图变成它该有的大小！

        至少得把西什么藏、新什么疆、还有内什么古、还有东北那块黑土地，通通都拢回来吧！

        现在大昭的版图，就那么小小一丁点儿，看着真叫人难受！

        不过关于这些，现在就不用告诉在场这些老大人了，三观不合，强行说服他们是很费劲的，等事情做到那一步的时候，就算这些老大人发现情况不是自己预期的那样，再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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