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剑名青幽

青云山道观，分为两大部分，内殿和外殿，外殿多为接纳信徒游客，热闹非凡。

        内殿是道观的修炼之地，故而不对人开放，内殿和外殿面积差不多，但是内殿显得就有点冷清。

        元如一此时坐在内殿道观的客房，关门闭窗之后，看着立在房间的灵树发呆。

        本身是一棵普通的小树，阴差阳错生长在气穴中心，经过地气的滋养，居然造化的作用，根部都进化没有了，形成了无根树。这意味着此树已经不是普通的树了，估计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开启灵智。

        一旁的小白对什么都好奇，看见周围没有人，便又幻化成为女子。看见元如一对着树发呆，不知他在想什么。便开口道“主人有所不知，据奴家所知，这棵树的真实形体不是这个样子。”

        元如一看着小白问道“你说说看。”

        小白高兴的说道“奴家有一次在电闪雷鸣的夜晚，曾看见闪电击打这棵树，而我看见这棵树只有一丈多长。”

        元如一也是初次接触此等宝物，不敢贸然下手，怕到时功亏一篑。

        思索了一阵，问道“小白，你在哪儿修炼了多长时间。”

        小白说道“奴家十年吐纳，十年幻化形体。”

        元如一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像白猫幻化人身只是一个幻像，这是修炼成妖的一种表现，普通人看小白就是一名妖魅的女子。

        元如一也看不出小白的本体，只是能感觉它的妖气。若是真正化成人体，那几乎很难，万物成性与自然，动物、植物、人都是依性而来。就像动物之间也能交流，蚂蚁之间也能交流一样。动物成精怪，那是因为人的眼睛分辨不出来它们本体。人的视觉是有误差的，就像一件造型奇特的物件，外面蒙了一层轻纱，人会通过自己的认知去判断。但是人的对大自然的认知是有限的。所以人的眼睛看不到本质。

        这棵树带给元如一的感觉也是，它能无根直立与房间不倒这还不算什么，元如一还发现它周围的气场波动，换句话说这棵树在呼吸在吐纳，这似乎是一种本能。

        元如一问道“它还有什么不同吗？”

        小白想了想说道“主人也看到了，我们同类修炼是因为借助这棵树喷薄而出的灵气，如果它没有这些外泄的灵气，我们也不可能找到它。”

        元如一淡然说道“哦？这简单你们修炼的地方是地气交汇之所，这棵树本是凡体，不可能承载那么多地气，所以会溢出来。”

        小白还在思索时，元如一恍然大悟道“我知道啦，它这是把溢出来的地气，作为华盖聚而不散，随后又复落回本体，为了不让地气走远，牢牢的以身为根固住地气，是为了炼其本体。”

        看见小白还不明白，他起身找了一把柴刀，往枝丫和叶子削去。哐啷一声，手里的柴刀应声而断。

        小白手舞足蹈一番后说道“我想起来了，我接近此树修炼时，树上是二十片叶子，而每十年就长一片叶子，我修炼了二十年，它长了两片叶子。”

        元如一笑道“非铁非木，非金非银，还具有青木甲气，自成气场，锐意无比。”

        小白用手托着腮，迷惑着望着这棵树。元如一起身围着树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小白似乎有点困了，伸了个懒腰，喵的一声化作本体，跳上床去蜷缩成一团，睡觉去了。

        元如一还在不停走动思索着，他的想法是要找到一个炼化此树的方法。万物皆可修行，人最容易，其次是动物，植物类最难。因为植物本身汲取土壤养分和水为生并无灵性，也就是无自我意识。

        但是大道不孤，总有人迹罕绝地脉未遭破坏之地，也会有巧合造化出现。一般来说就算成为树精，就算有了自我意识，其本体是离不开土地的。最多幻化各种形体，局限性很大。但是这棵树却是无根之树，树体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其实已经有了本能意识。元如一去折树时，他会用幻像迷惑人一样。本体藏起来，幻象留在外面。

        本能意识人和动物都会有，比如遇到危险会躲避，也能感应天气变化。

        本能意识不是灵智，开启灵智就是有思想了，可以仿照万物属性。就像白猫也会说人的语言一样，也有思想和情感。人们平时喜欢养聪明的，也会善解人意的宠物，还会说有小孩子般的智商。这些都不算开启灵智，充其量是宠物本性淡化，适者生存的一种表现罢了。

        元如一知道这棵树的本体，不是眼前这样，因为这棵树很轻很轻。就算它脱离气穴，对它的影响也不算大，充其量它修炼的速度慢了而已。

        既然刀砍不动，那就用火来炼。元如一扛着这棵树，直接找到王主持，让他帮自己找一个炼丹炉或火坑之类的地方。

        王主持问道“元老弟这是要去做什么呢？”

        元如一自然不能明说，于是便说道“为了去海外做点准备。”

        王主持听后便不再追问，说道“道门之中吴道长深谙炼丹之术，你可去找他。”

        元如一问明去向，便去找吴道长去了，炼丹房在内殿的东南角，远远一望就知道。

        元如一叩门而入，一名道童带他去找吴道长，此时的吴长老正在忙碌的查点药材，满屋香气宜人，元如一放眼一看，一个大鼎内许多人参灵芝之类得珍贵药材，正在鼎里面翻滚着。

        听到元如一的请求后，头也不抬的让道童带他去，跟着道童来到了一片空地，看见大大小小排放这九个炼丹炉，都是空闲着。看来吴长老正忙碌与大鼎内的药材，无暇开炉炼丹。

        元如一直接走到最大的丹炉前，把灵树扔了进去，这个最大的丹炉高有三丈，正合元如一的要求。元如一让道童把底盘撤去，直接架起柴火，点火炼树。

        这火始终不旺，烧了一会后就自己熄灭了，帮他炼树的道童也是迷惑不以。元如一也不解释，只是催促点火。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道童找来一些松枝油，直接泼在了柴火上，呼的一声，火焰高了起来。

        可是几堆干柴烧完，这树仍是嫩绿无比，未影响丝毫。

        道童也是不服气的，一直泼松枝油，但都是无用功，两个人灰头土脸忙活了半天，什么进展也没有，炼丹炉倒是烧红了。

        道童被炼丹炉烤的脸通红，问道“师兄，您这是什么树。”

        元如一也被这棵树，震撼到了，听见道童问便说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才烧它看看。”

        道童气呼呼的说道“哪有不怕火的树啊？”

        说完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喘吁吁。两个人不停的往丹炉扔柴火，火是旺了，树却没变样。

        夜已经渐渐的深了，他们的动静引来了不少道炼丹房的道长围观。

        后来自然惊动了吴道长，吴道长和几名弟子闻讯赶来，见到这种情况，吴道长便对元如一说道“小兄弟借一步说话。”

        元如一从火堆里拿着树，入手不烫不凉还是那个样。跟着吴长老来到他的书房。

        吴道长遣散众人后，对元如一说道“敢问小兄弟此树的来历。”

        元如一回道“白天我入原始森林，见到此树不凡，便取了回来。发现刀不能伤，火也不能克。”

        吴道长说道“我能看看此树吗？”

        元如一把树递给了吴道长，他戴上了一副老花镜，细细的鉴别。

        看了半晌，起身打开书橱，找了一本古本出来，慢慢的翻阅起来。

        又过了半晌，吴道长说道“如果我没有认错，这棵树已经不是普通的树了。”

        他把手里的书递给元如一，指着书中的文字道“你看看这几句话。”

        元如一默默的读了出来“奇物者，非刀剑所伤，非凡火能化，为不在五行中，必以雷霆显其形也。”

        “小兄弟你看，这本《秘宝籍》也不知何人留下，我自二十多岁上山，如今也四十年了，这本书介绍了很多天地灵宝的来源。许多飘渺之处，无以论证，所以把此书分为旁类。”说完吴道长把眼睛取下来，接着说道“而如今亲眼所见，世间还真有此物。”

        吴道长的手轻抚在树上，喃喃道“有生之年，得见宝物，也是幸事。”

        元如一见吴道长面对宝物，而未露贪婪之色，便不禁对他肃然起敬。随后说到“两日后我要去海外，只为寻得称手的物件，不然将它送与长老也无妨。”

        吴道长摆摆手说道“天地宝物有缘者所得，小兄弟不必多言。我可以尝试着帮小兄弟炼化此宝，也是一种历练。”

        元如一欣喜道“多谢吴道长。”

        吴道长说道“此时夜已晚，明天我们去山顶借雷霆之力炼化此宝物。”

        元如一谢过吴道长后，回到了所休息的房间，白猫还在呼呼睡着，看见元如一后喵了一声，又闭上眼睛。

        元如一也自合衣睡去，一夜无话。

        等天色放明后，元如一拿起树直接奔着炼丹房去，吴道长此时已经在指挥着道童准备东西，看到元如一来了后，他说道“小兄弟，咱们接着出发吧，等到了山顶时间就差不多了。”说罢吴道长手一挥，十几个道童携带各种物件跟在后面，吴长老和弟子几人一马当先，元如一自然也跟着他们去山顶。

        山路难行，通往山顶之路是一条很狭窄的路，因为山雾很大，一行人走走停停，吴长老年纪大了，体力也跟不上。

        等着众人来到山顶之时，已经快中午了，吴道长看了一下天色，急忙道“赶快布阵。”

        道童们手脚麻利的搭建起一个祭台，元如一知道这是需要接引雷电用的。吴长老掐算了一下时辰后说道“小兄弟把灵树放在祭坛之上即可。”

        元如一闻言把手里的树放在祭台中央，早有道童对树加一固定。元如一发现祭台上刻着雷文，密密麻麻自己也不认识，而祭台则是几块铜质材料构成，元如一数了数一共是八块。祭台中央还有一个腾蛇状的图腾，也是铜制品，具体是什么元如一自然不知道。

        天气晴朗，未看见有异常。元如一好奇的看着，吴道长则站在祭台颂诵经文，似乎在祷告什么。

        随后上了三根长香，便退到了五十米之外，招呼大家躲在一个山坳。

        元如一四处张望，突然看见东南角一个黑点出现，瞬间黑点大如席子，接着一阵风吹的人眼睛睁不开了。天突然黑了下来，轰隆隆一阵响声，接着一道耀眼的闪电亮起，直直的劈到祭台的树上，有了第一道就有第二道第三道，不停的闪电频繁落下，看架势不把祭台劈碎誓不罢休。

        元如一关注的不是雷电，而是祭台的那棵树，随着闪电密集落下，祭台中央的树就有一道绿色光华闪过，现场白色闪电和绿色光芒交织者。道童们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已经超出认知范围了。

        而后来再有雷电劈下时，绿色光华不再闪烁。元如一心想这次成功了，雷云消散，恢复清明，众人一起走上祭台查看。

        一把长约九寸宽三寸的剑状焦木，平静的躺在祭台中央，地上散落着二十四片，青色欲滴的树叶。

        元如一拿起那块焦木，略微一震，焦木则改变了，黑色杂质纷纷飘散在空中，绿色光芒一闪，又复归于平静。

        吴道长抚手笑道“全是天意如此。”又用手指着元如一手里的木剑说道“青木者，为天之道，长也。无根者多出神兵之类。”

        元如一手握木剑一挥，破空之声响起，感觉气场突变，阵风袭来。

        浑然天成的神兵利剑，竟是一把木剑，有剑柄剑刃，柄短刃长，而且剑刃中间凸起，边缘则薄。

        剑刃长有九寸，宽三寸，剑柄为圆柱形。

        吴道长又把地上的二十四片叶子收起，交给了元如一说道“此叶为神兵伴生，雷霆之力竟然不能毁之，你也要收好。”

        元如一说道“这些叶子我暂时用不上，不如送与吴长老。”

        吴道长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不要小看此叶，对这把神兵有助力，回去后我给你一套阵法，当会有用。”

        元如一听闻连忙道谢，连忙说道“不能无辜受此恩惠，否则心中不安。”

        吴道长洒然一笑说道“该是道门当兴了，你也算道门之人，不必被世俗理数所羁绊。”

        元如一听后仗剑而立，身上气势磅礴。吴道长心道此子不凡，竟能有缘神兵，应该助他一助，也算为道门做点贡献。

        吴道长心情很好，回道馆途中不停的和元如一说一些天才地宝的知识，令元如一大开眼界。

        回到吴道长书房，他有带上了老花镜，也不避讳元如一，直接打开暗格，拿出了一本古老的书籍。吹了吹上面的尘土，递给了元如一。

        元如一接过一看，是一个孤本，所谓孤本就是作者仅仅写的一本书，并无抄录和复印。

        看过许多道书的元如一怎么能不知道，这本书的重要。连忙还了回去说道“如此珍重的东西，在下不敢接受。”

        吴道长把孤本放在桌子上，示意元如一坐下，然后缓缓开口道“万两黄金不卖道，十字街头送缘人。”元如一听后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必再说，起身就要跪拜，被吴道长拦住了，说道“你我并无师徒之缘，所以不必行此礼。我也无非结一个善缘而已。”

        元如一抱拳之后，不再犹豫，拿起桌上的孤本小心翼翼放入怀里。

        吴道长说道“说来我虽为修行之人，却枉费师父指导，道家一脉相承，遗留古珍颇多，却因我资质有限，无法令其发扬光大，只要你研读此书之后，不做邪恶之事，就是我的心愿。”

        元如一弯腰作楫说道“请道长放心，在下一定谨记。”

        “好了，你走吧。”吴长老摆了摆手送客了。

        元如一又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以后的以后，元如一也为这段善缘，在原始森林世界，勇斗山精野怪，只为得人参娃娃，给吴道长续命。这是后话。

        元如一回到房间，便对着木剑细细的观摩着，白猫跳上书桌，开口道“主人，这就是那棵灵树的本体吗？”

        元如一心情大好，拍了拍它的脑袋，反问道“你说呢？”

        白猫喵的一声，似乎嫌弃元如一拍它脑袋。又开口说道“怪不得一些想占有它的精怪，被无形利气所阻，而知难而退。”

        元如一问道“那天你怎么就轻松取下来呢？”

        小白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和它相伴日久，自然知道它本体的位置。”

        元如一便把木剑横放腿上，从怀里拿出孤本，映入眼帘四个字《天时之序》，没有作者的名字，打开后里面都是阵法之类，或困或杀伐皆有一个阵法演化而来，也就是说一个阵法演化了天之道。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吴道长，要自己把树叶留好的原因了。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了，元如一看阵法入迷，自然忘了时间，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华灯初上，元如一才停了下来。拿起木剑把玩起来，发现木剑的颜色居然已经成为黑色，通体黝黑，散发着幽光。元如一叹道“真乃神兵也。”

        元如一拿着木剑细细研究，小白在一旁边说道“主人给此神兵起名字了吗？”

        元如一思索一阵，脱口而出道“就叫青幽吧。”说罢用布包好木剑系在身上，抱起小白，说道“先去吃饭。”小白喵喵的叫了几声，似乎高兴起来。

        在道观的餐厅自然会遇到熟人，有些点头示意，有些则含笑而过，这些不是道观的人，和元如一的目的一样，都是为了寻找那些失踪的亲人和朋友的。

        元如一吃饭时，也不时的喂小白，王主持笑容满面的走来道“恭喜元老弟，得到一把神兵，可喜可贺。”

        元如一连忙说到“巧合而已，王主持过奖了。”

        这时王主持又注意到了小白，愣了一下，眉头一皱说道“元老弟这是怎么回事……”

        小白看到王主持后，喵的一声躲进了元如一的怀里。王主持是何人，一个道观的掌门人，怎么会察觉不到妖气呢。

        元如一也知道，在道观出现小白这样的事，算是有点不给主人面子。便起身尴尬一笑道“王主持莫怪，此事一了我自然带它离开道门。”

        王主持皱眉道“元老弟我自然信得过，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人和妖是殊途，莫被这个东西动摇了道心。”

        小白听后冲着王主持喵喵的叫唤，元如一拍了它一下，然后又赔笑道“多谢王主持指点。”

        王主持欲言又止，终是没有说话然后走了。道门行走江湖降妖伏魔，自然不会与妖魔为伍，对元如一的做法很反感，若不是那日元如一露了一手，震撼到了王主持，说不定早把元如一赶下山门了。

        元如一虽是自行修炼道家，但并无此繁文缛节，所谓立场不同，自然观点不同。

        所以元如一饭后把小白留在房间，独自找到王主持说道“多日叨扰，心诚感谢，我先行到别处去看看，后天凌晨再回来集合。”

        王主持说道“大事当先，元老弟不要见外，你可以留在山门道观，那只猫妖最好不要离它太近。”

        元如一淡淡一笑“大道无常，心无所系，后天凌晨再见。”说罢抱拳而飘然而去。

        王主持看着他的背影，又想起了那天元如一御气行笔的一幕，又看了看道观日渐兴隆的香火。不禁轻轻用手捏着额头叹了口气。在无钱不养道和伴青灯苦修的两个问题上，王主持沉默了。

        元如一抱起小白，背上青幽，一路下山另寻住处，小白有点沮丧的问道“主人，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元如一说道“人生无常，缘聚缘散，何来麻烦之说。”

        小白弱弱的说道“只要主人不嫌弃奴家就行。”

        元如一又拍了拍它的头，喵喵小白又在抗议了。元如一放歌长笑，消失在了夜幕重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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