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人死如灯灭

“你这混蛋……”夏博凡血气上涌，想冲上去再打他，被叶千寻拦住了，“你把他打得鼻青脸肿的，怎么向叔叔阿姨解释？”

        深深吸了口气，她对夏逸轩说：“看来你已经无可救药了。”

        她拽着夏博凡往回走，经过墙角拐弯处时，停下了脚步。

        一个娇小的身影蹲在地上，双臂抱着小腿，脑袋埋进双膝，低声啜泣着，哭得很是伤心。

        叶千寻和夏博凡对视一眼，夏博凡心领神会，先一步离开了。

        叶千寻走过去，将手轻轻放到她的肩上，“你都听见了？”

        唐小渔没回答。

        “也怪我没有提前告诉你，让你连缓冲的时间都没有，对不起。”

        唐小渔摇了摇头。

        叶千寻看着这样的她，心里很难受，“如果不想让叔叔阿姨替你担心，就先跟我回去。其他的事，等过后再说。”

        真相也许很残忍，可正如楚墨尘说的，伤疤越疼，愈合的速度才会愈快。

        叶千寻相信唐小渔能熬过去，她需要时间愈合，反正自己会陪在她身边，一直到她完完全全走出来。

        两人慢慢往回走，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进了屋，发现唐爸和唐***脸色有些奇怪。

        叶千寻随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神情大变，“你来干什么？”

        楚雪瑶缓缓从一旁的椅子上站起，盯着两眼通红的唐小渔，张口问道：“逸轩呢？你把他藏哪儿了？”

        唐小渔脸色惨白，嘴唇绷成了一根直线。

        唐妈妈敏感的追问：“小渔，这个姑娘是什么人？她来找逸轩什么事？你和逸轩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唐小渔目光呆呆的，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滚落，看得人心疼。

        “小寻，你来说！”

        叶千寻看了眼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唐小渔，斟酌着该如何开口，才能让长辈听后不过于难受。

        “不用了，我直接说吧，”楚雪瑶趾高气昂的说道：“我和逸轩已经在一起了。”

        唐妈妈声音颤抖：“什么叫……在一起了？”

        楚雪瑶翻了个白眼，“就是我已经是他的人了，这都听不懂！她，她，她们俩都知道，逸轩带我去过他家那个院子，你们是不是还准备把那儿当做婚房？不好意思，那张床我睡过了，你们要是……啊！”

        她怒视着叶千寻，“你竟敢打我？！”

        叶千寻抓住她反挥过来的手腕，冷声道：“你欠管教，谁都可以打！楚雪瑶，你和夏逸轩还真是天生一对，跑哪儿都恶心人！”

        楚雪瑶余光看见出现在客厅的夏逸轩，立刻用力抽手，朝他奔过去，“逸轩，你看呐，他们一个个都欺负我！”

        夏逸轩还没从见到她的震惊中缓过神，就对上了唐爸唐妈痛心疾首的眼神，他心一凛，立刻双膝一弯，跪在他们的面前，羞愧的低下头：“叔叔阿姨，我错了，求你们原谅我！”

        唐妈妈指着楚雪瑶问：“我就问你，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夏逸轩头垂得更低了，“对不起……。”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你就回答是不是！”

        他嗫嚅着：“是……。”

        唐妈妈还来不及骂他，只听身旁“嘭通”一声重响，有人迎面栽倒在地上。

        “老唐！”

        “爸——！”

        “叔叔！”

        医院抢救室门外，几个人不停来回走动，脸上写满了焦躁不安和惶恐。

        唐爸爸的心脏病很严重，平日里随身带着药物，就怕突发状况来不及急救。

        往日大家都很注意他的情绪，怕刺激到他，这次是楚雪瑶的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情绪有些失控，疏忽了唐爸爸的身体。

        连叶千寻都后悔自责，更何况是唐家母女，两人都红着眼哭得不行。

        夏博凡背对着大家，额头抵在走廊的墙上，肩膀不停耸动。

        夏逸轩站在稍远的地方，以前清隽的脸上总是意气奋发，此刻却脸如死灰，颓废得没有一丝生气。

        抢救室门上的灯灭了，一干人围了上去。医生从里面出来，摘下口罩对大家说：“病人抢救无效，家属进去和他告别吧。”

        一句话扑灭了所有人的希望，唐妈妈当场昏厥了过去，唐小渔嚎啕大哭，叶千寻也是捂着嘴痛哭失声。

        那个总是笑容可掬的唐爸爸，那个总给孩子们做一桌美味佳肴的唐爸爸，那个在他们成长道路上遮风挡雨的唐爸爸……走了。

        夏逸轩失魂落魄的走过去，“阿姨，小鱼，你们别太难过……。”

        夏博凡赤红着眼，朝他挥拳过来，夏逸轩这回没躲，而是硬生生承受了这一拳头。他后背撞到了墙面上，夏博凡下一个拳头紧随而至。

        很快，他鼻青眼肿，嘴角也渗出了血，看上去惨不忍睹，可偏偏嘴唇哆嗦着说：“小凡，你就算打死我，叔叔也回不来了……。”

        夏博凡咬牙切齿，是真正恨到了极致：“那你就给叔叔陪葬！”

        抡起的这拳出得极狠，用尽了全力，是真的想让他死，可拳头距离他鼻尖两厘米的地方，还是生生停住了。

        两个人四目相对，都是大喘气。

        过了许久，夏逸轩眼底有了暖意，“小凡，你还是认我这个哥哥的，对不对？”

        夏博凡推开他，暴怒的神情渐渐冷却，青涩的脸上添了一抹成熟的印记，“你走吧，以后你不再是我哥，你也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夏逸轩心头一紧，“我不走，阿姨和小渔还需要我的照顾！”

        夏博凡已经转过身，声音冷漠的传过来，“不需要，你的债，由我来还。”

        什么叫他来还，他用什么去还？

        夏逸轩想追问清楚，可是人已经冲进抢救室去了。

        他惨笑着，倚墙跌倒在地上，双手捂住破损不堪的脸，破碎的哭声从指缝中溢了出来。

        三天后，唐家召开了唐爸爸的追悼会。

        唐爸爸性格和善，脾气好，小镇上的人听闻他去世的消息意外又痛心，全都来到现场吊唁。

        唐妈妈和唐小渔披麻戴孝，给每个前来的客人行礼。短短三天，母女俩脸色苍白憔悴，特别是唐小渔，像是被抽去了魂魄，单薄得如同纸片人。

        夏博凡也穿了件白色的孝衣，他虽然没有陪着唐家母女，但灵堂里所有跑前跑后的事都是他在干。

        邻居以为他感念唐家的养育之恩，以半子的身份出面，殊不知他并不是这个想法。

        夏博凡的那个决定，也只有叶千寻隐隐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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