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心电监护

part39

        心电监护仪还在嘀嘀作响，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对视了一会儿，我忽然发现他看我的眼神与以往有些不同。那原本投入千万颗石子都惊不起波澜的眼眸里，居然生出了一丝迷惘。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有了想知道的事情，而答案就在我这里。

        对此我感到很惊讶。

        事实上，除了吴邪和胖爷以外，他看谁都是淡淡的。在他的概念里，这个世界上无人能与他同行，他亦无法与任何人分享他的快乐与痛苦。对他来说，生命太过漫长了，漫长到一切的陪伴都是暂时的，以致于他的世界里，永远只剩下他一个人。

        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神里看到这种情绪。虽然只有那么一丝，小小的一丝，却足够令我欣喜若狂。

        以前的我，总想着去改变他。可，改变真的是好事吗？或许永远心如磐石，就永远不会受到伤害。

        我躺在被窝里，默默地把被子拉高，直到将半个脸都蒙住，只露出两只眼睛来。

        “怎么了？”

        “……”他既无从知晓此刻我内心里的弯弯绕绕，我便对他笑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暖和。”

        张起灵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开了。过了一会儿，他端来了一碗热粥，那粥很浓稠，圆润饱满的米粒上飘着几片盈翠的菜叶，远远地就能闻见香醇的稻米味。他将碗放在一边，扶我坐起身，又将雕漆龙纹椅上的垫子取来，垫在我身后，这才将粥端到我面前。

        “吃点东西。”

        “好。”

        我恭敬地双手接过粥碗，一股温热的暖流即刻从掌心传遍了全身。粥的温度刚刚好，尝起来软糯可口，胃里一下就暖了。于是，我就这样捧着粥碗，一边喝着，一边好奇他眼神中的那一丝迷惘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铃音幻梦中的那一声小官？

        铃音构建的幻境绝对真实，即使受术者的执念再强，也无法改变既定事实。这一点我曾在给他的那份镇魂铃曲调手稿中提到过，他只要看过就会明白，能够使幻境中的白玛喊出“小官”二字的，只有我而已。

        小官是白玛为张起灵取的乳名，几乎无人知晓。那么，他眼中的那丝迷惘，会不会就是对我知道“小官”是他的乳名一事有所疑问？

        这个问题好回答，也不好回答。无非就是我小时候仰慕他，千方百计地从盐城叔叔那里知道了他很多事情。可我总不能就这么跟他说罢，他会不会觉得我动机不纯？

        虽然，确实不纯。

        我胡思乱想了一通，生怕张起灵会问起些什么。可一回头，却见他用左手支着脑袋，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心电监护仪显示的数值。觉得族长的睡颜大概是属于很令人“心动”的类型，否则这数值怎么上了121就不肯下来了呢？我不懂它到底在我的胸腔里瞎蹦跶些什么，一阵烦躁，干脆将贴在心口的电极片，拔了下来。

        “哔——！”

        一阵冗长而刺耳的警报声立即响起！原本此起彼伏的心电图直接被拉成了一条直线。几乎同时，我听到无数杂乱而匆忙的脚步声从远处飞奔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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