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竟然是他，蔷薇原来认识耀王吗？”宴允融咬着唇思索。

        楼下两人已经上了马车，缓缓驶离街道，宴允融便收回了目光，却没想到一转身就直接撞上了宋衔川的胸膛。

        她立马往后退了退，不满地皱眉：“你站这么近做什么？”

        说着就要从一边绕过去。

        面前的人却纹丝不动，甚至还慢慢朝她逼近。

        “你怎么了？”宴允融奇怪地抬眼。

        却见高出她一个头的少年慢慢伸出了手，漂亮的桃花眼紧盯住她，惹得宴允融下意识退了退。

        这人又要闹哪出，谋财，还是害命……？

        “掉了片叶子。”宋衔川清清淡淡地开口，收回的手中果然有一片枯叶。

        “……”

        宴允融颇有些无语：“叶子罢了，你至于这么郑重的表情吗？我还以为你见着什么了。”

        对方便恍然大悟般地“噢”了声：“不只是叶子，上面还有只小虫，喏。”

        说着就将手中的东西一本正经递到了她眼前。

        瞧清楚了那只晃动着触角的黄褐色虫子，宴允融瞬间变了脸色，惊叫着就从宋衔川抬起的胳膊下钻了过去，背影称得上是落荒而逃。

        原地站着的人见状忍不住勾起嘴角，心情很好的模样。

        “承认吧，宴允融对你来说，是不一样的。”

        宋衔川突然想起王禾那日说过的话，目光变了变。

        是了，他好像必须承认，的确是有些不太一样的。

        出了听醉楼，两人便直接去了沈府，一路上穿过街巷，冬日没什么温度的阳光落了满身。

        见着人的时候，宴允融本想像往常一般笑着唤她一声，却见迎面走过来的女子面色有些凝重。

        便不自觉敛了笑意，轻声开口：“……沈姐姐，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沈长云微叹一声，侧了侧身子：“进来说吧。”

        然后便转身朝屋里走去。

        闻言，宴允融同宋衔川对视一眼，也抬步跟了上去。

        “平王府的事情，你们可听说了？”待几人落了座，沈长云才慢慢地开口。

        宴允融一顿：“沈姐姐是说，平王和平王妃……？”

        她只说了一半。

        “没错。”沈长云点头，“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两人不过才成婚一日就双双薨逝。”

        她抬了抬眼：“皇上十分震怒。”

        两人都没说话，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但……原因呢？这样的事，十有八九是人为吧。

        沈长云垂眸，压低了声音道：“昨日，皇上将祖父召进了宫。”

        “……是平王妃亲手杀了平王，然后再服毒自尽。”

        一句话，仿佛一记重锤击在了每个人的心坎上，宋衔川微微握了握拳：“皇上打算如何处置？”

        宴允融也抬眼，心跳不住地加快。

        竟然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那么让人惊讶，却又本能地觉得合理，王禾……的确是骄傲的。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只是没想到，她竟真会连成国公府都不管不顾了，可最初，明明她即便不愿也还是如约嫁给了平王，就说明她其实是在乎的，如今选择同归于尽，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但这大抵已经不重要了，对王禾而言，既然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放弃她，那她又为何不能反过来放弃他们呢？

        只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终究叫人唏嘘。

        沈长云轻轻地摇了摇头：“还不知道，但成国公府……怕是凶多吉少，即便王禾已经自尽，皇上也断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家族。”

        身为沈家唯一的后人，沈阁老对她的培养是极其用心的，虽常常将她拘在府中，但那也只是出于安全和是非的考虑，却绝没有打算将她养成所谓贤良淑德，事事顺从的闺阁女子。

        宴允融敛了敛眸：“她是通过这样的方法，为自己报仇了吧。”

        她的父亲，她的兄长……都成了害她万劫不复的仇人。

        中午沈阁老回了府，便留宴允融和宋衔川在府上用了午膳。

        几个孩子围坐在一起说说笑笑，他难得卸下了一身的威严，倒也真就像个极平常的爷爷。

        只可惜宴允融还是有些怵他，用完午膳后小坐了一会儿便辞别了，宋衔川便也跟着一同离开。

        沈阁老有些无奈：“这孩子怎么还这般怕我？”

        沈长云听了一笑：“您从前可没少训允融。”

        “幼时她每日变着法将你带出去，我能如何？”早已满头发丝尽霜染的老者负着手，微不可察地叹了一息，“都长大了啊。”

        “我们一定要尽快想办法解决赵永维。”街道上，宴允融皱着眉沉声开口。

        宋衔川看她：“因为王禾？”

        “她为此连性命都搭上了，赵永维凭什么还能逍遥快活？”桃色衣裳的姑娘一下子停住步子，“不管是因为王禾，还是因为我自己，我都跟他不死不休。”

        “胡说。”宋衔川顿时就皱眉，“他是什么人值得你跟他不死不休？”

        宴允融不吭声了，就在这时几个怀抱鲜花的小孩儿跑了过来，期待又讨好地看着他们：“哥哥姐姐，买束花儿吧，都是我们今天才摘的，很漂亮的，好不好？”

        宴允融一愣，脸色缓了缓，刚要开口，宋衔川就先一步上前：“好啊，你们的花儿这么漂亮，就全卖给哥哥吧，怎么样？”

        小孩儿们有些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您，您全都买了？”

        少年含笑点头。

        几人立刻笑逐颜开，欢欢喜喜地接过了钱，还不忘夸道：“谢谢哥哥姐姐，哥哥姐姐你们真好看！”

        宴允融看着他们蹦蹦跳跳离去的背影，眨了眨眼，下一秒怀中就被塞了一大堆东西，正是那些方才买下的花儿。

        宋衔川扬眉：“好好拿着。”

        宴允融闻言轻轻瞪他一眼，却没说话。

        见她这样，宋衔川有些莫名：“又怎么了，小爷亲自给你买花儿还要生气？”

        “我没生气，况且你买花儿是为了帮那些孩子，跟我又没什么关系。”宴允融说着紧了紧手臂，防止怀里的东西掉下去，“我只是个抱花儿的苦力而已。”

        “谁说没关系了……”身旁的人小声念叨了句。

        宴允融没太听清：“什么？”

        “没什么，快些走吧。”宋衔川有些心烦，顺着她的话道，“抱花儿的苦力。”

        宴允融：……

        ……

        临州。

        州牧府。

        “宴将军，您身为我朝威名赫赫的定远将军，身手定然不俗，不知下官可能有幸一睹将军风采？也叫州牧府的这些兵士们开开眼界，您说呢？”

        幽明笑眯眯地望着对面的人，好似真的只是在询问一件小事罢了。

        江遥慢慢捏紧了拳，他早已认定昨夜的人就是他们，此刻不过是因为找不出证据所以只能这般来为难。

        宴和放下茶杯：“幽大人客气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臣子，尽己所能守卫着大胤的百姓罢了，不敢买弄。”

        “将军心怀天下，下官感佩。”幽明一笑，倾了倾身，“既如此，将军何不指教指教我州牧府上的兵士？也好让他们更有能力护卫这临州城啊。”

        话毕，江遥狠狠一拧眉，他分明知道宴和昨日受了重伤，现在这样步步紧逼，莫不是想当场就把人抓了吧？

        幽明的确是这样想的，昨夜因为那些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他的计划功亏一篑，还损失了那么多的手下，既然不知道黑衣人是谁，那这笔账他就只好算在宴和头上了！

        “宴将军。”幽明微微躬身，“你迟迟不动手，莫不是看不起我这临州的儿郎？还是说……将军不敢？”

        “幽大人慎言！”江遥冷冷抬眼，目光里杀意毕现。

        对面坐着的人身子微僵，他可还记得昨日那浴血厮杀的白色身影。

        但这种时候，即便心有余悸他也只能强撑：“江公子这是何意？我不过是在询问将军罢了。”

        少年手上青筋显现，反手就要抽出长剑，却被宴和止住动作：“既然幽大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宴某也没有理由再拒绝，请吧。”

        说着便提剑上了场。

        江遥脸色一变：“师父？！”

        宴和看着他微微摇了摇头。

        他们此行并未带军队，可幽明身为临州州牧，却能很快召集人手，更别说还有他所勾结的外族，不知在此地藏了多少兵马，正面冲突于他们没有好处。

        场上，幽明派去的人一个接一个地与宴和对战，又一个接一个地败下阵来。

        江遥始终皱眉看着，他清楚师父的伤势，他现在不过是强撑着罢了，再打下去早晚露馅。

        而幽明见场上的人仍旧没有要倒下的意思，渐渐失了耐心，正想使些阴招，便听见江遥开口：“幽大人，师父的身手你也见识的差不多了，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幽明瞪着眼睛没说话。

        “若大人执意继续，那我身为师父的徒弟，便也只能奉陪到底了。”江遥眼神冷的不像话。

        他在赌，赌幽明还没有准备好，并不敢这么众目睽睽之下就击杀朝廷命官。

        果然，对方勉强扯了扯嘴角：“宴将军功夫了得，下官，见识了。”

        江遥于是等着宴和下场，然后师徒二人一同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回到住处，宴和脱下衣裳，身上的伤口果然已经不成样子，不停地往外渗着血。

        江遥沉默着帮他处理完，好半响，终于道：“师父，给京城传个消息吧。”

        宴和看着他，良久，点了点头，又道：“阿遥，莫要乱了方寸，再等等。”

        “嗯。”少年似有似无地应了一声，然后便出了门，却没走几步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瞬间眯了眯眼，快步上前。

        幽晴儿惊喜地抬头：“遥遥……”

        却不想话才刚出口，就被面前的人拿剑横在了脖颈前。

        江遥眸底一片漆黑：“你还敢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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