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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8章 喘不过气


  当门“吱呀”一声的开了,亓灏进来了。
  脚步轻轻,他顺着琴声的方向,一点点踱步。
  杜江知道,要想顾瑾璃主动交出解药来不容易,所以他守在外面,给这二人一个好好说话的空间。
  顾瑾璃手下的琴声在亓灏入门的这一刻,又恢复了平静。
  像凉凉的月光,在亓灏的心头拂过。
  他摸索着靠近桌案,缓缓坐了下来。
  顾瑾璃如同看不见亓灏一样,虽然明知他眼睛上蒙着纱布看不见自己,但还是低头垂眸,不去看他,一心弹着自己的琴。
  亓灏也没有要打断她的意思,而是静静的耐心等待着结束。
  大概是半盏茶的时间后,琴声终于停止了。
  亓灏动了动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顾瑾璃拿着帕子擦了擦手,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香缭绕中,她望着亓灏那消瘦得明显的脸,语气淡淡道:“王爷过来,有何贵干?”
  亓灏“望着”顾瑾璃,艰难的开口道:“阿顾……”
  “王爷。”听到这两个字,顾瑾璃觉得尤其的“刺耳”,因此冷声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
  勾了勾唇,嘴角溢出一丝清冷的弧度,她挑眉问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这世上没有阿顾,阿顾早就死了。”
  “我是林笙,不是什么阿顾。”
  虽说她扬着唇,可话听在亓灏耳中却有些咬牙切齿的痛恨意味。
  “林……公子。”忍着抽搐的心痛,亓灏如顾瑾璃所愿,唤了一声。
  “时候不早了,王爷有什么话还是简要说明比较好,毕竟两个男人同处一室,容易招人口舌。”顾瑾璃抿了口茶,继而冷嘲热讽道:“人言可畏,就算王爷不要脸面,我还要脸呢!”
  没有什么,比心爱的人用这样戳心窝子的话更伤人了。
  亓灏自打知道回京的“林笙”是顾瑾璃后,他无时无刻都希望自己的眼睛恢复。
  他要好好的看看她,尽管知道她的脸已经换了容貌。
  可是,她的那双眼睛,却永远不会改变。
  即便是改变了,也是她看人的眼神罢了。
  而此时,亓灏竟有些庆幸。
  幸好眼睛上还绑着纱布,幸好自己还看不到。
  因为,不用去看,不用去想,他也能猜到她这一刻看着他会是什么眼神。
  与其让他亲眼看着,倒不如蒙眼看不见。
  至少,眼不见,心不痛。
  那种厉声厉色质问的话,他始终无法对顾瑾璃说出口,只能用那低沉卑微的声音道:“梁宽中毒了。”
  “哦?”顾瑾璃听罢,冷笑道:“你是在怀疑我吗?还是兴师问罪来的?”
  亓灏的嗓子发紧,缓缓道:“我知道你医术高明,所以……我想请你去为梁宽解毒。”
  还好他没有直接跟顾瑾璃要解药,否则这无疑于在暗示毒就是顾瑾璃下的,恐怕又要引起她的不快来。
  当然,顾瑾璃也没那么傻,她才不会主动承认自己是那下毒之人。
  不过,这也不能说她是敢做不敢当之人。
  毕竟,她和亓灏是敌人,就是做了什么,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没必要去点破。
  顾瑾璃深深的望着亓灏,心头竟涌出一股奇怪的念头来。
  她真想一把扯下亓灏眼睛上的纱布,让他睁开眼睛,好让她看看他眼睛里此刻是什么神色。
  可惜,就算是她把魏廖给亓灏开的药方子给改了几味药,亓灏的眼睛也不会立马就好了的。
  再神奇的药,也得一段时间才能奏效。
  何况,亓灏的眼睛已经耽搁了两年,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
  沉默了片刻,顾瑾璃耳边想起了与凌楚互换身份回来之前,黑衣人嘱咐的话,于是问道:“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上次,顾瑾璃要了自己和尹子恪合作生意的几分利,亓灏自然是知道她是不吃亏的,点头道:“你想要什么?”
  一边悄悄拿出藏于袖中的小竹筒,顾瑾璃一边轻声道:“我想要的很简单,只放你身体里的一碗血。”
  “一碗血?”亓灏一怔,倒是很意外。
  他不知道顾瑾璃要自己的血做什么,而且顾瑾璃做事情,他也从未有过询问她的习惯。
  如以往一般,但凡是她开了口,他向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好。”痛快的一个字,他直接撩起袖子,将腰间的匕首解了下来,作势就要割腕。
  然而,拿匕首的那只手却被顾瑾璃给按住了。
  感觉到手背上的小手柔软冰凉,亓灏的心也跟着颤抖了一下,竟忘记了顾瑾璃的“忌讳”,无意识的唤道:“阿顾……”
  这次,顾瑾璃难得的没有再冷言冷语的嘲讽亓灏。
  她握着匕首,锋利的刀剑指着亓灏的手腕,下刀的动作跟她的声音一样轻柔,“有些事情,我还是比较喜欢自己来。”
  随着她的话落下,亓灏只觉得皮肤被划开。
  “滴答滴答”,是血滴落在茶杯里的动静。
  顾瑾璃一只手打开竹筒盖子,待那红色的蛊虫冒出了头后,她将筒口隔空放在亓灏流血的伤口处。
  果不其然,蛊虫嗅到了血腥味后,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极快的钻入了亓灏的伤口中,同时顾瑾璃的另一只手也加重了匕首的力度。
  那蛊虫,便是多日之前,被黑衣人喂了顾瑾璃一茶杯血的公蛊,黑衣人又称它为“同心蛊”,以便将来顾瑾璃操纵亓灏所用。
  那日,公蛊因为喝了不少血,故而才变成了圆滚滚的“血蛊”。
  但经过了那么多日子,公蛊并未再吸食任何血液,因此便干瘪“消瘦”了下来,化成了一个小红点。
  钻入了人的体内,靠着人的血肉而活。
  除非宿主死了,要不然蛊虫是不会从体内出来的。
  不过,根据黑衣人的话,顾瑾璃体内的那只母蛊是没有害处的。
  想来黑衣人是没有道理骗她的,她也不曾去怀疑什么。
  她不怕死,只怕死之前还没有报仇雪恨!
  亓灏只以为是顾瑾璃的匕首刺得自己疼,他绷直了身子,咬牙一脸隐忍。
  殊不知,那由伤口蔓延至四肢百骸的钻心之痛,不是匕首所致,而是公蛊。
  待公蛊由一个花生米那么大小顺着亓灏的胳膊渐渐消失后,顾瑾璃才将匕首“叮”的一声丢在桌子上。
  “亓灏,不知该说是你幸运,还是梁宽幸运。”晃动了一下杯中的血,她将茶杯塞进亓灏的手里,似笑非笑道:“倘若你明日再来找我,那么……梁宽便永远都不会醒来了。”
  亓灏听罢,通身冰冷。
  梁宽是他的属下,亦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
  如果梁宽真的死了,他不恨任何人,他只恨自己。
  顾瑾璃察觉出亓灏的紧张和不安来,甚是舒心:“蛇莓,半边莲,紫花地丁,金锦香,天花粉,再加上你的血,便可解了梁宽的毒。”
  “好。”梁宽命在旦夕,亓灏来不及去温存刚才被顾瑾璃触碰到的手,更顾不得自己手腕上还在滴血的伤口,端起茶杯,他站起身子来毫不犹豫的就要往外走。
  “亓灏。”就在亓灏踏出房间的时候,顾瑾璃忽然在身后叫住了他。
  亓灏脚步一顿,没有转身,等着顾瑾璃后面的话。
  “你就这般信我?不怕我给你的解药是假的?”顾瑾璃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脑子一热,心里的话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等她意识到什么,亓灏已迅速的做出了回答:“我信。”
  只这两个字,便让顾瑾璃的眸光闪了闪。
  目送着亓灏出门,她的视线落在地上那一串的血滴上,不自觉的攥紧了袖子。
  “王爷,解药拿到了吗?”杜江见亓灏出来了,立即迎了上前。
  亓灏点头,将药方一字不差的背诵道:“蛇莓,半边莲,紫花地丁,金锦香,天花粉。”
  顿了顿,他抬起手,将那散发着血腥味的茶杯递给杜江,“再加上本王的血,一并熬了。”
  借着院中灯笼的光芒,杜江一眼就看清楚了亓灏腕间仍在流淌的血,震惊道:“王爷,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亓灏是从进了顾瑾璃的屋子后才受了伤,杜江认为是顾瑾璃伤了亓灏也是情理之中的。
  要不是他手里还拿着盛着亓灏血的茶杯,他当真会一掌将顾瑾璃的房门给劈了。
  没办法,脾气再好,他也容忍不了顾瑾璃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亓灏了!
  语气里冒着火星,杜江怒气冲冲道:“王爷,顾侧妃给梁宽下毒不说,还伤了您,无论如何,属下都要找她讨个说法!”
  说罢,杜江转身就要往回走。
  “杜江!”亓灏一把揪住杜江的袖子,不容置疑道:“此事与阿顾无关,梁宽的毒耽误不得,你快去抓药送去军营。”
  “王爷……”杜江当然知道亓灏护着顾瑾璃的心思,无奈只好小心翼翼的捧着茶杯离开。
  听到杜江的脚步声渐行渐小了,亓灏轻抚着伤口处的一片湿濡,扯了扯唇,苦笑道:“阿顾,我一点也不痛。”
  回头恋恋不舍的“看”了顾瑾璃的房门一眼,他才背着手出了院子。
  顾瑾璃打开窗户,看着亓灏的身影渐渐走远,神色有些茫然。
  刚才透过未合死的窗缝,她看清楚了亓灏和杜江的“唇语”。
  连杜江这个小小侍卫都能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亓灏怎可能不知道呢?
  可是,他却不假思索的说信她,也不着痕迹的护着她。
  黑衣人说过,亓灏当年对她做了许许多多残忍的事情。
  那么,他如今对自己做这一切,仅仅是为了恕罪和忏悔吗?
  若是这样,是不是也可以说明,是因为爱过,才会心存愧疚呢?
  倘若不爱,那就会无情冷酷到底,根本不会有丁点懊悔之意,更不会做出什么弥补措施来。
  两年前的事情,她记不得了,她也不知道他对她的爱到底有几分,但她却被亓灏刚才那句“不痛”给搅乱了心。
  如果亓灏知道,那痛不是源于被匕首扎的感觉,而是蛊虫钻入体内,他还会这般“淡然自若”吗?
  心头沉甸甸,让顾瑾璃一时之间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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