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深渊

事情只要牵扯到一男一女，那大多就是痴男怨女。

        “说说吧。”戚名哲看着雪茶。

        雪茶听到戚名哲这样问，竟然慢慢的笑了，像一个羞涩的少女。

        雪茶天生没有痛觉，被人当做异类，很小的时候就被她父母拉去展示给有钱人看，以此赚钱，导致她全身都伤痕累累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遇到了她师傅，她师傅花钱把她买下了，带她来到这里，为她治好了所有的伤，并给她去腐生肌的神药，去掉她身上所有的疤。

        平时精心的照料她，不让她受任何伤。

        慢慢的她长大了，成了一个婷婷少女，就开始生出了别的心思，有时候故意让自己受伤，让师傅照顾她。

        一直到她对师傅说出喜欢两个字，没想到师傅却拒绝了她，告诉她救她照顾她，不过是想研究人的苦痛从来而来而已。

        但是她不甘心，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知道了他师傅钻研的东西是早就销声匿迹的歧道，若是能夺天地造化为己用，岂不是可以掌控天地？

        她愿意给她师傅试药，让他师傅去尝试各种办法，只为看到她师傅有一点突破的时候的欣喜。

        可是人都是会死的，她师傅就算研究歧道也不能逃脱生老病死。

        但是雪茶不甘心，人既然能长生，那也能起死回生，所以她试图通过各种办法让人起死回生。

        沈素商听的目瞪口呆，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样的执念：“生死是常态，你就为了这个妄念害死了这么多人？”

        “**之外，圣人存而不言。”雪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们认为生死是常态，不过是自己的所见，而非绝对的事实。”

        沈素商差点儿就被说服了：“人存**之中，何以言超脱**之事，纵然这**之外别有洞天，也不是你这种枉顾他人性命的人可以堪破的。”

        雪茶冷笑了一下：“那又如何？”

        对雪茶来说，那又如何，自从她师傅死了之后，她不知道自己存于天地的意义了，就只能拼命的去做点什么，这样她才不会在看着深渊的时候，有那种一跃而下的冲动。

        沈素商知道雪茶是劝说不了，这执念便是她的生命，若是执念消失了，活着对她来说就没有意义了。

        戚名哲一记刀手把雪茶给敲晕了，转即看着任天远：“有这里的东西，你能治好外面的人吗？”

        “我试试。”任天远对那些东西也很眼热。

        沈素商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故事，和爱情有关，但是不是爱情。

        “雪茶遇到她师傅是她人生最大的幸运和不幸。”沈素商看着躺在地上的雪茶“幸运或者不幸，只是在谁看来。”

        戚名哲揽着沈素商：“若是一个人知道自己这样做有错，即便是这样做了，也会赶到愧疚，她如此理所应当，不必为她感慨。”

        沈素商点头。

        任天远有了那些医术，很快就治好了小沐。

        “阿姐。”小沐激动的抱着沈素商。

        戚名哲拎着沈沐之的后颈把他拎开，然后把沈素商揽在自己怀里。

        沈素商尴尬的清了一下嗓子：“小沐刚好，太激动了。”

        沈沐之真的太激动了，他虽然被摄魂控制，但是并不是完全没有意识。

        “刚好就好好歇着，观察一段时间。”戚名哲带着沈素商就走。

        沈沐之就这么被冷落了，只好躺下休息了。

        小沐好了，沈素商就没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那几个兔崽子平时觉得烦，离开几天又想的厉害。

        雪茶没有成功，任天远也没有通过那些书找到解决的办法，一时半会儿估计是救不了那些人了。

        百里尽行和南宫离继续探索这个山洞，还是没有到尽头。

        沈素商看着百里尽行和南宫离画的地图：“这肯定不是天然的溶洞，只是建这个地方干嘛？不会是兵荒马乱的时候避难用的吧？”

        戚名哲也想不明白：“不管是做什么用的，已经这么久远了，估计没有之前的用处了，只是留下了而已，我们这两天收拾收拾去巴中。”

        沈素商点头。

        任天远沉迷于钻研歧道，这歧道虽不是正途，却也有很多奇特之处，而且一旦有了贪心，很容易被诱惑。

        “医术没错，所求没错，方法错了，那就是错的。”任天远直接把歧道医书给丢到火盆里。

        “不——”坐在一边的雪茶尖叫了起来，但是她被困着，无法动弹。

        任天远就是想断了雪茶的念想：“这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雪茶盯着火盆里的火苗，目光由愤怒变成了空洞，所有的光慢慢的都熄灭了。

        任天远心中惋惜，雪茶着实可怜，可是后来做的事儿也实在可恨。

        当她眼中所有的光都熄灭了，她的头发开始变白，肌肤开始松弛暗沉，慢慢的成了她真实的年龄，甚至比她真实的年龄都苍老。

        任天远都被惊呆了，人若是意气如灰，什么都保不住他的身体。

        没有了熏香和埙声的控制，山洞里的毒虫都四散离开了，那么大的密度没人喂养它们可能会相互蚕食。

        一众人收拾好，就带着那些试药的人离开了。

        任天远扶着雪茶走在后面，严苛的说他和雪茶挺像的，多了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

        “我想再看看这里。”雪茶站在山路边上。

        “好。”任天远离她两步远。

        雪茶回头看着这里，想到她刚来这里的时候，想到她情窦初开的时候，想到她看到师傅就欣喜，看不到他就失望……

        她从不觉得在这样一个地方很憋屈，因为这里有师傅，她一辈子都不想离开这里，包括现在……

        无数次她看着下面的深渊，而这次她一跃而下，好像看到了她师傅……

        同时山洞里有火光冲出，山洞摇晃了起来。

        “快走！”百里尽行拉着任天远。

        任天远盯着深渊，雪茶的身影消失的很快，却慢慢的在他眼里更加清晰了，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若是没有遇到沈素商，可能他也会成为雪茶。

        像她那样偏执，像她那样对生命毫无敬畏，最后葬送在自己的深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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