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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命运是我家公子要找郡主


仇辉把马车自大坑里拉出来后,  朱弦领着妮儿朝马车边上走。在经过仇辉身边的时候,朱弦放缓了脚步,朝仇辉微微一颔首:

        “仇公子多次施援手,  朱弦感激在心。”朱弦压低了声音说。

        仇辉朝朱弦宽厚地一笑:“小事一桩。“

        朱弦摇头:“公子大恩,  小女子回府后必定得与家父如实相告,这几日,  实在有些抽不得空,待正月初一,祁王府定将登门道谢……”

        仇辉听见了,  微微一愣,  他张了张嘴想对朱弦说什么,朱弦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朱弦说完那一堆感谢的话后,便朝仇辉匆匆道了个福,  转身进了马车……

        妮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朱弦,从她停下脚步与仇辉说话,一直到朱弦转身走上车,妮儿都不曾眨一下眼睛,  似乎生怕自己一个疏忽,就被朱弦偷了空子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你跟他说什么?”妮儿警惕地问朱弦。

        “大冬天的,  人家帮我们拖了车,难道不需要感谢一下人家?”朱弦从容地坐下来,  淡淡地说。

        “是么?”妮儿笑。

        朱弦没有再回答,她转过头去,  透过马车门帘的缝隙,一脸凝重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若有所思。

        ……

        冷泉寺,  朱弦给菩萨上完最后一炷香后,走出了大雄宝殿,妮儿去香堂听主持解卦了,朱弦没兴趣,便一个人往禅房走,准备去喝杯茶,顺便等妮儿听完解卦好一起回家。

        朱弦走出大殿,刚转进一处幽静的小院时,突然,从天而降一个黑衣人,从朱弦身后,一手搂腰,一手捂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掳进了禅院深处……

        待朱弦可以发出声音的时候,她终于看清楚了掳走自己的人——

        是一个女人,准确来说是一名江湖女侠。

        她穿着和男人一样的黑色劲装,满头青丝用一根红色发带高束于头顶。鹅蛋的脸,杏核的眼,娇媚的容颜下,飒爽气质更加抓人眼球。

        满腔怒火在看见这张绝美的脸颊后,瞬间只剩下了一半。

        女侠朝朱弦展露一个醉人的笑,对她鞠了一个躬,说道:“你家婢子就在离你不远的门外,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青钰多有得罪,还请郡主海涵。”

        朱弦有点呆,她望着身边这片突然出现的梅花林想了半天,想起这里是冷泉寺的后山,才终于收敛回神魂开了口:“你为何掳我?”

        青钰朝朱弦再度鞠了一躬:“是我家公子要找郡主。”

        说完青钰侧身,对朱弦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朱弦顺着青钰的手看过去——

        墨黑色的毡斗篷底下,一双横波的眼正看着她。那眼神很坦然,含情带笑的,如有朗月清风。

        是仇辉。

        朱弦扶额,她万万没有想到,惯来冷酷的他也会使这一招。她本以为仇辉这样淡漠的人不会有什么强烈的欲望,就像他对朱耀廷,也一般淡漠一样。

        “你要对我说什么?”朱弦朝仇辉发问。

        仇辉挑眉,一副很惊讶的样子。“不是你有话要对我说吗?我才专门安排在这里见面的。”

        “……”朱弦无语。

        “与其正月初一才登门,不如现在就说了吧,我这人性急,等不了这许久。”仇辉淡淡地说。

        朱弦笑了,第一次觉得仇辉这人有点意思,并没有她原以为的那么憨。

        “你就这么想知道?”朱弦望着仇辉,笑眼弯弯。

        “是的。”仇辉点头。

        朱弦垂下眼,想了想,便下定了决心。

        她迈步走到仇辉的跟前,抬起头来望着他——

        朱弦惊讶地发现,不过几个月不见,他竟然比她记忆里的样子要高出不少。

        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是长特别快的,几天不见就得变个样,朱弦在心底这样想。眼前甚至出现那个又瘦又小的身影,骑在大马上,手拿一柄大刀,个头还没有那把刀高……

        “你说。”仇辉低沉的声音拉回了朱弦漫天飞舞的神思,她一个激灵收敛了思绪,干咳两声平复一下沸乱的心情。

        朱弦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已经有夫君了。”

        “咣——!”自远处传来响亮又悠长的钟鸣,是冷泉寺在敲钟,已经午时正了。

        钟声太响亮,盖过了朱弦的声音,仇辉没有听见,他朝朱弦弯下腰。

        “你说什么?”他很真诚地朝朱弦发问,并深深看进朱弦的眼……

        他的眼神很沉,如有实质,压上朱弦的心头。这双眼实在太有魔力,似乎要把朱弦的魂魄给吸进去。

        心里突然一个哆嗦,朱弦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陛下……给我赐婚了……”再说出口的话,突然就变了形制,连朱弦自己都忍不住在心底啐自己一口:呔!没出息的家伙!

        仇辉这回听见了,他直起腰。

        “没事。”仇辉笑笑,不以为意地说:“这事我知道。”

        ???

        朱弦惊讶。

        她望着仇辉的脸,满腹疑惑地问他:“所以……你……什么意思?”

        朱弦不明白,难以理解,她怀疑自己理解错了仇辉的意思,又怀疑自己想多了。

        “那姓张的不是一个好东西,你不用把他放在心上。”仇辉说。

        朱弦无语,觉得仇辉也不是一个好东西。

        “可他是陛下赐婚给我的夫君,我不可以违抗圣旨。”朱弦咬牙切齿地突出强调了“赐婚”两个字。

        仇辉听出来朱弦话语的不满,他收敛了嘴角的笑,定睛望向朱弦,正色道:

        “你误解我了,五郡主。”

        仇辉低头,上前两步,凑近朱弦的耳边:“我的意思是,那姓张的,活不久了。”

        ……

        也不知道是受到了惊吓还是震慑,走在回禅房的路上,朱弦的脑袋一直都昏沉沉的。她不明白为什么仇辉会这么肯定的就判了张岐鸣死刑,要知道,张岐鸣的花柳病差不多已经治好,几个月前还亲自回老家收租子去了。

        “姓张的身体不好,已经病入膏肓了。”仇辉说。

        “不对……”朱弦刚要反驳仇辉的话,却被仇辉给直接打断了。

        “你不要再念着他的好了,他的的确确已经病入膏肓了。”

        朱弦扶额,“不是念他的好,我都不认识他,只是……”

        “既然没有念他的好,你就不要再提这个人了。”仇辉扬声,再次把朱弦的话给堵了回去。

        “……”朱弦一脸惊讶地看向仇辉。

        他皱着眉,明显在努力压抑着心底的不耐烦。

        “他病入膏肓就快要死了,你记住这一点就够了,我不想再听到这个人的名字。”仇辉斩钉截铁地说。

        !

        朱弦想自己或许是被今天的仇辉给震慑住了。他一改往日留在朱弦心里的印象,有那么一瞬,朱弦在他身上看见了那匹关西小野狼的影子。

        朱弦知道了仇辉现在正在三殿下朱耀廷手底下做事情,虽然仇家是江湖人士,但并不是所有的江湖豪杰都喜欢大隐于市的。仇家也是岭南富豪,门下有许多生意要维持,既然是做生意的,想与官府脱钩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朱弦想问清楚张岐鸣究竟会得什么绝症,但又不知道从何问起。

        朱弦感觉“绝症”托辞只是某种行为的遮羞布,她想告诫仇辉人命关天,年轻人千万别做傻事,可再看那仇辉一心一意跟着朱耀廷谋前程的样子,实在不像会做傻事的样子。

        朱弦甚至想起高帜也说过类似的话,高帜曾经亲口说过,张岐鸣能不能撑到朱弦嫁过去,都不一定。

        朱弦始终记得这句话,和说出这句话时那高帜的眼神。跟现在仇辉的眼神一样,让朱弦有一点害怕……

        可高帜又怎么可能跟仇辉一样?朱弦想不清楚了,满脑袋的乱麻,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朱弦索性就不想了,她抬起手来搓搓自己早已被风吹麻木的脸,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迈开大步朝自己休息的禅房走去……

        ……

        扬州,是当朝钦天监监正张尧的老家。

        张家也算得上是书香世家,在张尧当上钦天监监正一职之前,张家的老一辈祖先里,曾经有人考进过会试,在扬州一带挺有名。

        张家的人丁还算兴旺,但轮到张尧的名下,却只有张岐鸣这一个儿子。故而从小到大,张岐鸣就过得过于骄纵,从来都是想要什么,就一定会有什么,想干什么就必须能干什么。

        张岐鸣束发后,就开始流连于烟花之地,张夫人管不住他,当然也从来都没有认真管过。十九岁那一年,张岐鸣的身上开始出现红疮,脓水过处还会长出新的脓疮。张夫人请来大夫一看,便被确诊为染上了花柳病。

        此消息一出,对张家人来说,无异于灭顶的打击。要知道张尧就张岐鸣这一个儿子,唯一的儿子染上这种脏病,往后还怎么娶媳妇,怎么绵延子孙啊!

        染上花柳病后,张尧开始正视对张岐鸣的教育问题。这位礼学老夫子开始亲自下场教育自己儿子的道德品行,制定各类适当的行为规则,

        如此谨言慎行、循规蹈矩了三年,张岐鸣的情况果然好转了不少,就连花柳病,也很顺利地得到了控制。直到今年,因为各方面条件都已经大好,张岐鸣开始帮助自己的老父亲操持家族事务,包括回老家查账收租,做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回到扬州不久,张岐鸣小时候的玩伴们便都又重新找了回来。张家人有出息,所有能与张家能攀上关系的“朋友”肯定都非常愿意与张岐鸣做“一辈子的朋友”。

        张岐鸣的这一群朋友里面有一个唤吴二哥的,吴二哥与张岐鸣一样,生性风流。这一日与张岐鸣一起吃饭的时候说到一起去醉花院喝酒的事,张岐鸣第一次拒绝了。

        吴二哥好奇,问张岐鸣怎么“改邪归正”了?还是说去了京城几年,就瞧不起小时候的兄弟们了?

        张岐鸣急忙摆手说:“二哥别这样说,小弟我与二哥一起长大,怎么都不可能不认二哥的。”

        吴二哥追问:“那你又是为了什么?”

        张岐鸣赧然,支吾了半天,才对吴二哥说:“只因小弟要娶妻了,前阵子得了陛下赐婚,小弟我要娶祁王府的五郡主了,所以……”

        吴二哥一听,激动到一巴掌拍上张岐鸣的背:“不得了啊,兄弟!都娶郡主了!”

        张岐鸣听了,愈发不好意思起来:“二哥哪里话,这是家父一辈子辛苦替小弟攒下的福分。所以小弟我一定要努力,得对得起我老爹的付出和陛下的厚爱才对。”

        吴二哥听了,连连点头,说兄弟说得是,不说多了,陛下对咱兄弟的眷顾,总是要对得起才好。

        张岐鸣见吴二哥不介意自己不再作陪喝花酒,非常感谢二哥的理解,两个人的感情便又更上一层楼,继续你一杯我一杯地喝酒。不多时吴二哥又开始替张岐鸣心疼,因为要娶郡主,往后就再也不能享受两情相悦的销魂了。

        张岐鸣摆摆手道,自己也算见识过了群芳,欢场的女子也就那样,谁敢付出真心谁就输。所以他张岐鸣早已看淡了,娶妻,他只希望娶贤妻,更想与真正贤惠的女子相守到老。

        吴二哥听了这番话,颇有感慨,说贤弟的选择是对的,但其实还有一种法子,既可以保护贤弟对妻子忠诚的心,又能满足贤弟对激情的渴望。

        张岐鸣好奇,问吴二哥是什么稀奇法子?

        吴二哥笑,故作神秘地凑近张岐鸣耳旁:“贤弟跟我来,让二哥带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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