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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新生对不起,五妹,我也不想这样


…………

        朱耀廷把朱弦接到了徐州,  在徐州,朱弦见到了朱校堂。朱校堂的腿受了伤,天天拿根拐杖杵着走路。

        朱弦见到朱校堂的第一眼便是朱校堂杵着拐杖来接她,  父女俩忍不住当场就抱头痛哭起来。

        朱弦告诉朱校堂,  说自己没能保护好娘和世子,他们都走了。朱校堂拍拍朱弦的后脑勺说他早知道了,  这不怪芃儿,是这场战乱的错。

        朱校堂说他曾经派人去找过世子和祁王妃,祁王妃倒是全乎的,  只祺儿比较麻烦……

        朱校堂说完这句话便低下了头,  脸上露出很难过的表情来。

        朱弦不解,问世子怎么麻烦了?

        朱校堂回答朱弦,世子是在战斗身亡的,被人砍成了好几块。在朱校堂去之前,  田义会收尸的人已经去过了,因为分辨不出面目来,把朱耀祺也给收走了。

        后来还是朱校堂派军队半夜去袭营,把包含朱耀祺尸骨的棺材给抢了出来。可是尸骨已经被田义会给打乱了,  早已不知道哪一块是朱耀祺,哪一块不是。最后只能由朱校堂亲自出面,  自那满当当的薄木棺材里头精挑细选了几块瞅着像的出来,拼成了一个人的形状,  当朱耀祺埋了。

        朱弦听完朱校堂的这番话就哭了,她捂着脸哭得很伤心。世子从来都是很爱干净,  很讲究的乖孩子,念了这一辈子的书,没想到临到终了竟落得这般稀里糊涂的田地。

        朱校堂带朱弦去香堂给祁王妃和朱耀祺的牌位上香,  看着眼前写着祁王妃和朱耀祺名字的牌位,回想起从前活灵活现的亲人突然就变成了木板上的名字,突然一阵悲从来,朱弦忍不住又痛哭了好久。

        最后还是朱校堂担心朱弦哭坏了身子,强逼着把她带离了香堂。

        朱耀廷给朱校堂和朱弦置办了一处府院,虽然比不上从前的祁王府,但好歹也是一座三进的大宅子,供朱校堂和朱弦两个人住还是绰绰有余的。

        同以往朱校桓的儿子们总是会有意或无意间与祁王府保持距离不同,朱校桓死后,朱耀廷似乎一夜之间便没有了这些顾虑。

        他不仅把受伤的朱校堂从京城安顿到徐州来养伤,接来朱弦让他们父女团聚,更为这父女俩置办宅院,连宅子里的仆人也都是朱耀廷安排妥当的。

        朱耀廷对朱校堂父女的种种照顾,旁人看得见,朱校堂和朱弦自己也看得明明白白。

        吃晚饭的时候,朱弦悄悄问朱校堂,如今陛下驾崩了,爹爹是怎么打算的?

        朱校堂长叹一口气,压低嗓门说道:“还能怎么办,都已经这样了,左不过就是唯三殿下马首是瞻呗!三殿下靠他徐州的兵把持住了皇庭,如今又压着先皇帝的尸骨秘不发丧,对外只说景皇帝病重,暂时无法理政,万事皆通过内阁与他和大殿下沟通决断。摆明了就是要给朝压力,叫朝廷众人都请好地给站个队。

        且不说他人威势大,人在他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单说我们父女二人承了老三这么多恩,还想跑哪儿去?”

        朱弦听了往自己嘴巴里塞了一口饭,没有说话。

        她知道依朱校堂现在尚存的影响力,朱耀廷一定不是因为看上了爹爹的能耐才这样做的。在赵麾已经彻底暴露出来的情况下,朱耀廷依然对他抱如此大的善意,不能不说这样的举动也狠狠地打动了朱弦。

        “是的!”朱弦点点头,“我们家承了三殿下这么多恩,自然得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朱校堂问朱弦仇辉究竟是去哪里打仗了,听说仇辉与三殿下有过联系,但是为啥朱弦都回来了,他还不回?

        听见父亲还在追问仇辉的下落,朱弦无言以对。

        仇辉已经不是仇辉了,他叫赵麾,是被爹爹亲手“处死的”赵家五郎。朱弦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不是被休了的意思,不过总归是被赵五郎剔除出局了。朱弦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再说赵五郎的事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

        于是朱弦决定把这件事先放一放,待到某个合适的时机,再与父亲细说不迟。

        “他的事过段时间再与爹爹说,今天有些累了,我们两个就好好吃饭吧。”朱弦这样回答朱校堂。

        见朱弦兴致缺缺,情绪也不高涨的样子,朱校堂便及时打住了话头。暗道小两口看来还在闹矛盾?不然也不能一个失踪这么久,另一个一回家就心情不好。

        见朱校堂立刻不说话,闷着头只顾扒饭,朱弦心里难过,想劝父亲别担心,可又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回家这么久,朱校堂一句都没有再提过杨嬿如和妮儿,不提杨嬿如便罢了,可妮儿也是父亲的女儿啊!想来父亲应该知道侧妃母女二人的事情了。

        朱弦知道,父亲一定也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好好的一个家,死的死,走的走,落到现在,就只剩自己与父亲两个人相依为命了。

        朱弦伸出手,覆在朱校堂的手腕上,朝他温柔一笑:“爹爹好好养伤,三殿下英勇神武,一定很快就能剿灭叛军,让我们的国家再度安定下来的。到时候,我们祁王府,便又可以恢复往日的荣光了。”

        朱校堂听了,抬起头,眼底有些湿润,又给他硬生生给给憋了回去。朱校堂的脸上挂着笑,也反手拍拍朱弦的手,说一句:“是的,没事的,没事的,咱们吃饭,吃饭……”

        说完,朱校堂给朱弦碗里夹一大块酱香油亮的烧鸡,示意朱弦赶快吃。

        朱弦夹起那块烧鸡,一口塞进嘴里,她望着父亲温暖的笑,心底的苦涩却泛滥成了海……

        ……

        朱弦说得没错,朱耀廷果然英勇神武。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朱耀毫无预警地暴毙于自己的军大帐,瑾元皇后崩溃了,直接冲到了朱耀廷的府宅来,质问朱耀廷究竟对大殿下做了什么?

        朱耀廷说自己不知道这件事,大哥暴毙在他自己的军大帐,皇后应该去军营里查找罪犯才对。

        瑾元皇后自然不信她,揪住朱耀廷的衣领说要让内阁大臣们都看看,堂堂三殿下究竟是什么样的伪君子。

        朱耀廷怒了,以后宫擅自干政为理由把瑾元皇后给抓了起来。再派出徐州的驻军,连夜冲进朱耀的驻地,收编了朱耀的军队,并很快发出了卜告,昭告天下:

        大皇子已经薨了,死因为大殿下的两名守卫通敌了,想拿下大殿下的头去投奔田义会。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此拙劣的死亡调查结果,就是忽悠人的。但没人敢对朱耀廷提出质疑,朱耀一死,眼下手有权有兵,势力最大的人就只剩朱耀廷了。

        很快,臣工里便有好事者伙同数名内阁高官开始挑头,上书恳请朱耀廷及早登储君位,以防再生不测。

        国不能一日无君,既然景皇帝病重不能理政,眼下大殿下又薨了,三殿下就算不为自己,也得为国家安定着想啊!

        此表一出,满朝震动,但无人敢再说什么话,因为那几名挑头的内阁大臣,已经细细走访过了每一位朝臣。探听过每一个人的口风,做通了每一位朝臣的思想工作。

        终于,在全体朝臣的千般请万般求下,朱耀廷“勉为其难”地登上了储君之位。三日后,朱校桓驾崩的信息传出,举国哀恸。

        因战事胶着,在礼部的主导下国丧从简,由原来的二十七天缩减为三天,就连朱耀廷自己,因为他还要带兵打仗,也只参加了朱校桓出殡当日的典礼。就这样,景皇帝的葬礼便在这样紧张的气氛,草草结束了。

        也正是在朱校桓出殡典礼的当天,朱弦再一次见到了了朱耀廷。

        祭祀台上的朱耀廷身着素白的麻衣,虽然表情哀伤,但脸上并无疲态。可见长时间的奔波劳碌并没有让朱耀廷感到不适,相反,作为储君的朱耀廷做起这些为国为民的事情来,变得更加精神百倍了!

        朱耀廷派了小卒来到祭祀台下小声告诉朱弦,要她仪式过后且稍后一下,太子殿下有事要问她,朱弦但无不可。

        待出殡仪式结束后,有内侍走过来,请朱弦于马车上稍坐。

        朱弦跟着那内侍登上了一架金冠嵌宝大马车,马车内锦垫、香薰、茶水小食一应俱全。不过一架小小的马车,倒叫人生出局促的感觉来。

        朱弦忐忑不安地寻了一点椅角来坐着,内侍请朱弦喝茶,说太子爷稍后便到,仇夫人随便吃点果子就好。

        再被人叫仇夫人,朱弦还有点不习惯,毕竟仇辉变赵麾了,叫她仇夫人,倒叫人生出一种陌生的感觉来。

        朱弦低眉颔首谢过那内侍,端起小桌上的一杯茶来兀自喝着,却不动那些精巧别致的小零食。

        等了不多久,朱耀廷掀开马车门帘便大步走了进来。

        朱弦紧张,噌一声站起来要给朱耀廷行礼,却忘记了这是马车上,车顶不够高,容不下一个成人挺直腰板儿。

        不等朱弦说出一声“见过太子殿下”,头就结结实实撞上了马车车顶。

        就在朱弦忍不住龇牙咧嘴的时候,朱耀廷笑了,他忍不住伸出手来往朱弦的头顶虚虚一摸,说道:“五妹何须如此,快坐下!”

        两个人各自坐定后,朱耀廷率先开口问朱弦,新宅子可还满意?祁王爷的伤可曾好些?

        朱弦都一一答过。

        朱耀廷又接着问朱弦:“最近仇兄弟可曾给过你讯息?”

        听见朱耀廷说“仇兄弟”,朱弦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她很坦然的告诉朱耀廷说,自己也没有夫君的消息,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

        当着朱耀廷的面,朱弦依旧称呼赵麾为夫君,也是有私心的。

        她明白今天朱耀廷能给自己和父亲的优待,全是看在那个人的份上的。眼下朝廷局势动荡,天下战乱,如果不幸丢失掉朱耀廷的这份庇护,朱弦难以想象,自己与伤病缠身的父亲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所以,就算是为了父亲的身体,朱弦也得要在朱耀廷的面前抓住赵麾不放手才行!

        朱耀廷听了,搓着手,面露难色道,“孤也一直都在找他,可仇兄弟就像突然消失了似的,怎么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朱弦听了没有说话,心说赵麾二话不说安排我朱弦回家,可不就是摆明了一副要走的姿态嘛,真能让人找到了,那才是不正常的。

        不过从朱耀廷称呼赵麾的方式来看,哪怕是赵麾往后又重新回来了,恐怕也只能继续姓仇了。

        眼看朱弦不说话,朱耀廷不能想象这只是朱弦对她于赵麾之间的关系无话可说,却以为朱弦是在思夫心切。便又柔声安慰她,说五妹别多想,就在徐州好好过日子等仇兄弟回家,他甚至还对朱弦拍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派人继续查找仇兄弟的下落的。

        朱弦则回答朱耀廷,要太子殿下不用为了找我一个妇道人家的夫君浪费兵力,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都等着太子去做呢。

        朱耀廷笑,要朱弦别担心,他心里有数的。

        朱耀廷望着朱弦,思忖了片刻,问朱弦想不想她的亲生母亲杨侧妃?

        朱弦一愣,回答朱耀廷道:“我是侧妃生的,血缘关系怎能说断就断,只不过……”

        她顿了顿,接着道:“若是为了我们自己的故土和家园,我一定是站在太子殿下这一边的。”

        朱弦这番话表达得讲究,一方面不否认自己与杨嬿如之间割舍不去的亲情,另一方面又向朱耀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一定不会叛国。

        但这种口号式的表达过于稀松平常,朱弦把这种口号落实到与朱耀廷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便有了一种“唯太子马首是瞻”的意味,给人更多一层为了追随太子,连娘都不要了的悲壮感。

        果然,听得这话,朱耀廷被感动到倒吸了一口气。他几乎有点坐不住,便在那织锦的凳子上挪了挪身子。

        “有一件事,我必须要与五妹讲。”朱耀廷抽了抽鼻子。

        “三日前,孤带兵收复樊城,与孤对阵的居然是那个被仇兄弟举办贪墨,后又被先皇帝除名了的戴桢。为了让孤放弃攻城,戴桢便把你的生母杨侧妃给带上了城楼……”

        朱弦听着,双眼不由地慢慢睁大,一种不好的预感慢慢爬上心头。

        “是的。”朱耀廷看着朱弦的眼睛,点点头,“孤肯定不会因为一个人就放弃攻城,于是戴桢当着三军的面,于城楼上杀害了杨侧妃。孤看见你的妹妹妮儿也冲上了城楼,试图与那戴桢交涉什么,也被戴桢的人给强制带下去了……”

        虽然早就明白,像杨嬿如这样无条件地一味对妮儿与戴桢包庇、让步,甚至丢失自己的原则投身敌营,一定很难有好下场。但是当朱弦听说杨嬿如被戴桢杀害的消息事,朱弦依然忍不住哭了。

        “对不起,五妹,我也不想这样……”朱耀廷动容,伸出手,轻抚她的肩。

        ……

        待朱耀廷率领大军重新扫清京师直隶三省的叛军后,就在徐州城,朱耀廷继承了父亲朱校桓的遗志,正式执掌大宝,改年号为盛昌。

        三个月后,因田义会扰乱原的布局失败,北方鞑靼王布仁攻入关西的如意算盘也落空了。失去了内应,原本就势力不足的鞑靼王只能重新退回阴山之外。

        这一年,朱弦二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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