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伤

“九八，九九，一百！”奶奶将手上最后一枚铜板放到桌子上，桌子上已经有好几堆了。

        “我家囡囡今天就挣了七钱银子啊！”她语气里掩不住兴奋。

        “那是，你家囡囡可厉害了呢。”秦蓁把所有铜板装进箱子，推向奶奶：“明天还能挣更多呢！”

        可是除去成本什么的，这一天也才挣了五钱。距离还钱还有八天，她们得每天纯挣一两多才能抵债。可普通人家就算一年也才挣个三五两。

        秦蓁不算再动那个嫁妆了，反正天无绝人之路，她相信前面肯定有路等着她去找。奶奶抱起盒子走到自己床边，拉开床头柜，里面有个夹层。

        这还是她刚嫁进来时的陪嫁，只不过这些年败落了，嫁妆当了不少，只剩下这床了。这暗层也多少年没打开了，谁知道现在还能派上用处。

        “囡囡啊，你过来。”奶奶朝秦蓁招招手。

        “怎么啦，奶奶？”秦蓁走过去想扶起奶奶，她以为奶奶是蹲久了起不来。

        “这钱我就放这里了，你记着啊。”奶奶拍拍她的手，“我这还有几件老物价，你——”

        奶奶这么大人了，怎么可能算不出来这笔账呢。

        “奶奶！”秦蓁听出来了奶奶的意思，她连那个嫁妆里面的东西都不会拿，怎么能拿老人家的东西呢：“奶奶你要相信我。”秦蓁扶起奶奶。

        “今天才第二天，还早呢。这老物价陪你这么久了，我可不舍得用掉。”奶奶还想说什么，被秦蓁打断了。

        “今天可累了，奶奶咱们赶紧睡吧，明天我们还得去呢！”秦蓁半推半扶的让奶奶上床休息，“这灯燃着也费钱费眼，咱们好好休息。”

        奶奶鞋都被她脱了，没办法只好躺着。秦蓁又把灯灭了，跑自己床上躺着。虽然换了一个世界，可这么早睡觉不符合她社畜的作息。秦蓁就开始琢磨起来，原身的好手艺不能浪费，她脑子里的知识也不能浪费。最好是以后先开个店，积累起原始资本了再找人进行扩大连锁……

        想着想着秦蓁就睡着了，她梦见自己喝了一升可乐，然后耳边传来了口哨声，惹的她想上厕所，找了半天发现没有。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结果一脚踩空了：“啊！！！”

        秦蓁觉得“垂死病中惊坐起”这句话，就是为她刚刚设定的，“闹了半天是梦啊！”她拍拍自己胸口，安慰那颗蹦蹦跳的小心脏。

        不过梦是假的，想上厕所是真的。秦蓁通过窗户只能看见黑沉沉的天，一点点月光艰难地从窗缝挤进来撒在床边，但这微弱的光给予秦蓁的勇气太少了。

        “啊……”秦蓁做起来朝奶奶那里看去，只见奶奶转了个身背对秦蓁打起了呼，睡的十分香甜。

        “欸，得嘞。”秦蓁认命的从床上起来，把门栓拉开，感觉客厅好像比卧房更冷，又返回卧房披了件衣服，“我这大半夜的作什么啊我！”

        秦蓁这房间因为要住三个人，相对地方大一点。之前奶奶都是把恭桶放床底下，要用时拿出来。但秦蓁说怕翻了加上夏天确实味道不好闻，就把恭桶放后院的厕所去了。

        其实那厕所也只是放了个大木桶罢了，秦蓁上次去还看见了蛆。恶心了好久，但没办法，最后强迫自己适应了。

        她刚走到厕所，就听见咚咚咚的声音，吓得她系带的手都开始抖，越抖就越系不起来，越系不起来她越急。

        秦蓁感觉自己手心汗已经出来了，滑腻腻的一点都不舒服偏偏那声音还没停，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好不容易系好了带子，又听见有人喊她，“啊！”吓得秦蓁一激灵。

        “蓁蓁？”奶奶举着烛台走到后院。

        “奶奶，你吓死我了。”秦蓁带着点哭腔，整个人都感觉不太好。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胆小，再说了，你在自己家有什么好怕的。”奶奶被秦蓁那狼狈样给逗笑了，没一会又好像想起什么，招招手略带严肃地说道：“过来，你爹回来了。”

        “啊？”秦蓁一脸懵地跟着奶奶来到一间屋子，这便是原身父母住的房间。她还是头一次来，不过这房间比她们那间还更简陋，整个房间就一张床，床边几个箱子，箱子上杂乱的堆着各种东西。

        原身的父亲秦洪就坐在一个木箱上，裤脚挽起，膝盖那还留着血，看见秦蓁脸就黑了：“你喊她来干什么，她能干嘛？”

        秦蓁撇撇嘴，心想自己还不想来呢，刚刚挨吓了不说，现在还被嫌弃了。

        奶奶把地上一堆衣服抱到另外一个箱子上堆着，看来这堆衣服是他坐的箱子上捋下来的，“你说话就不能好好说嘛，怕她担心就担心，还黑着脸干嘛，难怪她们不亲你。”

        秦洪被自己母亲这话说的脸色都变了，有些尴尬，但还是嘴硬的说：“那我说的也没错啊，她除了担心还能干嘛。”

        秦蓁盯着秦洪，嘴里念叨着，“不能干嘛不能干嘛，能气死你。”然后转身出去了。

        “你看，你这样哪有儿女肯亲近你。”奶奶指着门口说道。

        秦洪心虚地抹了一把脸，“她长大了不就知道我的心思了。”

        秦蓁端着个木盆进来了，听到他这话暗暗翻了个白眼，随后把木盆放他脚边，蹲下要拿巾布帮他擦脚。

        “干啥呢！”秦洪脚一抬，让她手落了个空。

        “干啥？”秦蓁挥了挥手上的巾布，“伺候我爹啊，干啥。”

        奶奶在旁边掩着嘴笑，秦洪虽然刚开始有些局促，脚也僵硬地虚放在秦蓁手上，但眼角的皱纹笑开得像鱼尾一样展开，嘴角也笑得翘起来，意识到这样不稳重后，又咳嗽一声，掩饰自己的情绪。

        秦洪膝盖上的伤应该有一会了，血迹夹着泥沙凝固在他腿上，秦蓁小心地拿巾布擦拭，待擦拭干净后，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腿上外翻出来的肉。

        “啧啧啧。”奶奶眯着眼睛俯身看去，“这是怎么弄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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