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罔顾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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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宁赵家,会客厅,家主赵永继,与县令唐明远、主簿苏谦,相对而坐。
“赵家主,巡抚大人就要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唐明远开口询问,语气中带着几分慌乱。
“来就来了,大不了你们也辞官!”
赵永继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可心中,却有几分担忧。
“不行啊,巡抚大人手段狠辣,我们又是他、亲自举荐的,若是敢辞官,有可能人头落地!”
唐明远开口拒绝,他是张怀的人,知道对方有多狠辣,根本不想这么做。
“赵家主,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吧!”
顿了顿:“实在不行,就推行新政,否则巡抚大人来了,我们都要完蛋!”
主簿苏谦,有了些退缩之意,尝试着劝说赵永继。
“哼!”
谁知赵永继冷哼一声,傲然道:“瞧把你们怕的,他张怀又不是老虎,难道还能吃人不成?”
此言一出,唐明远立刻在心中暗自咒骂,你倒是不怕,反正巡抚大人到了,也不会先拿你开刀……
旁边的苏谦,也是脸色有些难看,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唐明远再次开口:“赵家主,巡抚大人在河南时,为了推行新政,可是杀了不少官员,很多人更是家破人亡,我们若是正面对抗,恐怕……”
“怎么,你们怕了!”
顿了顿,略带讽刺的说道:“可你们纳小妾,收银子的时候,怎么不怕。”
此言一出,唐明远也就罢了,多少有些尴尬,可苏谦就怒了,气愤的说道:“还不是赵家主的小手段,让苏某入了你们的套!”
刚来江宁县之时,二人没打算跟赵家同流合污,可赵永继手段不差,组织了不少士绅,以接风洗尘的名义,款待这二人。
之后给二人的酒中下药,送了两名年轻女子,上了二人的床。
如此一来,就有了把柄,接着又用银钱攻略,二人很快沦陷了,与其勾结到一起,推行新政之事,也不了了之。
不过人都是这样,没有危险之时,自然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感觉到了危险,就容易翻脸。
苏谦和唐明远,就是如此,收钱纳妾之时,抱着侥幸心理,可张怀要亲自来此,他们就慌了。
“若是苏大人自身过硬,又怎么会落入某家之手!”
接着话锋一转:“赵家的女人和银子,不是白拿的,二位想要退缩,更是想都别想。
赵某明说了,你们必须要配合,若是张怀态度强硬,就给我辞官。”
赵永继露出了本来面目,毕竟江宁赵家,是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其家主怎会是心慈面软之人。
“赵家主,你?”
唐明远有些恼火,气哼哼的站起身来。
一旁的苏谦,也是脸带怒色,勉强压抑着火气。
毕竟江宁赵家,不是小家族,他们两个根本没有办法对付。
若非此时正在推行新政,以县令和主簿的地位,想要见赵永继,都不容易。
“赵家主就不怕惹怒了巡抚大人,被抄家灭族吗?”
过了半晌,苏谦缓缓的开口,神情中也带着几分悔意。
“这里是江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乱来的地方。
何况我赵家,奉公守法,岂是可以随意灭族的。”
说完之后,赵永继又看了看二人,开口安抚:“你们也不用过于担心,也许事情,没那么严重。”
不过这句安抚,没有任何作用,毕竟二人都了解张怀的手段。
更主要的是,他们是赵家推出去的人,出了问题,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们。
所以二人的心中,异常苦涩,全都有了后悔之意。
三天之后,江苏巡抚张怀,带着几个属官,在三百官军的保护下,来到江宁县。
县令唐明远和主簿苏谦,在城外恭候。
“属下唐明远,见过巡抚大人。”
“属下苏谦,见过巡抚大人。”
当张怀的轿子,出现在城外时,二人马上迎了过来,跪倒施礼。
“哼!”
轿子中,传来一声冷哼,接着队伍不停,直接入了县城。
此举代表着,张怀严重不满,也让唐明远跟苏谦二人,胆战心惊。
“大人,看来巡抚大人,是真火了,咱们可危险了!”
张怀的轿子入城之后,苏谦低声的对着唐明远说道。
“唉!”
唐明远苦涩的一叹,却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张怀如此不留情面的做法,代表着愤怒到了极限,连官场上、迎来送往的潜规则,都不顾了。
带着几分复杂的心情,唐明远进了县城。
半个时辰之后,县衙内,县令唐明远,主簿苏谦,恭恭敬敬的站立在张怀面前,脸上是一片紧张之色。
“啪!”
坐在大堂上的张怀,突然一拍惊堂木,冷冷的说道:“本抚让你们来到江宁县,是为了推行新政,如今一月有余,你们二人,都做了什么?”
“大人恕罪。”
“大人恕罪。”
二人连忙跪倒,接着唐明远开口解释:“不是属下不尽力,而是江宁县的情况复杂,属下处处受到掣肘……”
“胡说八道!”
没等唐明远说完,张怀打断了他的话,脸上也是一片怒色。
顿了顿,继续开口:“你二人,都是本抚保举的,看在这一点上,本抚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在七天之内,完成丈量土地、清查人口之事。”
这两件事做完,就是核算税率,然后征收夏税。
等夏税收上来,新政就算是成功了。
所以清查人口,丈量土地,也是最重要的,因为很少有人,敢公开抗税。
这也是二人,最后的机会,因为张怀怕丢脸。
张怀的话一说完,二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都有些苦涩。
过了半晌,唐明远跪倒在地,低声道:“下官才疏学浅,实在难当大任,希望大人另选贤才。”
语毕,唐明远亲手拿下头上的官帽,放在地上。
一旁的苏谦,也是如此。
做完这一切,二人都低下头去,心中暗自期盼着,巡抚大人手下留情,千万不要赶尽杀绝……
“好,好,好!”
说了三个好字,张怀自嘲的一笑,道:“本抚真是瞎了眼,看来这一次,真要丢脸了!”
这番话,让二人有些害怕,他们之所以辞官,也是两害相权取其轻。
毕竟拿了赵家的银子和女人,已经跟赵家绑在了一起,还留下了不小的把柄。
若是不按照赵永继的意思做,定然会锒铛入狱。
而辞官一事,虽然会激怒张怀,但二人自恃,是张怀的老部下,不会有特别严重的后果,才会如此选择。
“大人息怒?”
十分小心的说了一句,唐明远抬起头来。
可张怀的脸上,已经是一片严肃之色,冷声道:“对抗新政,实属大罪!”
定罪之后,大喊一声:“来人,将此二人下狱,严刑审讯!”
话音一落,唐明远跟苏谦二人,脸色巨变,异口同声的喊道:“大人,手下留情啊!”
不过张怀却没有回应,目光中还带着几分杀意。
毕竟这一次的事,张怀丢了大脸,岂能轻饶这二人。
在二人被拉走后,这才冷冷的开口:“赵家,好一个赵家!”
唐明远跟苏谦二人,被下狱的消息,很快传到了赵家。
“这个张怀,还真不顾一切啊!”
得到这个消息,赵永继十分凝重的说道。
二人被下狱,到不算什么,赵永继也不心疼。
可唐明远跟苏谦,却是张怀亲自举荐的,现在出了问题,张怀又如此做,无疑是自打耳光,赵永继怎能不担忧。
正在这时,赵家的管家,跑了进来,急切的说道:“老爷,巡抚大人带来的官差,已经出动,准备丈量县内的土地。”
此言一出,赵永继的脸色微变,然后开口吩咐:“不要阻拦,避免跟官府发生冲突。”
“诺!”
管家答应一声,然后跑出去传话。
“该怎么对付他呢?”
管家走后,赵永继低声的自言自语,语气中带着几分凝重。
毕竟张怀不好对付,普通的金银、美色,也无法打动封疆大吏。
思索了半晌,赵永继终于有了一个主意,然后叫来几名亲信,嘱咐了几句。
三天之后,正在丈量土地的官吏,与一户赵姓人家,发生了争执。
最后也不知怎么回事,两个赵姓老人,在争执中,突然死亡。
出了人命,自然不是小事,官差立刻将此事,上报给了巡抚张怀。
经验丰富的张怀,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阴谋,当场下令,让仵作验尸。
可还没等仵作赶到,赵家的人就消失了,同时把尸体也带走了。
很快流言蜚语,遍布江宁县,说官府罔顾人命,打死了数个老人……
流言蜚语传播的很快,短短一天时间,就流传到了南京。
而死者的家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抬着尸体,出现在南京城,在各大衙门口喊冤。
新政本就不符合读书人的利益,在加上有人悄悄鼓动,顿时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数日之后,事情愈演愈烈,数以千计的读书人,纷纷上书,要求朝廷给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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