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她撑到了你来看她的时候

　　“她在ICU。”少年摸了摸女孩儿的手，“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一下。”
　　“见....”反手抓住了少年的手指，其实她用不上什么力气了，但是她还是尽力了，她想要见一见顾末。
　　最后在医生的同意之下，夏小满坐在轮椅上，被推着去见顾末了。
　　女孩儿其实连吞咽的动作都做得很困难，但是她一想到，那把尖锐的刀直直插进顾末的背部，她就觉得心尖在发烫。
　　“她会没事的。”
　　“我们都会救她的。”
　　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夏小满隔着玻璃窗，看着病房里的人，心电图嘀嘀地发出着响声，周围还有医生，来来回回地。
　　她有些发愣，如果，她不去L市，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呢？
　　“顾....末...”她说的每一个字，都要吞咽一边，可是火辣辣的疼痛。
　　病房里的人似乎有察觉了，她微微偏转了一下头，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在夏小满想要喊少年的时候，病房里的心电图开始剧烈的跳动着，最后——
　　“滴——”
　　“她醒了...”夏小满抓住了少年的手，少年蹲下身子，看着双眼泛红的女孩儿，“我们回去吧。”
　　“她醒了。”每一个字像是踩在了枯枝之上，“狗崽崽..她看我了。”
　　是。
　　可是。
　　她死了。
　　她只是等到你来见她一面而已。
　　少年突然说不出这么残忍的话。
　　蓝狐的身子，在她从云南返程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哪怕她当时就回来接受治疗，都难保她能恢复最初的状态。
　　所以当时在追捕那几个人的时候，她才会申请出战。
　　她知道，此番必须赴死。
　　“顾末....”夏小满的脑子突然飞快闪过了很多画面，一瞬间的疼痛感从后脑勺处传来，她有些痛苦的闭上双眸。
　　当夏小满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整个人都变得有些沉默了。
　　医院外面的天空有些灰扑扑的，像是要下雨的样子，她下意识地转动着手腕上的珠子，眼神有些空洞。
　　顾末会被葬在青山墓园，下葬的时候，天空只是暗沉的。
　　顾家人一个都没有出席，夏小满微微抬起头，她不知道顾末的家里人知不知道顾末的这件事，她也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
　　不说别人，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这些日子，夏小满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就变得一片空白，她的脑子里也同样如此。
　　葬礼出席的人，也不多，女孩儿一身黑衣，站在了墓碑面前。
　　这个墓碑是没有写名字的，也没有放照片，按照惯例，其实连祭拜都不能，因此他们过来的时候，还是秘密而来的。
　　快要离开的时候，天空开始飘起了小雨，少年站在女孩儿的身边，替她撑着黑伞——
　　“这是她让我转交的东西。”林崇递过了一个浅蓝色的纸袋子，上面还包装的很好。站在他身后替他撑伞的，是同样一席黑衣的青年。
　　夏小满点头，示意感谢之后，就和少年沉默地离开了墓园。
　　“林座，有些时候啊，我挺后悔的。”青年站在了无名墓碑面前，耳边回响起了有一天晚上，训练过后，身材瘦削的女孩儿坐在了草地旁边，抬头看着星空，和他说的话。
　　“我离开了我喜欢的姑娘，离开了自己的家，就是为了完成自己心中所坚持的，也为了她那一句——如果热爱就要勇敢去追。”
　　“我已经错过她了，所以我不想再错过这一次的选择。”
　　女孩儿双眸在夜空中，似乎也在发亮。
　　“林座啊，你说，她会不会因为我的死，而感到难过呢？其实我不想的。”
　　女孩儿指尖敲在了自己的膝盖上，她偏头，看着自己的上司，笑了笑，“林座，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呢？”
　　林崇心尖有些滚烫，声音低沉——“有。”
　　“但我们没有机会在一起，我会选择祝福她。”
　　女孩儿将林崇未说出口的话也一并说出口了，接着她看着天上的明月，笑了笑，“我会保护她的，用我的生命起誓。”
　　“你做到了。”林崇蹲下身子，将手中的勿忘我放在了墓碑面前，“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的。”
　　在出征之前，顾末其实还没有真正过了她的二十一岁生日，但是战友们都给她买了一个蛋糕，让她许了一个愿。
　　顾末那一天晚上去训练的时候，和林崇说，她的二十一岁愿望，就是让她一辈子都忘不掉自己。
　　“所有的人，我们都抓住了，没有一个能逃掉。”
　　歼灭的这个毒窝，其实已经传承了三代人了。
　　从银狼的父母，到银狼，再到顾末。
　　这只是其中一部分人而已。
　　夏小满不知道这场延续了整整三十年的打击活动，死了多少的人，伤了多少的人。
　　她只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她想象中的太平。
　　所有的苦难，是因为有人挡在了她的面前。
　　就像是那一把刀子，直直地插在了顾末的血肉之中，它撕破着蓝狐的肉体，也分裂着女孩儿的灵魂。
　　“狗崽崽。”女孩儿微微一抬眸，看着少年。
　　宋嘉禾一下子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顺着她的头发，“她给你的东西，在家里，我回给你拿。”
　　女孩儿点点头之后，又沉默了。
　　一个朋友的离世，是很让人难受的。
　　如果这个朋友，还是因为保护你而死，那你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夏小满回到家之后，就把东西拆开来了。
　　之前少年就将顾末的东西放好了，夏小满一个人搬着东西，非要去外面看。
　　“外面风大，你伤口又没有好全，你在房间看好不好？”
　　情绪不好的夏小满也不知道是在折磨谁，这段时间少年也过得并不好。
　　情绪是会感染的，少年看着夏小满这样，只能给夏小满留出一个空间，让她自己整理思绪。
　　女孩儿沉默了一下，点点头，将东西搬到了房间，开始拆。
　　浅蓝色的袋子里，放着的是一个包装好的盒子。
　　还没打开的时候，夏小满眼泪刷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其实在这之前，她一直都没有哭。
　　从顾末闭眼，到她接到了顾末的死亡通知书，再到她处理一切的事情。
　　出院之后，参加了葬礼，到回来的路上。
　　可是在这一步上，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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