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刚刚逃脱，又被伏击

第338章  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破灭以后

        是什么信报，竟然会让杨嗣昌看后两眼直愣着，眼珠儿都不会转了，还晕了过去呢？

        原来，朝廷在年后一些时候，还是获知了贵阳王府被挑杀和半个贵州省遭贼军洗劫的消息，崇祯和整个皇族，都大奏杨嗣昌的本，要他对贵阳王的全家被灭门负责，崇祯着他快快剿灭张献忠和李自成，否则不能抵罪！另一个信报是，贺人龙在洛阳被李自成包围期间，自知凭自己几近损失了一半的剿总军，是无法突围的，派密使潜出包围，火急来送求援信的，但因到处寻找，结果也晚了十来天，才把信送到沙市杨嗣昌手中，杨嗣昌看信后估计，可能延误到了这个时候，贺人龙早就大败了，逃没逃出命来，都未可知呢！

        读者朋友们试想一下，出身武将世家，又是武功高手和大学士，文武双全的杨嗣昌，从理论上看，不管怎么说，他提出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战略，也是非常高明和正确的，只是，那个时代的人还不知道，这个战略固然无可非议，但缺少推行这个战略的有效机制和体系，更没有及时获取信息和情报的有效手段，还大大低估了义军的力量，而且还有得了义军好处的老百姓的多方面支持，战略构思再好，也只能在刚推出的时候起点儿作用，只要这个战略思路被义军识破了，反而还成了义军牵着他们鼻子走的好机会！但杨嗣昌呢，只从沙盘推演、理论推敲上来设计了这个看上去很棒的战略，而一点儿都没有去分析推行这个战略的所需条件，就信势旦旦地向皇上提了出来，也正因为这个战略有着非常光鲜的外表，所以崇祯十分欣赏，当即就交给了时任兵部尚书熊文灿，而要熊文灿为杨嗣昌长脸的战略去辛苦推行，熊文灿怎么会干这种傻事呢？何况，熊文灿内心并不看好杨嗣昌这个战略，就搁置下来了。杨嗣昌刚入主兵部时，还在心里暗自庆幸熊文灿在招安张献忠这个事情上死得快呢，要不是熊文灿及时被问斩，自己哪能有机会入主兵部，来亲自推行“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呢？所以，才信心满满地向崇祯保证：三年之内必灭匪患！

        如今，正是推行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战略的第三年，虽然还有半年才是满三年，但是，为了推行自己力荐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战略，现在不但没能剿灭义军，参加追剿的官军，倒是被先剿灭了！现如今，就算皇上啥罪都不追究，叫咱杨嗣昌重振旗鼓，继续剿匪，那也是再也调集不起来几十万兵力用于安内啊！何况，以皇上那个刚威治国的脾气，怎么可能不追究罪责呢？更何况，皇上不是已经在追究贵阳王爷被杀的责任了吗？而且已经明说了，要想脱罪，唯有剿灭贼匪！看来，皇上暂时还不知道两支剿总军和参加围堵的地方军都已经几近尽被歼灭，中部和西部两个战区，都已彻底告败！要是知道了，那么，今天来的，就不是到处打听着寻找到咱杨嗣昌的两路信使了，而是厂卫或大内前来抓人了！

        杨嗣昌苏醒过来后，认真做了一番思考，越想越怕，决定以死来结束这一切！但为了不连累家人，不被诛九族，就开始装病，不吃饭，不喝酒，好像真病了似的，但暗中换上便服，化了妆，亲自上街，到大药堂去买了砒霜，回去后，又装了两天病，就偷偷服下了砒霜……

        一代大学士，一任兵部尚书，一位顶级武功高手，一心为朝廷效忠，为自己建功立业，却因兵败，而落得个服毒自杀，还不敢让人知道是服毒死的，还要做出一副病死的姿态，真正是死了都还要面子！

        不过，杨嗣昌兵败后生病而死，情理上也说得通，本来信誓旦旦，信心满满，却落得惨败，换谁都会气急交加的，所以，消息传到朝廷后，崇祯也只好不了了之，一个病死之人，罪责再大，也没道理再去灭他杨家的九族吧？

        兵部不可一日无人主事，杨嗣昌死后，崇祯立即命陕西三边总督丁启睿接任兵部尚书，当时亦称“督师”，可能是因为内外用兵的形势所迫吧，“督师”这个称谓，更显得激进、紧迫和强硬。

        当时，丁启睿还在陕西任上，崇祯派钦差给丁启睿送去了圣旨、兵符、印信和尚书穿的飞鱼花纹官服，还特意赠送了一把尚方宝剑，着丁启睿即刻东出潼关，去收编杨嗣昌的部下，赶紧到河南去剿灭闯军，丁启睿闻讯赶到沙市时，却令他分外意外：杨阁部竟然只剩下了一个卫所的兵力！从那一刻起，丁启睿就感到了这个“督师”绝对非常难当！

        当然，杨嗣昌服毒“病故”，陕西三边总督丁启睿接任兵部尚书，李自成在河南也彻底摧毁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这些消息，张献忠当时并不知道，还是在后来才先后获知的。

        兵部和朝廷的变故，且按下不表，再来说张献忠。

        赶跑了三支官军的残余后，张献忠估计，十天半月之内，就算不派远哨近哨，官也军没那能力再来追剿义军了，就下令趁天还没黑，各个战场清理一下尸体，把尸体搬得离大路远一点儿，腾出道路，并拣回有用的东西，如兵器、马匹、上好的营帐、没损坏的粮草，等等，然后回到花萼乡临时营地，因刚作了战，在花萼乡临时营地休息了两天，这才全军拔营，到城口去住下，中军和中军匠灶桩驻扎在城里，各大营驻扎城外，开始了本年度的暑期休整。

        这一次来到城口，义军有的是钱，再次给每个百姓发了二两银子，并告诉百姓，义军已经消灭了几十万官军了，官军一时半会儿不可能再来了，叫百姓们拿着钱，各自去投点儿本钱，多搞点儿营生。

        刚在城口驻扎下来时，张献忠高兴，下令先休息十，这十天，每天中午吃酒宴，一切事情，等休息十天以后，再来做安排。

        果然，休息的这十天，连远哨近哨都没派一个，张献忠等中军将领和摇黄二人，还专程去葫芦谷住了一晚上，和王泗等守谷将领好好吃了两顿酒，把摧毁了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好消息，告诉了王泗等人。

        十天以后，到底是出于军人的警惕习惯，张献忠先安排了探子和哨兵，把城口周边百里之内，都布上了哨网，因为朱明王朝毕竟还有不少军事力量，远还没有到高枕无忧之时，还不能大意。

        然后，张献忠说了几个要求，就把培训操练的事情，交给景大山、吴刚和肖锋去具体操办，并叫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和艾能奇四个小将，跟着三个伯伯学着点儿。

        这个暑期培训，张献忠要求了这么几点：一是培训操练重点放在攻城和消灭官军方面，同时也要培训伏击战和反伏击战，还要培训遭遇战，而且培训攻城的多种战法，不能像其他军队攻城那样，冒着弓箭滚石，爬云梯去攻城，也不能像其他军队，搞个撞车去撞城门，而专门培训突袭攻城，用计打开城门，假装官军骗开城门等等巧攻方法。

        张献忠消灭了这三支官军大队伍后，产生了一种直觉，就像前几年还在用夜袭方法消灭县官府官的时候，他总觉得早晚要和官军正面打仗一样，现在他觉得，很可能以后很多时候都要攻打城池和消灭官军，而清剿官府、恶霸和山匪，那就是顺手牵羊的活儿了，不再是主要活计，所以，现在应该调整作战培训的方向了，而且，这一次因为一直是在“走”着作战的，官军没能有机会使用红衣小炮，而且还被咱们义军炸毁了他那么多炮弹，但还是不可忽略，既然以后主要是和官军作战，那么，就要培训攻城时防红衣大炮，伏击时防红衣小炮，防火炮培训，也是必修课程。甚至，张献忠还想到一种培训，而这种培训不必真把队伍拉出去实训，却须叫景大山他们编造出一门课程，进行道理上的培训，让全军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应该怎样来做，到真打仗时，将士们就能一听命令就心领神会，不致于产生被迫服从的盲目感……这个培训的名目，就叫“以走制敌”吧！而且这一次摧毁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就是很好地“以走制敌”的范本，对，这个东西，一定要纳入坐下来培训的课目！仗靠众兄弟打，道理就应该让众兄弟明白！

        培训操练的节奏，还是老规矩，每天半天培训，下午自由休息，逢雨自然休息，不另行通知。

        至于休整培训期的伙食，因为义军到贵州去走了一趟，再次暴发了，虽然在葫芦谷去再次存储了一批，但还是很富裕，所以，就搞成隔天一个大牙祭，就是隔天中午就吃酒宴。这种伙食，对第十九大营来说，虽然不再新鲜了，但还是感到意外，连休整期间都吃这么好！

        等到这一切安排妥当，培训事项准备好，军队也休息好了，到开始操练和培训时，一查黄历，不觉已进入了全年最热月份农历的六月间了。也难怪，从自贡、内江算起，牵着官军转大圈儿的时间，还真是颇有时日了，一忙起来，真的就连天地白日都忘记了。

        而这段时间，闯军在中部地区破了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后，也是一因跑累了打累了，二因署期到了，也跑到偏僻安静的鄂、豫、陕边境地区蛰伏着进行署期休整，兼培训操练了。这个期间，两军相隔不过十天路，可就是相互不知道。

        这时候，已经是一六四一年，崇祯十四年的下半年了，虽然情报难以互通，但到七月末八月初，闯军还是先于张献忠知道了，杨嗣昌在沙市病死、兵部换了丁启睿的事情，甚至还知道了丁启睿收编的杨嗣昌的残部，才一个卫所，于是李岩由此推断，杨嗣昌败得这样惨，八成不是病死的，应该是畏罪自杀的，也就说明了张献忠一定在四川也破掉了他杨嗣昌的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了！这么说，朱明王朝的兵力，就开始捉襟见肘了，抗满鞑子和抗倭，那些兵力不可缺少，而北方和西北边关，也必须保持一定数量的边军，那么，内地就会再也调集不起来贺人龙和左良玉原来那么多兵力来集中剿灭起义军了！李岩感到，义军与官军的博弈拐点，已经来了！

        李岩就把这些分析向李自成说了，李自成听了，觉得有理，就问：“李岩世兄，依你所见，我们到秋冬和明年，应该怎样来行动？”

        李岩说：“义军力量与官军力量的对比，已经由我弱敌强变为了敌我相当了，而且，官军总兵力虽然还很多，但除了抗击外敌的兵力外，所有兵力都很分散，而我军却是很集中，我们就可以把原来的先摧毁朱明王朝的基层政权的战略目标，改为逐个消灭朱明王朝的军事力量，等到官军连集结起来对抗我义军的力量都不足了之时，我们就可以攻打北京了！到时候，我们两只主力义军，已经把崇祯打得无法调兵来勤王了，我们攻打北京，也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了！而我们闯军，就不再去图谋个什么偏居一隅的四川了，要坐就坐崇赞那把椅子！就坐天下！至于张献忠，就让他再帮着我们多消灭些官军吧，他要在四川称王，先由他称去，只要我们坐稳了北京，统一了天下，何忧没有办法对付他张献忠呢？”

        李自成直到现在，心里都还对坐镇四川耿耿于怀，但听了李岩分析了当前的形势变化和听了李岩这一番话后，心中顿觉霍然开朗，但他决不会说李岩“言之有理”，而是说：“李岩世兄所言，正合我意，那就请世兄在这方面多操操心！”

        “这是自然，义不容辞嘛！”李岩答道，“从时令上看，下个月，天就转凉爽了，我们就会行动了，张献忠也会行动了，要早日达到目的，就像这一次破四正六隅十面张网一样，张献忠也算有一半的功劳，单靠我们闯军，恐怕还得一年呢，所以，趁这一个把月的休整期间，估计张献忠也在休整，寻找起来要容易一些，我们给他写个书信，要求他今后也把战略目标转移到逐个消灭官军的军事力量上来，这样，我们的目标，就能提前一半的时间实现！”

        于是，李岩就给张献忠写了一封书信，由李自成来落款签名，派专人到四川地界上去寻找张献忠，要求一定要把书信送到到张献忠本人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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