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只兄弟眼

这一餐照例是由芙蕾第来做。

        厨房成了她的领地，所有的刀具、锅碗瓢盆、绞肉机和榨汁机都是她忠实的助手。

        找到了新取回来的压汁器，芙蕾第正考虑着是另外拿一只柠檬，还是使用冰箱里剩的那半个……蹑手蹑脚的声音贴到了她身后，一只手倏地伸到她面前：“voilà！”手心里还躺着半个柠檬。(注：voilà，法语，此处意为“给你”)

        “回来了，我的小甜派小姐？”芙蕾第接过柠檬，洗净去皮，放进压汁器里压榨着，淡黄的汁水由一个玻璃碗承接。

        克洛伊靠在弗莱背上转过来转过去，“嗯哼，给你带了舒芙蕾，放餐桌上了，它们尝起来还不错——当然啦，弗莱的手艺永远是最棒的。”

        “小姐是在出行途中，顺便进修了一门有关花言巧语的课程吗？”芙蕾第洗完手又在棉布上擦干，转过身去单手把克洛伊散落的发丝拢住，另一只手挖了一勺柑橘酱塞进对方嘴里。

        “唔……不够甜。”克洛伊酸得皱了皱眉，勺子被她随手扔进水槽。

        “我相信再给您加两滴柠檬汁就会更甜了。”管家女士彬彬有礼地说。

        “好吧，又是为了健康。”克洛伊不情不愿地妥协了，她四处嗅嗅，“但我怎么感觉这儿有点儿不那么健康的气味？……酸臭酸臭的。”

        芙蕾第半是宠溺半是责怪地看着克洛伊：“詹姆斯先生两小时前来过，这次是意大利，他说小姐想的话，他那儿的一大群青年才俊会非常乐意结识您。顺便，还有一句抱怨要我转达，引用，她不会把我寄的明信片全部存放在垃圾站了吧，引用完毕。”

        “啊，所以是他的香水味！”克洛伊左手击上右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顶着弗莱不赞同的目光，正要从厨房撤退，忽然看到窗外有一队奇怪的东西飞过去了，“那是什么？”

        “小姐，恕我直言，这种转移话题的伎俩……”芙蕾第还没说完就被克洛伊推到窗前，“嘘…弗莱，你看，又来了一队。”

        ‘一队’的描述相当准确。试想一下，好几十个蓝乎乎的人形生物，或者机械，像大雁南飞那样排列着从厨房窗外的天空飞过，可不就是‘一队’吗。

        克洛伊对着橱窗做了个抓取的动作，玻璃板面投出一个浅蓝色的虚拟模型——是捕捉到的不明飞行物的大致建模——克洛伊调试着，将模型放大，故作轻松道：“我就说装上这个就一定会有用到的一天，比如今天。”

        “我想你是对的，小姐，有备无患。”芙蕾第叹了口气，“想去就去吧，但请注意安全，也别把敌人引回来炸了您伤痕累累的老宅。”

        ……

        半小时后，哥谭东区

        红头罩和他的爱车一路风驰电掣，碾碎了一大片奇怪的蓝色机器人，他的小队友在这时接入了他的通讯频道：“红？你还好吗？”

        “没死，手脚也都还在，所以挺好的？”

        “我猜也是——你跟双面人关系怎么样，我的消息来源说双面人被，呃，蝙蝠侠绑架了？”清润的少年音古怪地顿了顿，继续道：“我为你清扫出了一条路线，你想的话可以现在潜入韦恩塔，顺便一提，你的地盘很安全，不用担心，蝙蝠女侠、夜翼和罗宾也正在不同的地方致力于解决蓝色杀马特们。”

        你想的话。杰森品味着这个短句。他的小队友又在使用这种语言技巧：看似只是提供建议，实际上不断追加砝码，把人往她想要的那个选项上逼。这种作风还真是该死的让人感到熟悉，他也恨死了这个，这次结束之后他们需要谈谈——等等，需要谈谈？

        杰森吐出一口气，像是要把那些阴魂不散的晦气习惯和言语都吐出去，“明白了，说吧，走哪儿？”

        ————————————

        “你他妈的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哈维丹特，或者说双面人，强忍着怒气质问。

        他的双手被迫贴在身体两侧，从肩膀到膝盖都被金属触手捆了个结结实实，只有小腿能动，即便如此，他也绝不会像什么蠢笨的动物那样一瘸一拐地走路——虽然他现在已经在走了，但那是因为……

        猩红的激光将盆栽和办公桌熔成一团。

        “移动，或者，死亡。”金属质感的声音说。

        ……

        “如你所愿，韦恩塔。”机械男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不知为何，哈维居然从那冷冰冰的音色里听出了一丝委屈。

        他用力将这个荒谬的想法甩出脑海，“然后呢？你想做什么，或者，你的主人想做什么？”

        “计算中……计算结果：我想，拯救哥谭。我，没有，主人。”

        还是有问必答的设置，谁造出来的玩意儿。哈维自动忽略了拯救哥谭的屁话，“哦？那你把我绑来干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正在哥谭各处杀人放火的蓝色机器人也是你放出来的吧？”

        “欧马克，全方位意识共同体，这是它们的，名字。你买下了，韦恩企业，你应该，待在这儿。”

        见鬼的！他什么时候买下的韦恩企业！

        白痴。他嗤笑了一声。我们根本没有收购过韦恩企业，隔壁城市的莱克斯卢瑟倒是收购了好几次。

        这时，缠在他身上的机械触手放松了力道，不再拽着他，他面前出现一个电子显示屏。

        “哈维。”低哑的声音从监控画面里传出，然后是两片白膜，一整张蝙蝠侠的面具，“我来了。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好好谈谈，没有必要这么……”

        蝙蝠侠一躲，蝙蝠镖在他身后炸开，欧马克的残肢散落。

        “……兴师动众。”

        “兴师动众？你觉得这就叫兴师动众了？”哈维下意识嘲讽着，然后才反应过来蝙蝠侠听不到。

        哈维攥紧了手里的硬币。

        无论如何，韦恩企业现在是他的了。那么，让硬币来决定吧，要不要做点……

        哥谭市的纪念币一跃而起，落在地上，旋转……最终停在了有人头的那面。

        那一面充满了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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