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对策

马车在柳家老宅前一停下，柳盈儿就急切地跳了下来，背后韩六娘叫她慢着点的叮嘱已然迟了。

        小跑着进了堂屋，目光搜寻到正往药柜里装药的柳老太太就扑了过去。

        “祖母，你要为我做主啊。”

        韩六娘后脚跟进来，就听到女儿向婆婆告状，不由气得动了肝火。

        “盈儿，还有没有点规矩啦？给我过来！”

        柳盈儿讷讷放手，却没依言去韩六娘身边，而是可怜兮兮地瞅着柳老太太。

        柳老太太搁下手里的活儿，问：“有什么事好好说，盈儿一向听话。”

        这话无疑是偏向孙女那边的。

        韩六娘无奈道：“娘，您也知道，今天我带她回娘家是为探病，我那二嫂吴氏病得有些重，家里都准备给她办后事了。”

        “我那二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儿子云翰的亲事，便托我爹娘向盈儿提亲。”

        “云翰那孩子您也见过几面，性格温和，读书也不错。回来路上我问盈儿觉得怎么样，她就闹起来了，说死活不嫁，还说云翰心里有人不是良配，她这么胡说八道毁人名声，我就训了她几句。”

        柳老太太沉吟不语，柳盈儿生怕她娘将祖母说动了，忙辩解道：“我没乱说，表哥他自己都承认了，况且我真的只拿他哥哥看，一点也不想嫁他。”

        韩六娘为女儿的婚事头疼已久，怎会没考虑过娘家侄子，只是当时吴氏性子一言难尽，一准是个恶婆婆，她才从没答应。

        但如今吴氏性格有所改善，还是个有今天没明天的，韩六娘就意动了。

        她苦心孤诣地为女儿考虑，心底还隐隐有丝吴氏就此病死的期盼，而女儿却不懂事地唱反调。

        韩六娘忍不住红了眼眶，骂道：“你个小没良心的，只念着什么喜不喜欢，你倒是找个你喜欢的出来，只要他没毛病，养得活你，我立马把你嫁了!”

        这纯粹是气话，柳盈儿脑中却蓦然浮现出某人。

        她赶紧摇摇头，将注意力拉回：“娘，你别生气，咱们就事论事而已，我和表哥一点也不合适。”

        韩六娘张口欲驳，柳老太太忽然发话道：“别吵了，再吵也吵不出个结果来。”

        “六娘，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盈儿再留一晚，我好好和她聊聊。”

        韩六娘以为婆婆站在自己这边，心里顿时敞亮起来，爽快应了。

        柳盈儿也有事要托祖母帮忙，正是求之不得。

        等韩六娘一走，柳盈儿就把她怀疑二舅母装病的事说了。

        柳老太太微讶，同意上韩家看看，不过得有个由头才行。

        老太太寻思了下，将珍藏的一株老参拿了出来。

        柳盈儿心生愧疚，道：“祖母，这东西多难得呀，她若是装病，咱们不就太亏了吗？”

        柳老太太笑吟吟道：“送这老参，韩家便不好拒绝我给你那舅母诊脉了。以后遇到好的再买便是。”

        说到这儿，柳老太太不由夸奖孙女道：“多亏了你捡回来个有钱的伤患，他人走后还留了一百多两银票，买根百年老参足矣。”

        柳盈儿杏眸微瞠，薛泽他、他已然付过诊费了？

        那自己问他要一百两时，他怎么只字未提，还爽快应下了？

        心中又是疑问又是羞愧，柳盈儿不再隐瞒，回房取了薛泽给她的一百两银票，递到祖母跟前。

        “前几日我碰到他了，原来他竟不是哑巴，我、我一时气恼就问他索要诊费，这就是他给的。”

        “本该回来就给祖母的，但我一时想岔了，怕祖母怪我贪心，拖着没给。”

        柳老太太拿过银票一看，是一百两，不由感慨，这救回来的人真真财大气粗。

        “好，银票我收了。”

        见孙女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柳老太太宽慰道：“这也算不得什么错。你祖母我多年行医，也是看人下菜碟。遇到那家里条件好的，便多要点诊费，人家付得起。遇到穷苦人家，诊费不收了，还要倒贴药钱。”

        “那人出手阔绰，咱们多拿的这份，尽数买了药材散给穷人，也当为他积功德了。”

        月隐日升，初冬的清晨笼了层白霜，马车晃晃悠悠地走着。

        车内，柳盈儿打了个哈欠，昨晚做了一夜的梦，脑袋昏昏沉沉的。

        “小娘子，要不你靠着我睡会儿吧。”小雨往柳盈儿身边挪了挪，建议道。

        “不用了。”柳盈儿揉了揉眼睛，扬声叫三福赶快点，“进得早就去徐记铺子喝羊汤。”

        三福高兴地应了声，凌空抽了一响鞭，马车加快了速度。

        贯穿城中的小安河两岸树木萧索，水面却因少了枝叶遮挡亮堂许多。

        河左岸的一处小院内，年轻公子着白衣舞剑，凛凛剑光中透着杀气。

        等招式渐收，额头已生了层薄汗，如玉的皮肤上泛起健康的血色。

        一旁有人送上热水、巾帕，薛泽清洗后进屋更衣，换了身出门的装扮。

        缀玉银冠，华服玉带，俨然一位通身贵气的俊美公子。

        走在街上，引来不少人频频侧目，有些年轻点的娘子更是看得目不转睛。

        随风昂着头，与有荣焉。

        过了近两年躲躲藏藏的日子，终于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街上了。

        “公子，前面就是和韵茶楼了。”随风指着街面左侧瓦檐飞翘的店铺道。

        薛泽点点头，等他来到茶楼前，留着长须的掌柜已恭候多时。

        “东家，楼上请。”

        这家茶楼是薛家产业，一年多年蜀王府世子妃身故，他们只是被告知换了人接管，却从未见过新东家。

        今日，终于迎来了主家，宣掌柜和一众掌柜心里也有底了。

        二楼包厢内，见到薛泽的掌柜们齐齐行礼。

        薛泽颔首回礼，也不与他们客套，直接在主位落座，拿出那方印信递给随风。

        随风接过一一展示给各位掌柜确认。

        “长姐仙去，她名下的产业皆由我来接手。我这人行事一贯随心，除了年底盘账，还会随机抽查账目……”

        不到半个时辰，薛泽就雷厉风行地结束了这次会面。

        几位掌柜下了楼，忍不住低声议论这位新东家，不愧是官宦子弟，年纪轻轻行事却极有章法，看来薛家这棵大树还能继续靠下去。

        至于蜀王府？不来捣乱就不错了。

        深受其害地金玉斋掌柜愤愤表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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