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十二

南安处理完姜唐，转身回来处理姜唐刚刚救的男人。

        一进门，看见宋寂悠闲的坐在桌前喝茶，“你怎么还没走？”

        宋寂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不欢迎我？”

        南安：“我以为，你是一个挺有自知之明的人。”

        宋寂：“有自知之明，又怎么会和你做朋友。”

        我怀疑你在骂我，而且谁特么想和你做朋友了？！

        南安懒得理会宋寂，径直向床边走了过去，从空气中撕开一道裂缝，拿出生死簿翻看起来。

        “何袁亮，南焕市一家小型物流公司的老板，大半年前，因为一些原因，公司破产了，人也进了监狱，俩月前刚被放出来。家就住离游乐园不远的物华兴洲，妻子刘美静在两个月前跳楼身亡了，唯一的独女何佳因为见到母亲摔死在自己面前，直接疯掉了，然后，一个月前跑马路上被车撞死了。靠，这人是什么运气。”

        南安走到了何袁亮的床前，看着躺在床上，瘦的跟个麻杆似的男人，滋滋感叹:“得，怪不得要跳摩天轮呢，这事要是搁我身上，我也想死。”

        宋寂一闪身，来到南安面前，双眸里，湛蓝海浪诡异的打着旋，渐渐变的幽深，瞳孔的湛蓝加深，变成风雨欲来的深蓝：“把话收回去！”

        “靠，你这人发什么疯！”宋寂骤然拉近的距离，让南安有点措不及防，整个身子下意识的后仰。

        “收回去！把刚刚那句话收回去！”宋寂对二人之间快要接近负数的距离视而不见，还在逼近。

        南安实在受不了宋寂的逼迫，没有办法，只能告饶：“好好好，我收回，收回，我不会死，行了吧！”

        听见南安收回了刚刚的话，宋寂眼中的波浪停止旋转，重新变成了湛蓝色，“抱歉，刚刚失礼了。”

        说罢，起身慌张地走出门，离开了。

        南安有点懵，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何袁亮，又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宋寂慌张离开时，没关上的房门，起身，“宋寂这人有病吧？！！”

        何袁亮躺在原属于姜唐的大床上，相貌泯然众人，满头白发，死皱着眉头，更添几分凄苦。

        ……

        不大的屋子里，一家三口温馨的围在桌前吃饭，电视里播放着新闻联播。

        刘美静看着袁佳端着的饭碗没几个米粒，抬手夹了一筷子的菜，塞进了女儿的碗里，“就吃这么点怎么行，马上就高考了，你就不能多吃点一天天的减肥减肥，减到最后，把自己胃搞坏了，你就哭去吧。“

        袁佳看着母亲又夹着菜向自己的碗伸了过来，连忙伸手捂住碗，“哪有妈，我是真的吃不上了。”

        “吃不上你也得给我吃，马上就高考了，你没有个好身体，怎么上考场”

        “哎呀，我是真的吃不上了。爸，你看妈妈！”袁佳顶不住母亲的攻击，转头就求助自己的老爹。

        何袁亮看着面前的鸡飞狗跳，刚想开口打个马虎眼，突然外面响起了门铃声，只好起身去开门。门外几个穿着警服的人看见何袁亮走了出来，拿出了警官证，“您好，南焕市公安局，麻烦您跟我走一趟。”

        “怎么了？警察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妻子听见门外的响动，走了出来。何袁亮伸手拦住了妻子走上前的步伐，看了下门口的警察，拉着妻子回屋，

        “外面怎么那么多警察啊？出什么事情了？要紧吗？”

        “没事，我就是和他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别担心，这件事不要告诉佳佳，她快高考了，不要让孩子担心。”

        他交代了几句，拿起外套和警察走了出去。

        ……

        昏暗的屋子里，一面巨大的玻璃立在房间的正中央，玻璃柜台将巨大的房间分成了两部分，几排长椅占据了房屋的一边，形形色色的人坐在椅子上，把屋子撑的满满当当，脸上满是麻木，冷漠，两边紧靠着玻璃柜台的地方，寥寥的摆放着几把椅子，不远处的铁门紧闭。

        刘美静焦急的坐在人群中，隔着玻璃，翘首以盼的看着对面的铁门。

        终于，巡警把一个男人领了出来，正是何袁亮，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曾经打理很好的头发现在剃了个圆寸，其中更是夹杂着白发，像秋季绿草如茵的草地上，猛然冒出的大片枯草，整个透露出一股死气沉沉的感觉。

        男人身形消瘦，满脸的沧桑，宽大的囚服套在他的身上空空荡荡，早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意气风发。，整个人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起来有点精神恍惚。

        刘美静赶忙从长椅上起身，坐在了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电话，搭在耳边:“你在里面待的怎么样，整个人怎么瘦成了这个样子”女人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看着自家丈夫刚进去不到一个星期就消瘦成这个样子，心里很是难受。

        女人哽咽的声音不断的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唤回了何袁亮的丝丝神智:“你怎么来了我进来的事，你告诉佳佳了没”

        女人不住的哭泣:“你被带走前不是叮嘱过嘛，而且佳佳快高考了，我哪里敢告诉她。你之前不是说没事的吗？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和我商量一下。现在你进了这里，公司也快要破产了，你让我怎么办啊！”

        何袁亮看着对面妻子的模样，心中很是难受：“我也没想到能闹这么大，本以为只是配合调查。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但是你相信我，要不了多久，最多半年，半年我就出去了，一切都能变好的。”

        还没能说上几句话，二人就被狱警通知，探监的时间就要到了，纵然有千般不舍，没有办法，刘美静只能看着自己的丈夫被重新带了回去，留自己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不知所措。

        ……

        半年后，一个很平常的下午，南焕市监狱的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从中走出了一个消瘦的男人，剃着监狱标志性的毛寸，眼中的光却明亮异常。

        男人一边向前走着，一边掏出自己的手机，打着妻子的号码。

        “嘟嘟~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播。”机械的女声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男人挂了电话，“美静已经一个多月过来看我了，这半年我都不在家，要忙自己的工作，要照顾佳佳高考，还要忙公司的事情，估计都累坏了。”

        男人正是半年前被关进监狱的何袁亮，今天是他出狱的日子，不过他为了给自己久违的妻子和女儿一个惊喜，这件事谁也没告诉。

        何袁亮伸手招来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师傅，名源兴都。”

        下了出租车，何袁亮被保安拦在了小区门口，“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小区门口干什么呢？”

        “大哥我是小区业主。”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保安看着何袁亮一脸的防备，

        “我在外地出差，这半年没住在这，不过我老婆和孩子住在这里。”

        保安还是不太相信，拿出手机让何袁亮给自己的妻子打电话，可是电话里还是嘟嘟嘟的忙音。

        “滚滚滚滚，你这种贼眉鼠眼一天到晚老是在小区门口转悠着踩点的贼我见多了，赶紧滚。”保安的耐心彻底告结，不耐烦的将何袁亮轰出了小区门。

        何袁亮狼狈的看着自己曾经的小区，很是无奈。如果是半年前，以自己的脾气，早动手了，可是这半年的牢狱生涯，早已经把这个男人的傲气消磨的一干二净。没办法，何袁亮只能打给了妻子工作的单位，打听着妻子的消息，但是妻子的单位说，半年前，妻子就辞去了工作，线索又断了。

        如果刚刚自己被拦在小区门口的感觉只是无奈，现在何袁亮的心里渐渐弥漫上了几分不安。

        不过还好，妻子的单位告诉自己，妻子现在住在物华兴洲苑。虽然不知道妻子为什么要搬家，但是妻子这么做总有她自己的道理。

        物华兴洲苑位于南焕市的老城区，地理位置十分偏僻，房屋破旧，拥挤，居住人群大多是老人和外来务工人员，因为居民大肆的违章扩建，楼房与楼房之间逼仄狭窄，整个小区显得脏乱不已。

        何袁亮走在小区里，手里的手机已经给自己的妻子打了十几个电话，可是妻子一个电话都没有接，他现在觉得事情变得不对劲了，很是着急。这个小区与以前住的小区相差太远，可是妻子这半年每次来看他的时候，一点也看不出过的并不如意。

        何袁亮看到远处有几个大妈坐在阳光底下晒太阳，正向上前询问。

        “前几天那个不检点的女人在那边跳楼了，哎呦~这两天我是不敢从那边走啊，阴森森的，怪渗人的。”

        “你说好好的跳什么楼呢，年纪轻轻的就死了。留下那么大的一个女儿，还疯掉了，这让那个孩子怎么过啊？”

        “听你说那个孩子，我才想起来，还想那个女人跳楼的时候，她女儿刚巧从楼下经过，直接摔在了她女儿面前，血流了一地，老吓人了。真是损阴德哟。”

        “可不嘛，听说当时那个孩子直接就吓懵了，被人带回家以后，第二天直接就疯掉了。”

        “要我说啊，就是那个女人也不做了什么不要脸的事，最后受不了才跳楼的，网上都传疯了，也不看看自从她们娘俩搬到这个小区，多少男人开着豪车来找她，她们家都快成妓院了。她那个女儿，我看啊，也就是看着清高，天天背着个书包上学，跟没事人一样，要我说，她老娘干的那些不要脸的事，她能不知道？”

        “你别这么说吧，毕竟人都已经跳楼死了。”

        “哎呦呦，她敢做就要敢当，现在人死了，她做的那些丑事，还不能让人说啦？我儿子说了，网上说的比这难听多了，我这算什么”

        “就是就是。”

        何袁亮走向那群大妈，躬下身问道：“能不能打扰一下，我想向您打听个人。刘美静，您认识吗？”

        大妈磕着瓜子扫了他一眼：“你问她干嘛，怎么你也想找她嫖一下？”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何袁亮看着听见自己的询问后变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大妈，有点想发火。

        “还装的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咱这整个小区的人不都知道，来找刘美静的男人，不都是来干那档子事的嘛，不过你来迟了，刘美静前几天从前面的楼上跳了下去，死了。”大妈一脸的刻薄。

        “你说什么？！！谁死了？”何袁亮很是震惊，明明自己的妻子半个月前还好好的去看自己，说是家里忙，佳佳也快高考了，暂时不能来看自己，等自己出狱了，全家好好聚聚，怎么现在出狱了，妻子反倒死了？

        “就那个刘美静啊？前几天就在前面跳楼死了，就死在她女儿面前，她女儿现在还关在家里疯着呢。我看你这个样子，你认识她们家啊？那来的正好，赶紧把那个丫头领走，天天在那屋子里鬼哭狼嚎的，跟个疯狗似的……”

        何袁亮的脑子一阵恍惚，整个空白一片，大妈刻薄的声音听得越来越不真切，整个人踉踉跄跄的朝着大妈刚指着的方向向前。

        他的身后，大妈们看着他踉跄的身影，指指点点。

        “你瞧瞧你瞧瞧，跟个疯子似的，我就说每次来找刘美静的男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还是小心点吧，这人看着不太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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