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觉醒

四目相对时，陌生少年那清冽的目光让清宁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还穿着睡衣，她顿时红了脸，低下头，转身匆忙进了屋内。

        随即清宁意识到第一次见面就在养兄顾清然面前出了丑，也极其无礼地没有跟他打招呼，实在是丢人丢到家了。

        带着懊恼羞惭紧张等多种复杂情绪，她迅速梳理好了长发并换好了衣服，一件米白色长袖衬衫搭着及膝的灰色百褶裙。

        清宁虽然只有十五岁还在发育，可是身量已经抽条到166cm，腰细腿长，穿百褶裙尤其显得腰线优美，身姿娉秀。

        她下了楼梯，看着楼下客厅里正在交谈的母子二人，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生怕刚才的失礼让顾清然对她印象不佳。

        听到她的脚步声，原本交谈的二人不约而同停止了对话，双双看向清宁。

        因为从小跳舞的原因，清宁走路的仪态无疑比同龄人更美，可以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看到清宁走近，林漪高兴地向她介绍起来：“宁宁，这是你清然哥哥，他才回来，我们刚才正说起你呢。”

        清宁暗自给自己打足了气，扬起甜美友好的笑容冲少年道：“清然哥哥，你好，我是孟清宁。”

        此刻清宁才看清他的脸，真是一张端华俊美的脸。

        其实他的长相有七分像林漪，不过却一点不显女气，这归功于他清逸的眉眼，修长浓密的眉飞入鬓边，一双眼睛是矜贵蕴秀的开扇形，眼尾的迤逦弧度漂亮到连细细的工笔都画不出。

        不可否认，他是清宁前十五年人生中见过最干净好看的男孩子。

        他从容起身，微笑着向她伸出手，“你好，清宁，欢迎你加入这个家。以后我和我妈一样，唤你‘宁宁’，可以吗？”

        清宁有些受宠若惊，连忙伸手虚握了一下就赶紧松开，连连点头道：“当然可以了，清然哥哥，谢谢你！”

        这样俊美的少年向她释放善意，她无疑心怀感激。

        顾清然看着她淡淡一笑。

        脑海里却不禁浮现出方才的一幕。身着白色睡裙的少女凭栏远眺，长发微微凌乱，粉桃子般的脸因为饱眠后透着莹润樱色，眉眼黑清，红唇微嘟，在落日的余光下她显得脱俗空灵，却又透着一丝尘世少女的娇媚，让他不禁想到伊万的名画《月夜少女》。

        察觉到她对他的生疏竟让他许久未起波澜的内心有点失落。

        林漪说，她已经不记得他了。

        他七岁那年的夏天来s市外婆家，午后夏蝉在树枝上鸣叫，外婆让他和小清宁在房间里午睡。

        那个圆润润的小粉团子却趁他睡着了自己偷偷溜出门去玩，结果被附近的小男孩们拗红了脸还扯散了发辫。

        她拿着发带打着哭嗝来找七岁的他，他笨手笨脚地帮她梳好发辫，小心翼翼绑好红色的发带，义不容辞地去帮她报仇。

        看着报仇回来膝盖磕破了皮的他，她一边哭一边帮他呼呼，说着清然哥哥对她最好，她最喜欢清然哥哥。

        后来林漪带他回了b市，他那时以为她真的会来跟他一起生活，等了一个月他终于知道她不会来了。

        此去经年，他们一个在南，一个在北，横亘着大半个z国，渐渐的，他也遗忘了她。只是偶尔在街上看到系着红发带的小女孩时，脑海里会浮现出她爱娇淘气的样子，想象着她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现在，她真的来到了他的家，成为了他的妹妹，可他却不再觉得那么开心了。

        --

        吃晚饭的时候，三人一度在饭桌上都默默地进食不言，只偶尔听见餐具相碰的声音。

        林漪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清然，你明天上午第一二节没有课，帮我送宁宁去入学吧，我明天跟江氏那边正好有个重要的项目要谈，圣英中学是你母校，你带着妹妹正好让她熟悉一下环境。”

        “好的。”被点名的顾清然抬眼看了下对面的清宁，应承了下来。

        “不用了林姨！不用麻烦清然哥哥，我自己去就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不认得路问人就是了。”清宁连忙摆手表示不用。

        “他是你哥哥，你小姑娘家初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他陪你去学校有什么不行的？就这么定了，谁都不许说不行。”林漪一锤定音，不给清宁拒绝的机会。

        “那好吧，只是得麻烦清然哥哥了。”

        “这是他做哥哥的义务，要是清然还在圣英上学就好了，你们一个在初中，一个在高中，上学放学都能一起。”林漪语带遗憾。

        “您放心，我明天会把宁宁安排妥当的。我吃好了，你们慢用。”顾清然用餐巾优雅地揩了揩唇角，冲清宁微微颔首，离开了餐桌。

        等他走后林漪忍不住对清宁抱怨：“就这个冷冰冰的个性也不知随了谁，我看以后才没有女孩子愿意跟他谈恋爱。”

        清宁不禁失笑：“怎么会呢，林姨，清然哥哥一看就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长得好学习好，才不愁找不到女朋友。我看电视上那些男明星都没有清然哥哥一半好看。”

        “别看林姨年纪大了，我也知道现在小姑娘都喜欢暖男，男孩子要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好看也不能当饭吃。”林漪对自己儿子的感情之路表示担忧。

        清宁在心里想，估计依顾清然的相貌靠脸吃饭也是绰绰有余，只是老天爷太过偏心，给了他相貌又给了才华，还有不凡家世，真是追着给他喂饭吃。

        饭后林漪让清宁晚上早点休息，她则去了书房继续处理公事。

        清宁回到房间将自己从s市带来的行李又收拾了一遍，洗漱后上了床，拿出她带来的相册簿，她坐在床上一张张翻看着。

        她轻轻抚着相册里男人和女人的轮廓，喃喃道：“爸爸妈妈，你们在天上不用担心我，林姨对我视如己出，清然哥哥也很好，我在这里会过的很好，很快乐。”

        少女晶莹的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掉落了在被子上。

        她怀抱着那本珍爱的相册，蜷缩在床上，渐渐沉睡了过去。

        --

        清宁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在一条漫长的看不到头的道路上走着，周边除了风声什么都没有，天地间好像只剩下她一个，她很怕，她冲周围大声地喊叫，可是除了风声没有人回应她。

        她绝望地蹲下身，将脑袋埋进膝盖里，不停地自我催眠：“这是梦，这是梦，这不是真的，孟清宁，快点醒过来，快点醒来！”

        她自虐般地揪着小腿上的软肉，希望让疼痛带她回到现实。

        突然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本书，黑色的书面，上面印着四个烫金的字体“豪门娇宠”，然后书页自动地一页页快速翻转了起来，无数的文字片段一股脑涌现到她的脑子里，她顿时头疼地快要炸开。她捂着头疼痛地呻吟。

        终于，那些文字突然一起消失了，她也从这个漫长诡异的梦里醒了过来。

        房间里中央空调的冷气很足，她拥着被子坐起身，打开床头的台灯，闹钟显示时间只过去了五分钟。

        清宁的身子轻轻颤抖起来，一种彻骨的寒冷席遍了她全身。

        此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清宁本能地神经一颤，声音萎靡地问：“是谁？”

        “宁宁，是我，你没事吧，我刚才在隔壁听到你的声音。”屋外传来顾清然低柔的问询。

        清宁听到他的声音，再结合刚才的梦境里她对他的所作所为，一阵头皮发麻。

        努力稳住心神回应他：“我没事，只是做了个不好的梦，清然哥哥你回房去休息吧，我要继续睡了。”

        说罢她关掉灯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去面对门外那个人。

        门外的人沉默了须臾，回道：“那你睡吧，晚安。”

        直到传来隔壁的关门声，清宁才从被子里钻出来松了一口气，她简直不知道日后怎么去面对顾清然。

        梦里那本书上，记载着她作为恶毒女配的种种不堪行径。

        来到顾家后，她丝毫不顾忌养兄妹的名分，狂恋男主顾清然，对他死缠烂打，追求不成就下药，对日后的女主谢怜栽赃、陷害，什么无耻的手段都能使得出来，最后真相大白，她的所有恶行被公之于众，众叛亲离之下她被女主的爱慕者制造了一起事故，毁去了容貌，并失去了一条腿。最后，在男女主婚礼的当天，她绝望之下从楼顶一跃而下，结束了生命。

        在《豪门娇宠》这本书里，这就是她作为恶毒无脑的女配度过的一生。

        强烈的直觉让她认定这本书就是她所处的世界，虽然这个认知足够颠覆她的三观，书里她的种种无底线行为也让她不可理解。

        但是上天已经预警了她，她从此会离男女主远远的，过好自己的生活，好好孝顺书里直到最后仍然原谅包容她一切不堪的林姨，绝对不会再踏上迷恋男主这条不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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