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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 上门“算账”


  古珏这人,虽然貌不比赵四,但好歹颜值在线;系出名门,也算人才,而且吃喝玩乐样样拿得出手!唯独一点不擅长,就是凡跟体力沾边的活动,会显得尤为笨拙。要用现代术语来解释,那就是运动神经不发达,没有运动天赋。

  换做是常礼,两人就刚刚相反。常家可是靠军功起家,如今的郑国公常在春已是古稀之年,但依然武勇冠世,弓马娴熟,经常习于边事,垂发服戎,功成皓首。连平日里吃饭都比别人吃的多,肉更不在话下。常礼继承了郑国公的优良基因,正好就是运动神经特别发达的那类人,而且天赋极高。所以才得老郑国公的喜爱,什么奇谋异勇、内外拳脚功夫,无不倾囊相授。

  捶丸对于常礼来说,简直就是杀鸡用大刀,即浪费精力又浪费时间。所以他也很不理解,想古珏这样的,怎么就那么笨?连个捶丸都玩不好?

  古珏也是不明白,按理说这捶丸根本就不费体力,只要挥挥棒、走走路就OK。但他偏偏就是整死玩不好,甚至连女子都不如。自己脑子也不笨呐,《丸经》都能倒背如流了,还是这样依然故我,你说气人不气人!

  “哈哈~,”常礼听了他的抱怨,不禁哈哈大笑:“《丸经》小爷我虽然不能倒背如流,但如今依然清楚记得里面的条条经验技巧,而且三岁时就已经运用自如了。”

  “哈~常礼,你就吹牛吧!你三岁就运用自如了?恐怕那时你也才学会跑吧?”

  “呲~,你也太小看我常家人了!”常礼极为不屑,又道:“小爷我是才学会走就学骑马,才学会跑就已经骑得相当不错了。至于捶丸嘛,那时认字不多看不懂《丸经》,我爹爹就给我讲了一遍,再带我玩了一场,那就已经像模像样了。哪像你!如今的水平还不如小爷我三岁时随便玩的水平呢。”

  古珏为之气结,道:“哼!我还就不信了,我玩不好这小小的捶丸!”

  之修憋着笑,道:“今日双方可都是旗鼓相当,所以赵四说的对,胜负全系于你身!只要你能一棒入窝得三筹,那咱们胜算就比对方大。你要全力以赴哦~”

  谢贞见几人唠叨没完,不耐烦道:“好了~废话少说,先掷球索窝。”

  这索窝便是先抛球,根据抛的球离窝的远近来定谁先功窝,谁紧接其后,以次论推。几人分别抛了球,定了先后:常礼第一,赵四第二,古珏抛的离窝最远,自然最后;然后对应对手的先后次序,轮流功窝。

  此时的场上有不少人,除了对决的两班,每人还带了不少球僮,像谢家两兄弟自是有主场优势,每人身边都有七八个球僮专门为他两服务。有拿球囊的,有计筹的,有专门为还有端茶倒水的。

  赵四眼皮一翻,懒得理他了。

  转移话题这一招果然奏效,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三人饶是知道赵四的秉性,也觉得邬阑够牛逼,敢把腹黑的无间公子忽悠来做这样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

  少顷,赵四又恨恨道:“以为躲了就能没事?天真!今儿就放过你,等明天过了再来一并算账!”说完又哼了一声,遂不再逗留,转身便大步离去。

  三人见赵四就怎么走了,愕然半晌,不过很快又都跟了上去。临走常礼还往那轺车里瞧了瞧,豁~好家伙!这趟收获真不少啊,感情除了鲜花水果,还有不少都是女人的物品,什么绣帕荷包绣鞋,还有小衣!常礼瞪圆了眼睛,心想这赵四真是艳福不浅呀……难怪要气成那样,这搁谁身上都气啊!

  不过转念一想,有洁癖的赵四被那不知哪个女人的肚兜套在头上,那形象……真是难以形容!

  “噗……”常礼实在忍不住笑了,而且越笑越大声,越笑越觉得好笑:“哈哈哈哈~”

  半山町,曹家书斋,

  午后未时的阳光渐渐偏西,照在五花象眼窗上,又投射到屋内的雪白墙壁上,留下一道道奇异的影子。东暖阁内,曹淓毓同邬阑两人分坐在湘竹榻上,中间隔了一方榻几,阳光透过镶嵌在窗格上的琉璃,照亮了榻几上的那张棋盘。

  邬阑手托着腮,半倚在榻几前,另一只手里还捏着一枚棋子,而头微微下垂,看着棋盘中黑白布局,似在凝神思索,又或在纠结该怎么走下一步。

  而对手曹淓毓此时却神情轻松,嘴角还微微上扬,似乎隐隐含着笑,见邬阑老半天都想不出下一招,只得伸出手指点了点棋盘上的某一处。

  “哦……”邬阑仿佛领悟到了,于是很快将手里的棋子落下,不过~,转念一想,没对啊!这不是我教他的吗?怎么反过来他倒教起我来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狐疑道:“你以前下过五子棋?”才下了三盘,自己就下不赢他了,这特么什么牛逼水平?

  曹淓毓笑了,摇摇头道:“不曾,这不是你教的吗?”

  邬阑闻言吸了一口凉气,道:“这才下了三盘,除了头一盘,我就赢不了你了,你还说没学过?”

  曹淓毓忍住笑,正言道:“这五子棋看着简单,下起来……也着实简单,不用费太多脑子。”

  邬阑一噎,暗道这怎么说话呢?我好不容有这么一个技能,就被你如此无情的打压了,往后还叫我怎么装?

  曹淓毓见邬阑双眸闪动,知她内心纠结,只是不明白她到底纠结的什么。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五子棋倒是挺有趣。”

  曹淓毓哪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就给了邬阑万点伤害,这琴棋书画对于她来说……上回在赏花宴上就被沈孝孺批的体无完肤,如今这唯一的技能,又被曹淓毓实力碾压。

  哎~,邬阑内心不由得哀叹。

  “不下了,不下了~”邬阑耍起混来,顺势把棋盘一搅,不玩了!

  “扑哧……”曹淓毓笑出了声,不过也没多说什么,顺手又把棋子一个个捡回棋篓,同时又问:“邬姑娘今儿是躲过了,只是以后你表哥又找来该如何是好?”

  邬阑轻哼一声,又歪头想了想,道:“他有这么无聊吗?一个大男人总不至于老跟我这个小女子一般见识吧?”

  曹淓毓挑眉,暗道你还真是高看你表哥了,谁不知如玉公子赵四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只是这话也不好当着她说。

  邬阑看着曹淓毓,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忽然福至心灵,问道:“今天要是换作你,你会怎么做?”

  曹淓毓噎住,愣了半晌,心想,我……去掷果盈车?

  邬阑见他半天不说话,暗笑,道:“看来表哥今天是勇气可嘉,勇气可嘉!”

  此时门外响起叩门声,少时,荃叔进来,禀道:“主子,邬姑娘,呃……抚莱阁外的马车已经走了。”

  邬阑闻言眼睛一亮,问道:“我表哥走了?”

  荃叔点点头,道:“赵公子走了,以及跟着他一起来的马车也走了。”

  “哦耶~,”邬阑不禁欢呼,道:“终于躲过今天,想来他明天后天大后天也没空来找我,最好以后都别来找我,也别想起这事!”

  荃叔看起来恭恭敬敬,心里却暗搓搓想道,姑娘你太天真了!这事要搁主子身上,不管你是男是女,首先就把你人道毁灭了。

  酒已过五六巡,曹淓毓喝的有些上头,耳边还不时响起同座的喝彩声,期间还夹杂着名伶咿咿呀呀的唱腔,唱的《玉簪记》。

  曹淓毓不记得何时何地听过此戏,只觉得那断断续续的唱词夹在一片嘈杂的声音里,竟有一种夜半无人私语时的感觉,仿佛那伶人就在自己耳边唱起一般。他内心忽然涌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心想这伶人竟是唱给自己听的不成?

  邻座的谢侯爷已然是个老戏骨,对伶人唱的这出颇为满意,道:“此处甚妙,妙就妙在已哀写乐。你们瞧,先是潘生‘山云一片带愁飞,禁不住由衷喜悦;后来两相见面,互诉情肠,潘生弹一首《无妻曲》来挑逗,而那陈妙常却和了一曲空门孤冷的《广寒散》;分明是男有情女有意,当潘生表明心意时,陈妙常却突然要告到观主那里,潘生当即一跪,于是立马赢得‘旦扶起科’;末了潘生又假作告辞,陈妙常听闻生怕赎罪不够,又道‘潘相公,花阴深处,仔细行走’,而后潘生假说‘借一灯行’,却换来‘急急转身把门关’;关门之后,陈妙常又懊悔不已,于是只得躲在门内细声呼喊‘潘郎,潘郎……”

  不等谢侯爷品评完,筵席当中已有宾客先笑了起来:“侯爷评的极妙!把这戏的精髓都道了出来。本来嘛,男女之间调情,一如风月之中,同样以情为先。情未调而求合,譬之三军未曾操练而临大敌,其败必矣。”

  谢侯爷闻言不禁笑道:“大先生呐,大先生!一出好好的才子佳人戏,却被你说成风月场上的调情?在座还这么多年轻人,岂不带坏了他们!你说是吧,云澜?”

  曹淓毓见侯爷叫他,笑了笑,道:“以在下所见,大先生是话糙理不糙,说的精辟。”

  “哈哈哈~,”大先生闻言大笑,又道:“瞧瞧~,还是云澜兄懂我!只是如今……我想与之调情的那位,已然归了别人楼。”

  “哦?难不成大先生说的是……”侯爷故作惊讶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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