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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这包甩的,凶嫌图啥害命


还没出树林,就看见一个穿制服的民警迎面走来,对着魏民说:

        “魏所,我们在南边的第一个垃圾桶里,发现了一个坤包,我们没有动,刑警队的同志已经过去了”

        “何探,这是我所打击队警长林亮,号称:‘林刑总’,就想去你们市局刑侦总队大案队。”魏民停下脚步,半认真半调侃的介绍着。

        “干刑警多累啊!跑跑颠颠的,还危险。”何志伟有些不以为然,瞅了瞅这个精炼的小伙子。

        “神气啊,比在派出所与偷鸡摸狗的小偷小摸的人打交道强太多了,没劲!”林亮抱怨着。

        吐槽自己工作的派出所,估计平常魏民也听了不少这种牢骚话了,人各有志嘛,也不以为意,继续往树林外走,看着前面笑骂道: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不说,还抱怨碗太小啊,这些小案件还喂不饱你么?你小子要是有本事把你们地界的那些小偷小摸的案件都给我破了,多抓几个偷电瓶的小贼。把你探组的破案率搞上去,把片区的犯罪率压下来!先让我佩服你啊,再说去市局。”

        “魏所,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象何哥他们一样,破大案,立大功!走在马路上都拽拽的!”林亮感觉有点失言,赶紧的追上几步,冲着魏民的后背解释补救。但泼出的话,是收不回来了,其实所里早知道他削尖了脑袋想进市局刑警队。

        工作被人真心向往,何志伟还是第一次遇到,即使破大案未必能立大功啊,还是让何志伟感到职业的荣誉感,身体下意识的直了直腰,歪了歪脖子,真的很爽。

        一个伟人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破案后的喜悦感确实是很享受。

        说着话,他们三个人走出了树林外,绕过了拉起的警戒带。何志伟掏出了烟,分别递给了魏民和林亮,林亮赶紧掏出打火机,给魏民点上,又给何志伟点上。何志伟深深的吸了一口,在现场里憋了好久,现在终于可以,徐徐的吐出带着内心疲劳的烟雾,说不出的放松惬意。

        “魏所,您快退了吧”何志伟与魏民相识有十多了,都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哪个案子相识的了,彼此都不是那种气场大的人,稀里糊涂的就相识了,帮忙办了几件私事好像就渐渐的相熟了。

        “还有半年的时间,我就该回家抱外孙了。”魏民有些感慨,一肚子的沧桑。

        何志伟不懂为什么魏民会有感慨,退休多好啊,睡个好觉遛遛孙子,总比干这累人的活好,每天睡不够的觉,破不完的案子!每每就憧憬着退休后睡个饱觉。

        而年轻的警察林亮就更不懂了,英雄迟暮!那么深邃的境界,遥远到打碎了脑壳也想象不到退休前的日子会有几多惆怅几多感叹,岁月会无情的摧毁着无敌的青春。

        不一会儿的功夫,一堆人就回来了,刑警头顶上的那几盏勘察灯欢快的晃动着,王必成走在最前面,一手拎着一个大塑料袋,来到何志伟面前,兴奋的说:

        “志伟,连作案工具都找到了,派出所的哥们就是能干,现场没有勘查完,物证都找齐了。”说着放下塑料袋,弯下腰,小心翼翼的从一个塑料袋里拿出一把锤子,送到何志伟的眼前。

        何志伟没有戴手套,所以不敢乱碰证物,只把头伸过去,借着王必成头顶的勘察灯,仔细端详起来,只是一个普通小号的工程锤,锤子的一头黑色的血迹已经干了。

        “咿?还挺新的呢”何志伟随嘴说了出来。

        “这几起抢劫案件,据幸存受害者描述,罪犯好像都是用的这种大小的工程锤作案的。”所有的民警都围拢过来,魏民这时也走了过来,提醒着。

        何志伟盯着锤头的血迹,缓缓的点点头,没有接茬,这是摆明了,把物证送给警方啊,这货作案是老到还是嫩?这是警察的黑粉,教科书式的甩包啊。接着问王必成:

        “包里还有什么?”

        王必成有些疑惑的说:

        “说也奇怪,包里的东西好像都在,有身份证、暂住证、一堆银行卡、钥匙…大概700多的现金都在,似乎没有翻动的迹象。”

        边说边把小号的工程锤小心的放进塑料袋中,拿起另一个塑料袋打开,露出了一个有着奢侈品大大的logo精致女士挎包,王必成小心翼翼的用镊子撬开扣子,打开包,用大镊子夹出了一个钱包,用双手卡着边沿打开钱包给何志伟看。

        “罗钺铭,26岁,原籍四川,暂住证的地址就是这个小区。它市东林区和平大街威尼斯风尚小区31楼a座803号。”王必成凑到何志伟头边念着钱包夹里暂住证上的死者信息。

        “是她啊,我知道!”王必成刚念完,站在旁边的魏民插嘴道。所有人的眼光都从死者的钱包和作案工具转向了魏民,王必成头顶的勘查灯,照在魏民的脸上,有些刺眼,他眯起眼本能的用手挡了一下,王必成说了句“对不起”赶紧关掉头顶的灯光。

        魏民思索回忆着:

        “我说有些眼熟,这么半天就是想不起来呢,大约半年前,有一起劳资纠纷,几个民工头到这个小区索要工程款被人打了,好像打人的就是这个女人?”

        “啊,对对,我也想起来了。”林亮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插话惊呼,打断了魏民的话。

        “对了,林亮,当初是你带人出的现场,你来说说具体的情况吧。”魏民拍了拍脑门。

        “好象是今年三月,我们接到报案称,有人在这个小区闹事私闯民宅,我组出的现场,到了她所住楼下,看见三个男的与一年轻女子在激烈争吵,我们上前分开了他们,结果这个女的趁我们分隔开双方的时候,狠狠的踢了一个包工头的裆部,那人一下子直接倒地起不来了。这女的十分凶悍,看长相完全看不出下手那么歹毒,根本不把我们这些出警的民警放在眼里,气焰嚣张到跋扈,逼着我们要把这几个小工头抓走,我们叫双方到派出所来处理纠纷,她就是死活不来。我们也不好采取措施。”

        “他们为什么争吵?”何志伟显然是对这个线索十分感兴趣。

        “是包工头讨薪,包工头承包的部分工作质量有问题,就与房地产公司互相扯皮,欠了几十万的工程款。这个女的是房地产公司的副总。好像很大的来头。”林亮显然是对幕后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也不敢乱说。

        何志伟借着路灯看了看魏民,魏民没有表情,眼光有一丝躲闪的意味,何志伟觉得魏民肯定知道更多,只是当着众人的面,何志伟也不好多问,这女的长得这么有气质,居然像一个泼妇一样打人,人设一下子就塌了,让何志伟略感惋惜。

        此时自己的手机突然响了,是崔鹏来电,这个家伙不知又抱怨什么呢。

        “何哥,找到这个女人的监控录像了,是九点四十独自一人从小区大门出去的。”崔鹏有些沾沾自喜。

        “她都携带了什么东西?”何志伟问。

        “哦,我没注意,好像就一个坤包,我再看看,”何志伟没有搭腔,拿着手机等着崔鹏再查。

        “哦,哦,看见了,看见了,”电话里崔鹏喊着,转而对何志伟说:“何哥,她还提着个挺大的纸袋,具体的是什么就不知道了,看样子挺沉的,歪着身子拎着,哦,对了,是白色的,没有任何标识。”

        “多大?”何志伟不得不提示问。

        “大约30公分左右,长的宽20公分,高有25左右。”崔鹏估量着。

        “好吧,你把监控下载存档,把存储卡复制,原件封存保留。然后收队回来。”何志伟吩咐着崔鹏。

        “老毕,死者的手机呢?垃圾箱那儿有没有一个白色的30x20x25见方的手提纸袋?”都没有,死者的衣服口袋里刚才我也翻过了,也没有。

        手机没了,那个纸袋也没有找到,可是钱包里的现金、银行卡却没动,这让人费解。见现金都不拿?还叫抢劫吗?这样的劫匪还是头次见,那个纸袋里装的是什么?何志伟举起胳膊,借着路灯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两点多了。

        “法医中心也不知是哪位大爷值班,都他妈的几点了,怎么还不来?”何志伟发着牢骚,话音未落,就听见马路边传来一声“阿嚏”,在这静夜,十分清晰。接着就听见一个人阴阳怪气的说:

        “老子一来就打喷嚏,哪个小兔崽子,背后骂我老人家了。”话音刚落,一个精瘦的老头带着一个助手就站在何志伟的身后。此时风已经停了,夜静静的,说话的声音十分的空旷。妈呦,说曹操曹操到,背后骂人,往往会有现世报。

        “薛神医,怎么是您老亲自出现场啊!”

        何志伟可不敢得罪这位法医,一脸谄媚,这老头死倔死倔的,说撂挑子就撂挑子。

        “小尾巴,我老人家就知道是你在背后嘀咕我,总打喷嚏,就是你小子念叨的。”说着话,走到了跟前,一股子酒味。

        “吓死我也不敢嘀咕您啊,您老怎么腿着来的?您老那辆老奔黑色仙鹤呢?”何志伟陪着小心,哈着腰,刻意夸张的学着剧里太监伺候皇帝样子。

        “我们那辆仙鹤在那边路边把我们爷俩放下,顺路把先前车祸现场的孤魂野鬼拉到殡仪馆了,一会儿再过来接我们。怎么你也准备跟我们走吗?”薛小华调侃着何志伟。

        “得得,跟您走,我还回得来吗,神医您还是里边请吧,仙人在里面等您把脉呢!”

        何志伟和薛小华见死人比较多,不太害怕,即使在凶案现场,扔不忘斗嘴。可是那些派出所的民警见识凶杀现场并不多,有的民警从警十几年愣是没有见过凶手现场。

        黑漆漆的夜,不远处还有一具冰冷的女尸躺着在冰冷了的地上,穿的少点的人,心都能冻透了,胆小一点的,头皮都觉得发麻,心里渗得慌。

        “今晚就他奶奶的像赶场子,一个酒驾现场,好好的汽车,让醉鬼开的像蛇一样缠在了大树上,都他妈的拧成麻花了,三个人,两男一女都报销了,现场惨烈的,刚来的法医见了,都直接吐了。”

        何志伟想想那个画面,心就揪在了一起,血淋淋的跟着想呕。

        “我还要把碎肉块一点点的凑在了一起,容易吗,你还嫌我老人家来晚了?!怎么着我老人家向您详细汇报一下吗?”薛小华越说越恶心,一个年轻的协警直接跑到路边的树坑里吐了出来。

        “得,得,我错了,您老人家嘴下给人留条活路,您里边请。”何志伟可不想听这个老家伙呕人的描述,深更半夜的,黑漆漆的,孤魂野鬼本就怪多的,再吓到了谁。

        王必成赶紧带着薛小华他们往现场走去。薛小华也不与其他任何人打招呼,自顾自的穿过人群。

        “神医?法医也有神医啊!”林亮觉得薛小华目中无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法医是医死人的,神医是救活人的,两股子劲,法医不可能是神医。

        薛小华白了林亮一眼,没有搭理他,掏出身上的小酒瓶喝了一口,接着往现场钻。

        “嘿嘿,”

        薛小华听见何志伟的坏坏的笑声,知道他又要散他的糗事,头也不回的说:

        “小尾巴,你再敢散我的德性,看我怎么收拾你!”

        “呵呵,哪敢啊,吓死我也不敢,说法医是神医就是骂人,您放心,我决不多说半句。”何志伟笑嘻嘻的调侃着这个酒老头。

        薛小华不再搭理何志伟,转个弯,消失在树丛中。

        何志伟羡慕这个70多岁的老头,专家,享受政府特殊津贴,退休后返聘回法医中心。毫无禁忌,警察上班不许喝酒,这老家伙混不吝,反正也没人愿意去法医中心去检查工作。

        空气中弥漫着老爷子留下的酒气,何志伟有些饿了。转过头,看着大家在好奇的看着自己,想听法医爷爷的神医故事。

        讲故事他真的不行,他想起儿时的,漆黑的夜晚,自己和几个小伙伴在树林边,满眼崇拜围着大哥哥听他们讲鬼故事。听到紧张处,吓的自己连在旁边的树根撒尿的勇气都没有,憋着小便听故事,又憋又恐怖,还舍不得走,听着听着,就浑身发冷,生怕从黑漆漆的地方,飘出一副带血残破的鬼脸,飘向你,挤压你的膀胱,一股寒气直扑你的脊梁,总觉得就要抱住你了,你却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了,尿了…

        “很久以前,也是这样黑漆漆的冬夜,天也是像现在这样的寒冷,大风狂做,一个漂亮姑娘因想不开,打开煤气罐自杀了,家里人发现后,赶紧通知医院,医生来了看一眼,脉搏也没了,瞳孔也散了,就宣布人已经死了,那时还没有什么检测设备,医生就是戴着氧气袋和血压仪。医生判断生死全凭经验。

        家人就怀疑姑娘是被情人谋杀的,就报了警,薛小华那时还是一个年轻的小法医,那天狂风加暴雪,他和司机,工人出的现场,医院的医生都宣布死亡了,所以就直接将"尸体"拉回了停尸房,放在手术台薛小华刚拿剪刀准备剪去死者的衣服,也许冰冷的剪刀刀尖扎进了死者**,就听见这个尸体"嗷的"一声惨叫,接着就直挺挺的坐了起来,面色死灰,蓬头垢面的盯着薛小华看,吓得薛小华冷汗直流。

        诈尸!

        薛小华扔了剪刀就跑,跑到门口回过味来,转身再看,女尸叹了口气又躺了下去,解剖台上女尸的手指头一颤一颤的在动,心里发毛的薛小华,心脏要蹦出了胸腔,喘着粗气,那天就他一个法医值班,整个停尸房就他一个活人,柜子里却躺着一群尸体,万一一个个都从柜子里爬出来,魂都吓没了,后脊梁一阵阵的发凉,腿也软了,挪不动了。

        为了给自己壮胆,拿起一瓶别的同事留下的白酒就灌了几口。硬着头皮,大着胆子顺着拐,一步一步的试探着挪回了身体,颤颤巍巍触了触女尸的鼻孔,发现女尸还有呼吸,居然活了,他赶紧的给女尸插上氧气,叫醒值班司机,拉着女尸就往医院跑。法医出个现场居然救活了死了的女尸,于是神医的大名就在公安局内部流叫开了。”

        何志伟边讲边笑,想着倔老头哆哆嗦嗦的在停尸房吓的魂飞魄散的狼狈样子,就觉得解气,就笑的乐不可支了,一下子就失去了恐怖意涵。

        不过有些没经过凶杀现场的民警还是一直紧张,有几个人的眼光不时的瞟向树林深处,生怕有什么不好的东西飘过来。

        何志伟还在陶醉在自己的幸灾乐祸的心态时,突然,

        “啊…”

        一声声持续女人的尖叫从躺尸的方向响了起来,持续绝望的惨叫,划破夜空,黑漆漆寂静的凌晨,格外的令人毛骨悚然!人们大惊失色呆若木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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