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小地方来的小人物

　　高九看到地图上标注着的敌我态势，可以看出尽管自己已经提供了日军的兵力部署以及进攻路线，第五战区和第九战区与历史上的兵力部署情况基本上没有什么区别。

　　也可以理解，受到内部派系林立、以及运输条件等方面的制约，也只能做这样的作战部署。

　　还有一个原因，是日军的战斗力强大，战役的主动权掌握在日军手上。

　　武汉会战，国军方面投入了110万人，日军方面投入了30万人，在兵力上看上去国军占优势。但是日本是现代化（当时的）的工业强国，部队的装备训练远远超过了国军方面。日军投入了现代化的作战飞机三百余架、作战舰艇137艘，国军方面只有50艘老旧作战舰艇，吨位只有日军舰艇的1/10.有200架飞机，其中1/3无法起飞，只能用做零件拆解。

　　日军在强大的火力支援下，能够按照他们的预定的进攻路线攻击前进，占据着战场上的主动权，国军也不得跟着日军的脚步，做这样的兵力调整。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事先知道了，就可以改变结局的。比如说米国要攻打伊拉克，他的航空母舰就在海面上停着，兵力的调配也可以说基本上是透明的，但是伊拉克仍然无法避免失败，双方的实力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参战的国军将士们尽管英勇战斗，但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也只能打出这样的结果了。

　　王金栋说的很有道理，高九的确是无法参与是战略和战役层面上的部署。即使制定出再好的计划，国军的将领们也不会听从高九的指挥，战役计划也就形同虚设。

　　武汉会战期间有一个著名的事件，那就是马当要塞的失守。

　　马当要塞由德国军事顾问设计，国军经营了几个月，耗资无数，坚固异常，是阻拦日本海军的坚固堡垒，军委会对它寄予厚望，认为它至少能阻止日军攻势一个月左右。

　　日军波田支队在攻占安庆后，继续搭乘海军舰艇沿长江西进，6月下旬抵达了江防要塞马当的封锁线外。

　　马当要塞附近守军为李韫珩的16军，两周前，李韫珩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大敌当前竟然还办了一个为期两周的“抗日军政大学”。6月24日，李韫珩还大肆铺张地办了一个隆重的结业典礼，邀请了16军各级军官和当地士绅参加。日军肯定事先得到了这个情报，于是6月24日凌晨，在16军的防地东流登陆成功，然后顺利地攻下了既无准备，又无主官指挥的香山、香口等地。

　　还好，防守马当要塞长山核心阵地的海军陆战队2大队没有派人参加结业典礼。在总队长鲍长义的指挥下，2大队顽强抵抗，打退了波田支队的三次大规模集团冲锋。

　　鲍长义这边打得昏天暗地，李韫珩那边结业典礼则开得隆重得很，讲完话之后又有用餐，喝得一塌糊涂。见16军暂时指望不上，鲍长义赶紧发报给在武汉的老上司谢哲刚。谢哲刚一看电报，吃惊不小，立马报告了军委会。

　　军委会看了谢哲刚送来的电报，命令驻扎彭泽的167师长薛蔚英立刻率部走公路增援长山。李韫珩故意拖延，命令167师长薛蔚英走小路。

　　薛蔚英跟战区长官有矛盾，他想了很长时间，最后选择了走小路，延误了战机。鲍长义的2大队在坚持了两天后，伤亡已经过半，而且炮弹也打光了。为了避免全军覆没，2大队不得不撤离阵地。日军占领长山阵地后，马当炮台也跟着丢了。

　　最终李韫珩和薛蔚英被军委会枪毙。马当要塞丢失以后，国军陷入了战役上的更加被动的局面。

　　李韫珩和薛蔚英这样的高级将领，连军委会的命令都不听，高九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高九能够做的，也就是在具体的战斗上，尽到他作为一个抗日战士应尽的责任。他暗暗打定了主意，在军事部署上的问题不发表意见，可以按照第五战区的要求，为他们解决一些实际的困难。

　　看到高九在地图面前沉吟，冯处长问道：“高先生，您觉得第九战区的战役部署有什么缺陷吗？”

　　高九既然改变不了战役部署，他也没有必要在这上面发表不同的见解，平白无故地得罪一大批人。

　　要知道，这么大规模的战役计划，是多少参谋人员和高级将领们呕心沥血制定出来的。否定人家的作战计划，那不是自己找不自在吗？

　　高九说道：“战役部署很好，只要各部能够按照预定的战役部署，完成自己的任务，武汉会战一定能够取得很大的战果的。”

　　高九的话里有话，是说战役部署是一回事儿，各支部队具体的执行又是一回事。而且，高九有没有说武汉会战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只是说会取得很大的战果。他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确了，其实是对第九战区的战疫计划的执行表示了质疑。

　　冯处长对于第九战区内部的事情十分清楚，他听明白了高九的意思。于是他就让林燕妮陪同高九，他自己去向参谋长汇报。

　　不一会儿，冯处长回来了，他说参谋长还是要求高九过去详谈。

　　高九在冯处长和林燕妮的陪同下，来到了第五战区司令部作战会议室。在会议室里面有参谋长、副参谋长以及十几名高级参谋人员，他们都是战役计划的制定者。看到高九如此的年轻，众人都感到十分吃惊。

　　寒暄过后，参谋长请高九对战役计划发表意见。

　　高九的名气太大了，在场的高级将领以及那些军官们，都紧紧地盯着高九，担心高九找出他们所做的战役计划的毛病，那会显得他们十分无能的。

　　高九说道：“刚才我在军情处已经看了战区的战役计划和兵力部署，我认为是完全正确的。”

　　高九说完了这番话，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觉得高九懂事儿，平添了对他的一份好感。不过，在他们心里也隐隐约约的认为，高九只是来自小地方的一个小人物，只能在局部的问题上发表见解，对于大规模的战役计划是无能为力的，心中不免对他有些轻视。

　　对于这些将领们的想法，高九完全不在意，他也不想跟这些人过多地打交道。只是作为一个抗日战士，他愿意尽到自己的本分。

　　不管怎么样，高九还是赢得了第五战区的将领们的好感，作战会议室里面充满了轻松愉快的气氛。

　　去机场迎接高九的副参谋长诚恳的说道：“高先生，武汉会战已经进行到这个阶段了，战局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还是请你对接下来的战役的发展，提出你的宝贵的意见。”

　　对于武汉会战，高九真的想在其中发挥一些作用，能够多消灭一些日军总归是好事儿。在这里，他接下来的行动还需要这些高级将领们支持，因此，他不能让这些将领们小瞧了自己。

　　于是，他根据武汉会战相关的历史资料，指出了几处日军即将进攻的路线。在这几处日军采取的是偷袭战术，是出乎在场将领们的预测的。

　　作战处长有些疑惑的说道：“日军进攻南昌不走北路，走南路？这不大可能吧？南路是水往稻田地带，他们的机械化部队如何行动？”

　　高九知道自己无法说服这些高级军官们，他淡淡的一笑，不再发表意见。

　　参谋长对高九的印象很好，他相信高九不会无的放矢的。但是这些事情没有得到印证，也不能就因此而调整兵力部署，他决定观察一下高九的预测再做决定。

　　高九看到没有什么可说的了，就提出了告辞。临走之前，他说道：“这段时间我会待在武汉，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通知林少校，让她跟我联系。”

　　高九走后，参谋长和副参谋长也离开了作战室。那些参谋人员们议论纷纷，有人说道：“这位高九虽然很能打，却没有统帅大部队的经验，指挥一些小的战斗还行，在战略和战役上，提不出什么高明的见解来。”

　　另外一个参谋说道：“我看也是。听说桃花山游击队只是一支小部队，充其量只有几百号人。高九这么年轻，也没有打过什么大仗。对于大兵团的作战提不出什么见解，那也是很正常的。”

　　一个小个子参谋说道：“我也没听说过他打过什么大仗，干的都是偷袭、伏击之类的战斗，自然没有大兵团作战的经验了。”

　　俗话说，参谋不带长，放屁都不响。这也难怪，这些参谋人员能够做的，也就是在制定作战计划上发挥一些作用。对于高九如此年轻就有这么大的名气，羡慕嫉妒恨那是必然的。大家吐槽一下，发泄一下心中的酸楚，这也很正常啊。

　　高九没有在军情处停留，在林燕妮的陪同下，驱车返回梅尔斯饭店。

　　在路上，高九说道：“妹子！这次我来武汉，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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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燕妮嫣然一笑，俏皮地说道：“九哥，忙我是会帮的，不过你要怎么感谢我呢？”

　　高九笑道：“你想要什么？”

　　林燕妮笑道：“你猜。”

　　高九说道：“我不猜。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我不上你的当，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林燕妮当然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什么，不过，她是不会直接说出口的。她想了想说道：“我要你陪我逛街、看电影、跳舞，喝咖啡，还要，还要你去我家做客。”

　　高九笑道：“都听你的。”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之后，林燕妮还是忍不住问道：“跟你一起来的那位李大小姐，看上去跟你很熟悉啊，你很早就跟他认识吗？”

　　高九说道：“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我在路边差点儿饿死，是他的父亲把我救回去的。后来，我就在她家当了长工，给她当了司机。”

　　“这样啊。”林燕妮感慨了一句，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她说道：“现在还有时间，你送我去陆军总医院吧，我去给你带来的那位老人家联系眼部手术的事情。”

　　高九点了点头，照了前面的路口右转，朝着陆军总医院的方向驶去。

　　梅尔斯饭店。

　　在卡特.罗杰斯的房间里，萧雅彤和罗杰斯正在谈话。

　　萧雅彤的英语水平不高，好在罗杰斯的汉语还行，两人能够正常的交流。

　　萧雅彤对于工商业都十分熟悉，她对于米国的大工业模式很感兴趣，虚心向罗杰斯请教，罗杰斯对于这位美丽的中国女性也很有好感，对她的问题有问必答，对于萧雅彤的聪明和接受能力都表示了赞赏，认为今后他们之间在米国打交道，一定是会是一种很好的体验。

　　业务上的问题谈完之后，他们的话题就转到了共同关心的问题上来，他们开始谈论高九。

　　罗杰斯询问了一下萧雅彤跟高九之间的关系，萧雅彤不担心罗杰斯会泄露她和高九之间的秘密，于是就把自己跟高九之间的关系，除了自己在济南的真实身份之外，全都告诉了罗杰斯。

　　罗杰斯对于他们之间的这段经历唏嘘不已，他表示等回到米国之后，会帮助萧雅彤一起打听高九在米国的父母和家庭所在地。

　　罗杰斯已经明白了高九跟萧雅彤之间的情侣关系，他由衷地称赞道：“高先生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之一，这样的人物，即使是在我们米国也是难得一见的。我说他怎么这么优秀呢，原来他是我们米国人。”

　　萧雅彤看到罗杰斯如此的推崇高九，她的心里也感到很高兴。不过，她对于罗杰斯认定高九是米国人，因此才这么聪明，心里感到有些不舒服。她很想反驳罗杰斯，可是高九自己承认他是生长在米国的，这让萧雅彤无话可说。

　　看到罗杰斯得意的样子，她淡淡地说道：“即便阿九是在米国生长的，他的骨子里还是中国人。”

　　陆军总医院。

　　高九陪着林燕妮来到了陆军总医院，她直接就找到了陆军总医院的院长，院长跟林燕妮的父亲十分熟悉，马上就派人叫来了眼科主任，高九就给宾馆打电话，让贾六等人把陈奶奶送来了陆军总医院。

　　经过了眼科主任亲自的检查，他们认为陈奶奶的眼睛还没有发生严重的病变，他们有把握通过手术，让陈奶奶的视力得到一定的恢复。

　　在安排好了陈奶奶住院的事情之后，高九和林燕妮等人回到了梅西斯饭店。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罗杰斯负责办理萧雅彤等人前往美国的相关证件，林燕妮为高九采购兵工厂的相关设备，并且陪同高九去无线电特训班，看望了桃花山游击队派来学习无线电通讯技术王玉玲等人。

　　南昌郊外。

　　在风雨交加的夜晚，就在泥泞的水稻田中，大批的穿着雨衣的日军正在艰难的跋涉着。

　　为了达成战役的突然性，日军选择了在恶劣的天气下，从水往稻田地带向南昌进军。

　　日本人十分聪明，他们善于学习，有着极强的创造能力。这次他们虽然没有携带坦克、装甲车以及重型火炮，但是携带了很多九二式步兵炮，他们把大炮拆解开来，分别的运输，大量的弹药和其他物资，放在了两头翘起的木板上，就像雪橇一样，用托马拉着进行运输。别看这个办法如此的简单，却能够充分的保障日军的运输能力，从而保证了日军的战斗力。

　　这天早晨，第五站战区司令部值班室，接到了南昌守军发来的紧急电报，说日军没有走交通便捷的北边的道路，出人意料的从南路进攻南昌，现在已经出现在了南昌城外。

　　匆匆赶到作战室里的高级将领和那些参谋人员们面面相觑：事情果然被高九言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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