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倒霉日子

午后秋高气爽，阳光终于有了温度，懒懒的洒向大地，人们晒着太阳，也懒懒的。

        成群的人往走廊上站，沿着栏杆站成一排，极力享受阳光。

        陈糖原本趴在桌上，懒得动弹。硬生生被杨懿付晓莲架着出教室，黎一也在门口放了两条凳子，四人并排坐着。

        凳子还没坐热，张林就出现在门口，笑眯眯的。

        “同学们，下午最后一节课体测你们都知道吧。”

        “不知道！”

        “啧，那你们现在知道了。测完了就赶紧回教室休息，看会儿书啊什么的。”张林斜瞥了教室一眼，对黎一说“等下通知教室里的学生体测。”

        他转身往办公室走去，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黎一沉默。

        众人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一年一度体测来的毫无征兆。

        陈糖右手塞进左手的袖子，左手塞进右手的袖子，手垂在腿上，像个老太太似的有气无力“啊，这不是高一测过了吗？”

        “孩子，这个是一年一测的你不知道吗？”黎一把胳膊横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拍着。

        杨懿苦着脸，一副要哭的样子“我，也不知道呢。”

        “蠢死了，啊啊啊好烦体测！”付晓莲前一秒淡定损人，后一秒抓狂。

        黎风轻云淡的补刀“还好吧，唉这次又要跑第一了。”

        （体测：我是每个女生的噩梦，当然叫黎一的除外。）

        陈糖晒太阳的心思也没了，蔫蔫儿的继续回到教室趴着。难怪右眼皮一直突突的跳，她揉了揉肚子。

        亲戚还真选了个好日子探访她。

        男生们倒是兴冲冲，摩拳擦掌的。何昀一蹦一跳的来到陈糖身边，“一会儿跑步你就尽量慢一点跑着哈，最后就最后吧别害怕，反正你平时也跑得慢。”

        陈糖把手从袖子里抽出来，快速的给了他一圈“谢谢你啊，现在更害怕了。”

        操场上有其他班的已经开始测八百了，红色跑道的各个角落都有人，叉腰的慢跑型，望天狂奔型，手拉手说笑型。

        “她们跑起来，看着好轻松哦～”陈糖拍了拍杨懿让她看。

        付晓莲转过身看了一眼跑道，笑着说“信不信一会儿别的班看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排着长长的队伍把身高体重测完后，体育委员安延领着六班下楼梯，来到田径场，刚好上一个班测完八百米。

        “哎呀，怎么办啊我好害怕。”

        “我也是，我跑的好慢啊！”

        “那我们一起慢慢跑吧！”

        耳边全是好姐妹们互相打气的声音。杨懿也跺着小碎步来到陈糖身边“甜甜，你不紧张吗？”

        陈糖握住她的手“还好，只是手在出汗，腿在发抖而已。”

        划分好起点后，女生们奋勇直前，黎一果不其然在第一个。

        陈糖只觉得身边一阵风呼啸而过，回头一看跑道空无一人。不，还有一人。

        体育老师恨铁不成钢的喊着“别看了快跑啊！”

        迈着步子尽量的追上前面的一群人，两个女生手拉手说“我们先慢慢跑，你看那些一开始跑的最快的人到后来冲不起来了。”

        杨懿边跑边回头“甜甜，快来！”

        陈糖堪堪跑了半圈，已经迈不动腿“你先跑吧。”

        双手叉着腰，沿着内圈走。

        跑道内侧的足球场上围坐着不少其他班的人，笑着喊加油。

        陈糖又长吸一口气，继续追赶。还不忘看了一眼黎一，始终遥遥领先。

        两圈半下来，她只觉得双腿都不属于自己，心跳的厉害。只想一屁股坐在地上，其实更想躺着。

        歇的差不多的黎一过来拉住她，“刚跑完别坐，我扶着你走会儿。”

        “我一步都不想走了”陈糖挽住黎一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说话时喉咙里带着血的味道。

        休息了好一阵，她才抬起头问了句跑了多久。

        “你好像是四分五十七吧。”坐在地上的付晓莲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

        陈糖点点头“还行。”没到五分钟。

        做完最后一个仰卧起坐，陈糖才从中找到些许安慰，虽然从第二个开始就变成黎一就伸手拉她起来的。好歹到了及格数了。

        身上是热的，风吹过来是冷的。偏偏操场风大，愣是吹的陈糖左脑门子突突的疼。

        她默默把手塞进口袋里，“今天的风好像会说话，它对我说‘头给你拧掉’。”

        三人被逗笑了，连忙簇拥着她回到教室。

        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付晓莲拍了下脑门“哎，你们说那徐琴琴下午不来上课不会就是为了躲避体测吧！她高一的时候可就这么干过，最后给她填了一个及格分。”

        杨懿努力回想高一的记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当时班上好几个女生不喜欢她这种行为呢。”

        陈糖吸了吸鼻子，楼梯间上下看了一眼，“别说她了，我好想吃火锅。”

        “哟，刚跑完步就想吃这么刺激的东西，你不怕哆来咪发嗦…呀。”

        陈糖“啊？啥子？”

        付晓莲拖着长长的调子“拉～西～”

        “你俩好恶心啊！”

        惹得陈糖杨懿携手逃窜。

        放晚自习后，陈糖的头更加痛了，嗓子也痒痒的总咳嗽。

        昼夜温差大，有种冬天已经到了的感觉。

        远离的校门口，行人逐渐减少。路上就不再热闹，两旁暖黄的路灯孤零零的照着。

        她往上拢了一下书包带，低着头不想被风吹着脸，加快步伐。却在一个小巷口前停了下来。

        徐琴琴穿着白色连衣裙，依在巷口前的墙壁上，笑着盯着陈糖。身后跟着站着四五个女生，和一个男生。

        陈糖想假装没看见，绕道马路对面走。

        “陈糖站住！”徐琴琴喊了一声。几个女生几步上前将她围在中间。

        平时甜美动听的声音，此刻变得格外刺耳，渗人。

        陈糖咬了咬嘴唇，余光瞥着四周，静悄悄的没有别人。回过头，看像徐琴琴“等我很久了吧。”

        这条路是她回家的必经之路，晚上人也不多。

        她今天放晚自习帮着值日生关了门窗，回来的比平时慢。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徐琴琴带着人等了好半天。

        徐琴琴对陈糖招了招手，“走我们进去说话。”说完兀自走进昏暗的小巷。

        围着陈糖的一个女生，朝地上吐了槟榔，用带着不知道那个地方的方言的口音说道“赶紧的，跟上去啊？”

        狭窄的小巷石板路，被几人这么一站，堵的严严实实。

        “你们看见了吗，这个就是我们班那个不要脸的女生，勾搭隔壁班的男生不成，又去勾搭我们班班长！”徐琴琴指着陈糖，一脸轻蔑的给众人“介绍”。

        “叫陈糖哈，名字怪好听的，人怎么这么恶心？”一个女生吸了口烟，打量着她。

        “不是她说的那样！”陈糖心跳如雷，大脑昏沉又一片空白。第一次遇见这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着尽可能不要激怒徐琴琴。

        “不是？呵，那你告诉我是怎样？”徐琴琴双手抱胸，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陈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无辜“你听我说嘛。”

        “少他妈装嗲！”徐琴琴忽然拔高音调，像是生气了。

        “你听我解释…”陈糖咽了口口水，“我和陆之远之间没什么的，我只是偶尔有不会的题去问他，而且我喜欢的一直都是许一年。”

        徐琴琴伸出手，看了一眼自己长长的指甲，吹了口气“你觉得我会信吗？”

        陈糖的小腿止不住的发抖，双手背在身后紧紧的扯着校服“姐，你相信我吧！而且我感觉，陆之远吧他…对你有点意思的。你看你这么温柔，又好看，成绩又好，声音又甜。”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徐琴琴脸色突变，推了旁边的男生一把，“去给我删她一巴掌，哥！她真的好贱！”

        说出的话，不堪入耳。

        男生沉默半晌“我不打女生。”

        “那我叫你来干什么？”徐琴琴气极了。

        “你也没说要堵的是个女生啊！”

        徐琴琴的哥说完，点了一根烟往巷口走去，几个女生纷纷让路。

        陈糖趁机撒腿就跑，却被一个女生扯住了书包。往后使劲一拽，跌坐在地上。

        “借过一下。”熟悉的少年音从巷子后传来。

        陈糖什么也顾不得了，不知道哪来的劲儿推开了跟前的女生，向着声音的主人跑去。

        “许一年！”她紧紧的抓住少年的袖子，声音颤抖的不成样。

        许一年身后嘻嘻哈哈的侯杰，田滨河，停止了笑声，走上前错愕的喊了句“陈糖。”

        徐琴琴后退几步想离开，却被侯杰上前拦了下来。

        巷子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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