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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曾是少年郎(十)


几天后,tt到204串门。看到叶亦舟正在晾晒衣服,便开门见山地问:

        “你给那个刘德华打电话了吗?”

        “哪个刘德华?哪个刘德华?”徐艺听到了,忙探个头出来问。

        “没有。”叶亦舟回答道,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

        “你为啥不联系?他那么帅。”tt坐在叶亦舟的床边,正好看到床头书架上那张和信件、钥匙放在一起的名片,于是拿起来,念了出来:

        “景观公司,设计师,李书然。”

        “听起来不错哦。长得还像刘德华?你为啥不联系?”徐艺的好奇心被高高地拔起。

        “那晚天那么黑。现在天亮了,我可不想吓到他。”叶亦舟调笑着回答。

        这时夏晴走了进来,递给叶亦舟一个信封,然后一脸诡秘地说:

        “你的信。从天边来的。”

        叶亦舟一听,忙放下手中的衣物,接过那封信,果然,熟悉的字体,是陈克勤写的。他好像有好一阵没和来过信了。

        信和以往一样,说了些日常,没有什么特别,也没有提到林烟,然后提到他会到多伦多做半年的交换生。

        晚上钻进帐子,叶亦舟半靠在床头。她拿出了那本字典,取出了夹在书中的那片树叶。这片树叶在她这里已经三年多了,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叶亦舟会时常拿出来看看。她于是随手拿了张白纸,随意勾画了几笔,手上那片叶子的形状不但跃然纸上,更如随风而落、翩然化于水中的飘曳小舟。

        那一晚,叶亦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接下来的日子,以及整个寒假,叶亦舟忙得不亦乐乎。事情比她想象得要繁琐和费力,等一切准备就绪,已经快四月了。

        叶亦舟向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然后背上简单的行李,匆匆赶往了机场。

        待她一路疲劳地走下飞机,眼前已经是个完全陌生的国度,到处都见枫叶旗;而脚下的土地,从前只在地图上查到过——多伦多。

        这是叶亦舟第一次踏出国门,并且是私自。除了夏晴,没人知道她的计划。因此尽管周遭的一切对叶亦舟都如此新鲜,叶亦舟却无心驻足欣赏,她一心只想见到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按照信里的只言片语,叶亦舟找到了学校。因为不知道具体的宿舍地址,所以几处打听,大概地了解到可能是中国交换生的住处。加拿大的学生宿舍并不像中国大学那么严格地有大门进出。这里好几栋不高的宿舍楼开放地矗在那里,叶亦舟只得站在一个可以兼顾几个方向的空地中。

        现在虽然已经是北半球的春天,但这里的天气却分外清冷,风一直不停。叶亦舟边搓着手,一边不停地跺脚,心情忐忑如初鹿,却又异常亢奋地从上午一直等到了接近傍晚,终于,那个高高、瘦瘦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

        叶亦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还没顾得上整理一下妆容,便半跑着冲到了来者的面前。

        来者正是陈克勤,穿着一件黑色长大衣,带着一条咖啡色围巾,手里拿着几本书;面容依旧干净,酒窝依旧醇厚。

        “你怎么来了?!”陈克勤抑制自己的惊讶,以及惊讶背后的一丝丝惊喜。

        “你这是才到多伦多吗?”陈克勤看到了叶亦舟身后的行李,以及叶亦舟脸上的风尘仆仆。

        “嗯,今天早上到的。”叶亦舟用手捂了捂冷得发红的脸。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你在这里等了我一天?!”陈克勤下意识地握了一下叶亦舟的手,手已经冰凉。

        于是一手拉着叶亦舟,一手推着行李箱,将叶亦舟带上了旁边的一座二层小楼的二楼。

        “这是我的寝室。”陈克勤打开门,“快进去暖和一下。”

        房间一室一厅,一个开放厨房,一个卫生间,整洁而温暖。就像房子的主人。

        “坐了一天的飞机,又在外面等了这么久,你一定累坏了吧。快去洗个热水澡。”说着,陈克勤就去放水。

        待到叶亦舟从行李里拿出了换洗衣物,一缸子热水已经准备好。陈克勤在浴缸边放了一块防滑垫,然后走出了浴室。

        隔着腾腾的雾气,叶亦舟打量浴室:脸巾、浴巾,干净整齐地挂在那里;香皂、洗发水、剃须刀、漱口杯和牙刷,一字排开;牙刷头是冲上的,和叶亦舟的摆法一样,因为冲下容易生霉。

        浴缸里的叶亦舟,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原来天涯海角,也不过是咫尺之遥。这只是二十四个小时,一个日升日落而已,自己多年来心心恋恋之人,就近在身边。

        待到叶亦舟洗去一身的疲倦,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已然焕然一新。

        陈克勤递过来一杯热可可,叶亦舟这才发觉得自己一天没喝水,没吃东西,于是一饮而尽。热水澡和热可可,让叶亦舟的面庞如红霞。待到叶亦舟抬头把空杯子递回给陈克勤时,她才发现陈克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

        叶亦舟被看得有些局促,而陈克勤也于是忙伸手用面巾轻拂了一下叶亦舟嘴角。原来是自己嘴上留了可可汁,叶亦舟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自己用手又擦拭了一下嘴唇。

        “快穿上外套,我带你出去吃饭。你一定饿了。”

        陈克勤的提议总是如及时之雨,刚才的热水澡,后来的热可可,总是及叶亦舟之所急,让叶亦舟如沐春风。

        出了宿舍,走了大约二十分钟,便是一家并不十分起眼的店面。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暖气和爵士乐,熏得人欲醉。

        “这是这当地很有名的一家店。”陈克勤说。

        这时服务员迎了过来,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柠檬水,然后递上来一本菜单。

        “lobsterfortwosoupoftheday,chocolatecake,andlocalchardonnay,please”

        点好了菜,陈克勤开始地介绍:

        “这家的龙虾很有名,他们会每天天不亮就到海边去收购当天刚打上来的龙虾。并且他们的做法是最简单和原始的,直接蒸,吃它的本味,那种微甜的味道。而不会像国内,会加很多料,如同贾府的茄子。”

        并不十分明亮的灯光下,伴着一旁的壁炉里木柴烧得啪啪作响,叶亦舟对于这不紧不缓、带着磁性的声线,甘之如饴。

        这时服务员送上来一盘面包片,陈克勤拿了一片,又在上面均匀地抹了一层黄油,递给叶亦舟:

        “你一定饿了,先吃两片垫个底。”

        看着叶亦舟满足地吃着,陈克勤嘴角微微上扬。

        “你还真是能干,自己一个人就找到了这里。我并不记得我提到过具体的宿舍地址。”

        “嗯,你只在信里提到过学校名字,还有你是交换生。我知道你在国内的专业,所以打听了几处,按图索骥找到了这里。”叶亦舟边吃边说。

        “你是怎么安排的?准备在这边待几天?”

        “我……”叶亦舟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并不知道她会待几天,因为她来只是为了说一些话,一些在她心底徘徊、压抑了多年的话。她不知道在听了这些话后,他会有怎样的反应,能许她在这里待几天。

        正在这时,服务端上来了刚出锅的龙虾,一人一只。

        “龙虾壳已经剪开了,你可以直接掰开吃。”陈克勤很细心地让叶亦舟知道每一个细节。

        “好吃吗?”

        “嗯,好吃,很嫩,很鲜,而且正如你所说,有淡淡的甜味,就像,就像美人蕉的花心。”叶亦舟在脑海里搜索着类似的记忆。

        “美人蕉的花心?”

        “对,美人蕉的花心。你没有尝过吗?我记得我才几岁的时候,和表哥们到郊外给爷爷养的小鸟抓蛐蛐。结果一次走得太远了,太阳又当头晒。我们渴极了,可路边只有美人蕉。于是我们摘了花,吸花心里的露水,结果很是甘甜呢。”叶亦舟边吃边说,脸上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陈克勤没有吃过美人蕉的花心,他儿时是跟着舅舅在北方长大。但叶亦舟此时脸上的笑容,却让他想起了他初见她的样子:那时他刚从舅舅身边转回来到子弟校读书,然后在学校的新年晚会上,一个穿着红外套的女孩,上台跳了一段独舞。他并不懂舞蹈,只记得那个女孩脸上一直挂着自信的笑容。后来他才知道,那个跳独舞的女孩比她小个一年级,叫叶亦舟。

        “你的项链坠子很特别。”叶亦舟一手握着杯子,啜着里面的白葡萄酒,一手下意识地抚摸着项链的动作,引起了陈克勤的注意。

        “从没见你戴过项链。能让我看看吗?”

        叶亦舟迟疑了一下,还是取下了项链,递给了陈克勤。

        那是一个小巧的吊坠,像极了一片树叶。

        “这是”陈克勤看着,突然觉得有些眼熟。

        “你记得你刚上大学那样,曾经寄给我你们学校的一片落叶吗?”叶亦舟望着陈克勤的眼睛。

        “我把它画了下来。然后订制了这个项链。”

        “你一直留着那片叶子?”

        “对,一直留着的。”

        陈克勤这时突然明白了叶亦舟的来意。他其实在今天见到叶亦舟的第一刻起,他就有种隐隐的感觉,只是现在感觉被实实在在地验证了。于是他竟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你知道,我今天见到你,我十分的意外,更十二分的开心。”陈克勤啜了一口瓶中酒,接着说道:

        “我一直觉得我上次暑假回家,一切太仓促,没有能和你好好说说话。”陈克勤的语速变得更慢了,像是在字斟句酌。

        叶亦舟于是抬起头,凝神地看着陈克勤的嘴唇,她希望自己能理解到从他那里跳出来的第一个字的含义,每一个字。直接的,或者间接的,所有含义。

        “我和林烟……我之前没有想和她……她坐了三天三夜的火车,来学校看我……我们……我们前不久订婚了。”

        “订婚了”三个字,陈克勤压得很低,低声得他认为已经远远被餐厅里懒散的爵士背景乐所掩盖,被龙虾壳和chardonnay的气味所掩盖。但之于叶亦舟,这三个字却如晴天霹雳,震耳发聩。

        “那,恭喜你们啊。”沉默了好一会,在叶亦舟慌乱地整理着自己的思绪时,嘴里冒出了这句话。

        正当陈克勤不知如何回应时,叶亦舟站起了身,

        “谢谢你的晚餐。我吃饱了,我们走吧。”

        陈克勤于是赶紧付了钱,追出了餐厅。

        这时候夜色已浓,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上下起了小雨。天也愈发冷了。

        陈克勤把自己来时的那条围巾从脖子上取下,给叶亦舟围上;叶亦舟也没有任何的反对,十分顺从地任由那朝思暮想的气味将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

        两人并排朝宿舍方向走去,谁也没有再说话。

        雨水丝丝,在她的眉心,在他的发尖。

        不知道为什么,这来时的路,回程却如此漫长。终于到了宿舍,

        “今晚就住我这里吧,我睡客厅沙发。”

        “不用了,我来时看到旁边有个汽车旅馆,在那里已经订好了房间。”叶亦舟抬眼看着那对曾看过千百遍的酒窝。

        “那我送你过去。明天一早我再来接你吃早餐。”陈克勤有些不知所措,只能应允。

        “嗯,好的。”叶亦舟若有所思,淡淡地回应着。

        第二天一大早,天已放晴。辗转了一夜的陈克勤,早早地起床,准备了一桌早餐。

        待他来到汽车旅馆,准备接叶亦舟时,他才得知叶亦舟已经连夜去了机场,而他那条围巾,被留到了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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