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新年愿望

郭家骏那日表白之后，没有再和叶亦舟单独相处；公司的圣诞聚会也没有参加，听高欣说是回家团聚了。望着郭家骏空无一人的办公桌，叶亦舟隐约有些懊恼：那晚自己对郭家骏的言语会不会太过直接而会伤害了他？自己从来都不会处理爱与被爱；而久未涉足感情，更不善于拒绝。

        新年伊始，夏晴打来电话：

        “新年有什么愿望？”

        “挣钱。“叶亦舟想也不想回答道。

        “给你三个愿望呢？“叶亦舟的回答未及夏晴预期，夏晴因此继续追问。

        叶亦舟想了想，再一次如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挣钱，挣钱，挣钱。“

        “文艺女青年，你的回答让我大跌眼镜。你在我心目中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啊。你的新年愿望应该是爱情，诗和远方。“夏晴说。

        “不食人间烟火只是世人对自己心目中美好的虚设。至于诗和远方，等我先挣到糊口的钱，养活自己和儿子，再议。“叶亦舟说的是实话。

        “你最近很缺钱吗？“夏晴试探性地问。她与叶亦舟平时聊生活种种，却很少谈到钱。

        “嗯，最近打算卖掉一套老房子，给儿子换个学区房，跑了一趟，发现房价有涨了不少，还要添不少银子呢。”叶亦舟说。

        “我想说‘itoldyouso’，不过，我不说。”夏晴想到之前叶亦舟一意孤行地换车买钻戒，忍不住唠叨。

        “是我太任性了。”叶亦舟从来都不怕承认错误，但从来也没改过。

        “还差多少？我可以借你一些。”夏晴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还差一百万。不过我自己可以再想想办法。谢谢你。”叶亦舟最怕欠钱和欠人钱，哪怕是自己最要好的朋友。

        “那你打算怎么办？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吧。”夏晴又忍不住调侃叶亦舟。自打叶亦舟重回单身，夏晴就喜欢像大学时代一样，戏逗叶亦舟的单身生活。

        “我觉得找个愿意给我贷款的银行，比找个愿意和我交往的有钱的男朋友更实际。”叶亦舟想了想说。

        “银行无情，给的钱还要归还，还要收利息。”

        “对啊，所以银行要什么都会首先白纸黑字，目的更明确、关系更简单、并且决不会首先毁约，因此更有契约精神。”叶亦舟总有她的一套独特理论。

        “嗯，听起的确是比恋爱甚至婚姻更靠谱。”夏晴时常会被叶亦舟的歪理论说服。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卖你那些首饰？你说你买那么多石头做啥？”

        “我的那些珠玉宝石，虽说本质上只是些石头，却吸收了天地之精华，是从世间日月、自然幻化而来的神来之笔。如同芸芸众生中的那些美貌慧敏的女子，她们的容颜已是上天最精妙的筹划；而上天还阔绰地给了她们头脑和财富。因此只可因缘而遇，岂能人人强求？”

        “那也只能看看。”夏晴继续打击道。

        “看看已足以。难得这世上还有些什么是逃得过岁月的。”这是叶亦舟爱慕这些石头的初衷。

        “最近我总能在家听到隔壁传来的钢琴声。也不算隔壁，同一个小区，别墅那边。”叶亦舟换了个话题。

        “所以呢？”夏晴问。

        “很好听。差不多每晚在同一时间能听到，就像在聆听一个人的心迹吐露。”叶亦舟回味道。

        “你认识那个弹琴的人吗？”夏晴问。

        “不认识。但我猜，他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叶亦舟揣测道

        “有故事？因为他的琴声？”

        “因为他的琴声。”叶亦舟回答得若有所思。

        “你不会爱上那个弹琴的人了吧？”

        叶亦舟想了想，回答道：“有这个可能。即便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但至少应该是一种琴瑟相通，我觉得我能听懂他的琴声，哪怕只是我觉得的’懂’。并且，对他的琴声，甚至有些依恋，于是每晚总是会有份期待，期待能够如约而至。”

        “哈哈，你们这算是柏拉图式的爱情吗？“

        “对他的琴声的爱情，也许是。但也只是我对他的。而他，在流露自己的情感时，却并不知道我的存。落花有意罢了。“

        “为什么只是落花有意？为什么不让流水知道呢？就像你和陈克勤，就因为你的含蓄，你的等待，你们两个生生地就这样错过了一辈子。”夏晴对叶亦舟的这份初恋了如指掌。

        “没准你和弹琴之人，可以成为如伯牙子期般，高山流水的知音呢？”

        “没想到你才是文艺女青年，如此有写故事的巧思妙想呢。“叶亦舟转而打趣夏晴，

        “不过，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成为知音，或许是世间除了血缘、人生最好的一种关系，精神上的相互需要，稳定而长久，胜过婚姻的柴米油盐。好吧，我的新年愿望，除了挣钱，再加一个，遇到知音。“

        “遇到知音，听起来都好美。“夏晴说道。

        “傻瓜，听起来虽然美，可这比我借到这买房的一百万，或者今后要养活儿子和自己，可还要再难上一百倍。因为可遇而不可求。“

        挂断了电话，天色已暗。拨弄着风铃上的那条小笑鱼，铃声悠扬；新的一年，就此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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