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怠慢

时间一晃，两个半月就过去了，咸阳城里又下起了一场大雨，这场雨已经连续下了两天两夜，硕大的雨滴淅淅沥沥的拍打着地面。

        整个咸阳城都是潮湿的，出门随处一脚鞋子便很轻易的湿掉。

        秦王宫内，鲜有人在走动，凄凉的雨夜冷清的仿佛除了雨声就只剩下雨声。

        “轰！”

        “轰隆隆——”

        天空的响雷一遍又一遍的夜幕里嘶鸣，粗犷的电光激荡起一条条紫色和红色交替的毗连花，就像是谁丢往深空的石子，生起的涟漪。

        “陛下，您已经批阅了一整天的奏折，该休息了。”宦者令看到嬴政还在挑灯工作，不禁在旁劝道。

        “几时了？”

        “回陛下，已是丑时，再过一会儿就到寅时。”

        “都这么晚了啊！”

        嬴政感慨了一声，然后放下手里的笔，活动了一番懒腰，正想站起来，只听腰椎发出嘎吱的轻响，他迫不得已又坐回了椅子上。

        “陛下，您没事吧？”宦者令紧张道。

        嬴政拧紧眉梢摇了摇头，摆手说道：“没事，朕的身体果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对了，朕曾听你说过，在蓬莱岛上住着神仙，他们能长生不老，你可有办法替朕找到他们？”

        宦者令愣了一下，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嬴政会忽然提起这件旧事，当时也就是他年轻为了赢得嬴政的青睐才多了句嘴，没想到嬴政现在都还记得。

        自己说出来的话岂能不认？

        宦者令忙拱手道：“禀告陛下，蓬莱岛上确实住着几位仙人，但是这些仙人通常以神通之术藏岛于世俗之外，不受人打扰。”

        嬴政道：“那朕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们？”

        宦者令想把这件事情说的比较难，又不想完全堵死嬴政的希望，思前想后了一阵，便回答道：“此事，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老奴常听人说民间有仙人云游，悬壶济世。陛下若真的想和仙人见上一面，需要的就是机缘，正所谓心诚则灵，陛下不妨出宫试试运气。”

        “出宫……？”

        嬴政顿了半响，忽而咧嘴朗笑道：“好，朕已经很久没有出宫了，就听你的，立即派人准备，由头嘛，就说朕要体察民情。想必若有仙人在外云游，也会被朕的真诚打动。”

        “陛下所言极是，老奴这就去办。”

        宦者令急忙从屋里退了出去，始皇帝出巡，兹事何其体大，别说是整个宫廷里的宦官，就连可能要负责到出巡事宜的官员都被他连夜喊进了宫里。

        因为先前有过嬴政出巡的经验，所以人员到齐之后，在宦者令的统筹协调下，办事的官员很快就草拟出了一份出巡计划书。

        宦者令赶在嬴政次日醒来的时候立即将计划书呈报上去，嬴政看完颇为满意。

        “此事就这么办吧！”

        “是，陛下，老奴一会儿就吩咐下去。不过陛下此次出巡，陪巡的人选如何敲定，还请陛下定夺。”

        “这件事情就全权交予秦歌去办，朕此番出巡，就由他做统军大将，负责一切事宜。另外，去知会一声晴妃，让她陪朕一起去。”

        “老奴遵旨。”

        圣意传的非常快，不到一个时辰秦歌和晴殿都收到了消息。

        此次陛下出巡特命左护军都尉秦歌做统军大将，这是整个秦府的荣耀，虽然出巡比较辛苦，但是能够陪着皇帝出巡是很多官员求之不得的。

        所以，当草拟陪巡人员名单的权力落到了秦歌的手上后，平时也不是宾客满棚的秦府，在消息散播不到半个时辰后，就有官员带着重礼登门。

        一时间，不同层级的文臣武将都登门致意，秦府门庭若市，好生热闹。

        “丞相大人到！”

        李斯的马车在秦府门前缓缓停下。

        正在排队登门的官员们立即分列两侧，给李斯让开了路，也有人在角落里窃窃私语，谈论出巡一事发生的变化。

        “没想到连丞相都来了。”

        “回想之前陛下的出巡，好像都是丞相一手操持，真没想到而今风水轮流转，为了能够陪陛下出巡，丞相都亲自登将军府了。”

        李斯板着一张脸，毫无波澜，根本没有将这些官员的话听进去。

        不过这些人说的倒是句句真理。

        他此番过来也是为了能陪嬴政出巡的，虽然他是当朝丞相，有必须陪巡的理由，但是皇帝离开都城，届时长公子扶苏监国，他也有必须留下的理由。

        而李斯还是想要陪嬴政出去的，因为待在皇帝的身边对他而言更有利。

        所以，李斯需要一只手在背后再推他一把，这只手无疑就是秦歌。

        “卑职章邯，参见丞相。”

        “你家将军呢？”

        “不瞒丞相，将军正在内堂会客，丞相若是不急，不妨先到偏殿饮茶，稍等片刻。我随后就去汇报我家将军，届时再通知丞相。”

        进门还没有一刻，李斯就从章邯的口中感受到了浓烈的怠慢之意。

        他堂堂一国丞相，万人之上，到了这将军府还得在偏殿饮茶等着，不禁心生苦涩，感叹时光流水，风运轮回，大局变化之快。

        “好，那本相就在偏殿等着。”

        李斯甩手便往偏殿的方向走，他的气一丝不减的全都写在了脸上。

        在偏殿等了大约三刻钟的时间，李斯就连手边的那壶茶水都已经更换了好几回，他甚至耐心都有点衰减，准备直接就走了。

        可是——

        就在他来回踱步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偏殿外的廊道上传了过来。

        “哈哈哈——”

        “抱歉啊，丞相大人，让您久等了。”

        秦歌来到偏殿门口，一看到李斯板着张脸很不高兴，转头就对紧随而来的章邯劈头盖脸地说道：“章邯，你怎么可以这么怠慢李大人呢？”

        “将军，我……”

        “你，你什么你，我告诉你，人家李大人可是当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可以不把我们这些小将军放在眼里，但是我们不可以不把丞相放在心里。快，给丞相道歉。”

        章邯一脸懵逼，李斯只要来直接带到偏殿等着的命令可是秦歌下的，这剧情怎么一转眼就跟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了呢。

        “对，对不起，丞相，是卑职考虑不周，怠慢了您。”章邯抱拳致歉道。

        “罢了！”

        李斯摆了摆手，也不想再在这件事情上纠结。

        他和秦歌这顿操作，也算是礼尚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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