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穿越变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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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德元年的清明节才刚刚过去,京师便迎来了一场恰逢时宜的春雨。
安乡伯府,张浩坐在屋檐下,双手托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远处落在地上的雨滴。
他就搞不明白了,不就是在毕业聚会之上多喝了几杯吗?怎么一觉醒来还穿越了呢?
穿也就罢了,这还怎么是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庶子呢?
“哎”
雨中一小丫鬟打着油纸伞,面上带有几分嫌弃和不耐烦冲着张浩高声呼道:“老爷喊你过去。”
哎哎哎,哎个毛线
他即便是庶子,那也是算这府中半个主人吧?你一个小丫鬟,连个称谓都不加,这是看不起谁?
你看不起本少爷,本少爷还看不起你呢?
张浩仿佛没听到一般,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那小丫鬟在雨中等了半天未见张浩回应,往前走了几步,直接走至张浩面前,呵斥道:“聋了?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吗?老爷喊你过去。”
这小丫鬟长得倒也算标志,怎一言不合就上升人身攻击呢?
可别以为你是个女的,本少爷就不敢动手,惹急了本少爷,照样大耳光抽你。
张浩从台阶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那小丫鬟露出一道意味深长的微笑,也没说话,转身便往屋里走。
小丫鬟原本以为张浩起身是要过去了,正要转身回去呢,哪想到张浩起身后竟是要进屋。
砰,门被合上了。
随着门被关上,小丫鬟胸口的火气腾的一下便起来了,这窝囊废今日长本事了,不理人也就罢了,还敢关门?
很快,小丫鬟气呼呼的把手中的油纸伞往地上一丢,伸手推门也进了屋。
而此时,张浩早就已经躺在床榻上闷头大睡了。
瞧到这一幕,小丫鬟更怒了,三步并作两部走至床榻边扯着嗓门高声吼道:“老爷让你立马就过去。”
小丫鬟话音刚刚落下,房间中竟当即就起了轻微的鼾声。
迟不睡,早不睡,偏生这个时候睡,这不是故意的又是什么?
小丫鬟双手叉腰更为愠怒,二话不说直接上手便去拉扯张浩身上的被子。
还要不要脸?不明白男女授受不亲吗?
张浩抓着被子一角,坐起身颇为不耐烦的问道:“干嘛?有事快说!”
小丫鬟无语了,合着她说了那么老半天都白说了?
“我说了那么多,你听到狗耳朵去了?”小丫鬟态度恶劣,一点客气都不带有,又补充道:“老爷让你立马过去。”
你才是狗,你全家都是狗。
张浩扯起被子,往下一躺,懒洋洋的道了一声,“没听见!”
嘿
这窝囊废今日这是抽的哪门子疯,这哪像是没听到的样子。
小丫鬟嘴中喘着粗气,气呼呼的道:“反正我是告诉你了,过去不过去的,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候老爷责怪下来可别怪我没告诉你。”
丢下这句话,小丫鬟摔门而走。
这小丫鬟脾气倒还挺大,以为搬出他老爹,他就怕了?
小丫鬟离开,张浩便从床榻上起身,径直走至窗旁炫琴案前的紫檀圆凳上坐下。
窗外有一棵柳树才抽出嫩芽,这嫩芽经过这场春雨的浇灌更显喜人。
他穿来整整三日了,这几日通过对脑海多出的那道记忆的剖析,总算是发现他这原主为何睡了一觉就能一命呜呼,恐十之是被自己给窝囊死的。
即便是庶子,那也算是这家中的半个主人吧?
被嫡母漠视,被长兄戏弄,被亲爹嫌弃,这也罢了,就是家中下人都能对之呼来喝去的。
十几年来一直活在这般压抑封氛围中,单单一个憋屈就能要了一个人的命了。
这三天时间张浩也想明白了,他既然穿过来代替了原主,那肯定是不会再像原主那般窝窝囊囊的活着了,庶子又如何?往后,谁都别想欺负到他头上来。
这小丫鬟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了,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正好,他还可借此事告诉所有人以前那个任他们随意欺凌的草包庶子一去不复返了。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的雨已渐渐停了。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一须发有些花白的老者推门而入,在这老者身后,还跟着先前来喊他的那个小丫鬟。
张浩带有原主的记忆,知晓这老者便是府中的管家张如了。
张如父亲十岁那年随老母逃荒到了京师,才刚到京师老母便因病去世,张如父亲为安葬老母卖身到了张家,因为人机灵被张浩曾祖带至身边培养,在张浩曾祖的一路栽培提携下,张如父亲娶了妻成了家,最后还做上了府中的管家。
张如自小跟随其父处理府中之事,对府中的大小事务了如指掌,在其父年迈以后,张如又被张浩大父安排做了府中管家,到目前,也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张如进屋后,直接走至张浩身边,语气中未带有丝毫情绪,问道:“丹翠喊你去老爷那里,怎不应?”
这小丫鬟是鳄鱼吗?还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丹翠站在张如身后,脸上带着幸灾乐祸,一副看好戏的架势。
哼,你就乐吧,待会便让你哭不出来。
张浩从紫檀圆凳上不慌不忙的起身,一脸的费解,问道:“丹翠喊过某?何时?”
丹翠没瞧到原本想要看到的画面,脸上的幸灾乐祸转瞬即逝,急忙辩解道:“谁说没喊你,从院子到这屋里,我可是至少喊了你三次的。”
这小丫鬟可真是死不悔改,到现在态度依旧这般强硬。
张浩脸色微沉,没有丝毫的客气,冷声道:“是吗?哦,对了,说起来某今日倒是的确见过你。”
这窝囊废脑袋莫不是坏了,承认见过她,那不就是承认她来喊过他了。
丹翠脸上带起了欣喜,阴阳怪气道:“那你还说没喊过你?”
这小丫鬟既还想掰扯,那他便给她这个机会。
张浩有些义愤填膺,气呼呼的道:“某本是不想再说的,说多了也没意思,既然你想说,那某便与你说个明白的吧,某来问你,你是如何喊某的?”
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不就是那么喊的?
丹翠根本就没预料到,张浩已经在挖坑了,茫然回道:“怎么喊的,不就那么喊的?”
张浩冷哼一声,道:“你既说不出来,那便某来说吧,某在院里坐着之际,你喊某的第一声,是用哎的,对吧?”
以往不都是那么喊的?
丹翠点头,依旧带有几分茫然回道:“是啊!”
张浩反问道:“某有名有姓的,你这连个称谓都没有,某知道你是喊谁的?不做应答也没什么不对吧?”
院子中只有他一人,即便是哎,不是喊他又是喊谁?
小丫鬟想了半天正要开口,张浩却是不给她机会了,紧接着又道:“你是想说,你还分别在某面前,在这屋里,不止一次喊过某,而当时又只有你我二人,不是喊某又是喊谁的?”
丹翠现在的脑子估计转不过弯了,顺着张浩的问题茫然点头应道:“是,是啊!”
发展到现在,坑已经全部挖好,就等着埋土了。
张浩的气势陡然增高,道:“你既承认便好,省的说某胡编,你喊某之时态度如何某先不说,进屋之后,第一句你骂某聋了,第二句你骂某是狗,这也没错吧?”
说到现在,傻子都知晓张浩实在挖坑了。
自然,张浩也就不会再容留丹翠任何自辩的机会,沉声道:“某是庶子出身不假,可某好歹也是张家的血脉吧?你骂某是狗,那不等于骂某全家都是狗吗?当初先祖跟随太宗靖难起兵,尸山血海中才有了张家现在这份荣耀,某自己荣辱得失不重要,却不能让祖宗蒙羞吧?”
话音落下,张浩朝张如郑重其事的道:“如此情况之下,某若应了,那不是承认我张家列祖列宗都是狗吗?某没本事为列祖列宗增光,也总不能再给祖宗蒙羞吧,张伯,您说,某还能应吗?”
张如估计也被张浩今日一系列的反应给震惊了,被张浩问到之后,半晌才有所反应,反手一个巴掌甩在了丹翠脸上,怒骂道:“没规矩,还不快给二少爷道歉。”
丹翠捂着脸,既有委屈又有不情愿,咬牙道:“二少爷,奴婢错了!”
竟还不服气?
张浩本就没想轻易了结了此事,丹翠既是这个态度,那此事就更不能轻易罢休了。
丹翠道歉,张浩并未回应,朝着张如又道:“张伯,倒也不是某斤斤计较,某只是担心此事若是这般轻易了结恐难有威慑之力,往后恐会有人再行仿效的,一旦乱了礼仪尊卑,就连父亲也要被人耻笑治家不严的。”
张浩语气异常诚恳,全程一副大公无私的态度。
张如已有沟壑的脸上带起了些许的情绪波动,回道:“是,是这个理,丹翠不敬主子,是该严惩。”
说着,走至屋外招呼来了两个家丁,道:“丹翠对二少爷无礼,你二人先把丹翠关进柴房去,待禀明老爷之后再做定夺。”
这小丫鬟直到现在估计都没想明白,她得罪的人到底是谁,在被两个家丁带走之时,竟朝张如拼命呼道:“张管家,张管家奴婢错了,饶了奴婢吧。”
这小丫鬟脑袋被门挤了,张如却是清楚的很,也不搭理丹翠,口中骂道:“不开眼的东西,直到现在也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张浩也不指望这小丫鬟这么快就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来日方长,往后有的是机会。
对张如的怒骂,张浩笑着附和道:“是啊,这府中不开眼的东西太多,张伯,某也知晓您管着这府中上上下下之事很是疲累,但也得注意着那些不开眼的东西败坏府中名声才是。”
不管怎么说,张如都是家里的老人了,总得给他几分面子,点到就是了。
“是,二少爷。”张如应道:“老爷找二少爷有事要说,二少爷收拾一下便过去吧!”
张浩光顾着给自己立威了,倒是忘记还有这一茬了,应了一声,道:“知道了,某马上便过去。”
话是这么说,在张如离开后,张浩却是并未真的马上过去。
今日的这个事情也不算小,总得是容张如与他老爹汇报一下。
其实,张浩预料的倒也没错,张如从他这里出来后即刻便去了他老爹那里。
他这老爹名张景宁,在勋戚子弟中也算有能耐的了,凭五代单传的正统嫡系在而立之年的时候承袭了受祖宗蒙荫留下安乡伯爵位,后来又凭着自己的摸爬滚打坐上了金吾卫指挥使的位置。
张如一到张景宁那里便把在张浩那里所发生之事的前因后果包括张浩的表现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
张景宁没有亲眼所见,明显有些不太确信,问道:“是吗?你确定做此事的是张浩?”
张如点头,带着几分欣慰,道:“老爷,二少爷总归是张家子弟,虽有些软弱,那终究不过是一时的,说不准哪一日便可一飞冲天了,老爷是没见,二少爷今日那表现,进退有度,谋划得当,全程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中,还真有老爷当年的几分神勇。”
张景宁狐疑,半晌道:“那小子近些时日着实是有了些许变化,见了某倒也不再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了。”
一旦事情发展朝着自己期待的方向发展了,本质是否改变又有几人会注意到。
就像现在,一听张浩的改观,即便空想原主的点滴变化,也不会考虑他们眼前所见之人已不是原来那个人的。
正说着话的功夫,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之声。
张如道:“应该是二少爷。”
张景宁本来带有几分和善的脸庞陡然间带起了严肃,沉声道:“进来。”
听到允许进入的声音后,张浩才推门走了进来。
才一进门,便颇为乖巧的喊道:“父亲。”
这一声父亲多了几分底气,也多了几分自信。
张景宁有些微楞,片刻后终于道:“某在五城兵马司巡视东城东直门百户所给你寻了差事,明日就过去任职,某也不指望你出人头地,给某增光,对你某只有一个要求,过去了之后别他娘的窝窝囊囊的给某丢人就行,去之前到账房支上五两银子,该结交之人多结交着些。”
张浩很无奈啊,这对他的要求未免太低了些吧?
算了,多说无益,他原主的起步就低,若想让别人提高对自己的要求,那也得自己自身实力上去才是。
五城兵马司虽是个苦差事,但是金子到哪里都能发光,他相信他这块金子到了那里也绝不会差了的。
张浩依旧乖巧,规规矩矩的应道:“是,儿子都听父亲的。”
对于此事张景宁吩咐之后也未多言,只是简单瞅了一眼张浩,随后便对张如道:“那个丫鬟是叫丹翠吧?如此不懂规矩是当严惩,以儆效尤,就责仗二十吧,也让她长长记性。”
张如倒也未有多言,弯腰点头应道:“是。”
以前家中下人随随便便的就能欺负到原主头上可与他这老爹的漠视和嫌弃脱不了干系。
张浩还真没想到,今日这个事他这老爹竟真能为他做这个主。
这般看来,他这老爹对他倒也不全部都是嫌弃嘛?
张浩微微一笑,道:“谢谢爹。”
父子之间该道谢的时候,还是应该道个谢的,这样才能让父子之情更为紧密的。
可惜,张景宁对张浩的这声道谢好像并不买账,脸上并没多出任何表情,只是沉声道:“你若有本事便去外面赚个功业回来,别把你那些权谋算计用在家里。”
他对丹翠的挖坑算计,他老爹也没亲眼所见,现在能知晓这些,恐皆是听张如所汇报的。
他挖的那些坑并不算高明,能够瞧出来倒也不算稀奇,只是他搞不明白的是,张如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就他记忆当中,张如对他并不算友善,每次见到他最多的便是摇头叹息,即便看到有下人欺负他,也从未制止过。
张浩扭头瞧了一眼张如,张如脸上淡然,不见丝毫情绪,连与他对视都没有。
无奈,张浩最后也只能回头应道:“是,儿子明白。”
一个明白,你知我知大家心知肚明便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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