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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投名状


  暖阁当中,刘瑾站在御案之前一副毫无私心的模样,道:“陛下,张指挥使这几日在东山做的倒是热火朝天的,只是毕竟一些事情毕竟刚刚开始做,在短时间之内赚到一千两怕也并不容易,豹房的事情奴婢再想想其他办法,张指挥使若玩不成也便莫要过分苛责他,张指挥使年少还可再有进步。”

  这话看似是为张浩说话,实则却是笃定张浩那一千两银子是拿不出来了。

  这也其实很好理解,分工合作之下,刘瑾豹房之事营造的热火朝天,而张浩却是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来。

  相比较之下,孰优孰略也便一目了然了。

  朱厚照脸上带着几分不喜,不快道:“刘伴伴莫要再说了,张浩那小子就喜欢说大话,今日他若是拿不出一千两,朕定不饶他。”

  这豹房是张浩建言兴建的,为豹房提供资金支持也是他亲口承诺的,总不能所有的事情都由他说了,最后任何实际行动都没有吧?



  “这都多会了?张浩怎还不来,办成办不成的总归得露个面吧?”

  等了片刻,朱厚照不耐烦中已带起了怒意。

  说着,朝一旁的一个小内伺吩咐,道:“你,去召张浩速速到此来。”

  “陛下,说不准张指挥使是因何事绊住了。”刘瑾再次为张浩开脱了一句。

  这次,对刘瑾朱厚照态度都颇为恶劣,道:“莫要多言,事实如何朕自有判断。”

  朱厚照态度是差,但刘瑾脸上却隐约带上了窃喜,回道:“遵旨。”

  而在另一边,吕三陪同张浩赶着马车刚至午门。

  “把东西卸下来。”张浩招呼道。

  正喊着,朱厚照派遣出来的那小太监也到了。

  这小太监瞅见张浩,大老远便招呼道:“张指挥使,张指挥使...你可来了,陛下让你速速进宫,快随咱家走吧。”

  这么着急,肯定是刘瑾又嚼舌根了。

  张浩面上挂着微笑,笑嘻嘻地回道:“进宫是要进宫的,牢房公公找些人把东西帮我搬进去。”

  马车也不能直接赶至暖阁外,总是需要有人把这些银子抬进去的。

  那小太监倒是也没拒绝,直接找来了几个同伴抬着几个木桶随着张浩一块重新返回了暖阁。

  “张浩,你怎才来?知晓今日是何日子吗?”

  张浩率先进入,还未来得及行礼,朱厚照便语气特别不善地问出了一声。

  张浩也没立即回答朱厚照,先执意与朱厚照见了礼。

  一旁的刘瑾却带着一副师者的态度叮嘱,道:“张指挥使,咱家年长你几年,诚然告诉你一声,人无信不立,承诺下来的事情即便没办不到,也当勇敢面对才是,若是一味逃避也总归不是个事。”

  张浩也不傻,刘瑾这么说是何意他可是一清二楚的,应道:“嗯,刘公公所言极是,不过我倒是觉着,做不到的事情最好还是莫要答应,既然已经答应下来了,那便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完成才是,这才是所谓的诚信。”

  回复了一声,张浩也没继续与刘瑾拌嘴,毕竟打脸的事情已经摆在面前了,既是如此,直接以事实说话,难道不香吗?

  “来啊,抬进来。”

  张浩招呼了一声,等候在门外的小内伺很快便与同伴抬着几个大木桶进了暖阁。

  “这是何物?”朱厚照问道。

  面对朱厚照,张浩直接拱手道:“陛下,这便是臣当初所承诺的那一千两,市面上的白银稀缺,臣一时之间也无法把这么多铜钱兑换成白银,又怕刘公公那里等的着急,便直接把铜钱都抬过来。”

  十几个将近一人高的木桶就那么陆续搬进了暖阁。

  朱厚照有些诧异,从软塌上下来走至那木桶前,惊呼着问道:“这些够一千两吗?”

  张浩颇为自信,回道:“肯定够,臣专门让人清点过。”

  一两银子差不多是一贯铜钱,也就是一千文,而一千两银子差不多是一百万铜钱。

  这可是不是一个小数目,几个内伺抬着木桶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

  张浩越过内伺抓出一贯,回道:“臣派人清点之时,便已经重新穿了线,再做清点的时候也轻松,反正也要与刘公公交接,不如就让刘公公找人现场清点一下吧。”

  这些铜钱是好多人一块清点过的,绝不会出现任何问题的。

  一旁的刘瑾早就笃定张浩拿不出银子了,现在银子拿出,

  刘瑾脸上自然是不好看的很,被点到名字后又勉强扯起了一道笑容,回道:“不必了,既然是张指挥使数过的,再重新数也不过是多此一举罢了。”

  现在不去数,谁能知晓过会儿会不会说铜钱少了。

  张浩面带微笑,道:“刘公公还是数数吧,我手下那群人皆是当初从五城兵马司提拔起来的,识字不多不说,最紧要的是数数也不太灵光,还需刘公公多费心心思才是。”

  那么多的铜钱,刘瑾心中也非常清楚那里面即便没有一千两,却也差不多了,而且即便差那么一个两个的,对张浩来讲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

  刘瑾还未拒绝,朱厚照倒是开了口,道:“刘伴伴,招你的人来,就在这里数。”

  朱厚照很财迷的,看到这么多铜钱,他内心估计很是兴奋的。

  朱厚照开口,刘瑾也便只能答应了下来。

  刘瑾掌管着最有权势的内宫监和司礼监,找几个数钱的人还是轻而易举的。

  一群小太监习地一枚一枚数着。

  张浩则与朱厚照以及刘瑾坐在一旁。

  铜钱撞击在一起的砰砰之声让朱厚照无比兴奋,端着茶杯,笑嘻嘻地问道:“这铜钱都是从东山赚来的?”

  张浩微微一笑,如实回道:“嗯,都是东山各种产业的收入,陛下,臣今日没带着账本,陛下若想查账,臣明日便带来。”

  朱厚照直接摆手拒绝,道:“罢了,账朕就不查了,朕只想知晓你是在短时间之内赚足这一千两的。”

  对于这个问题,张浩当然是不能实话实说的,回道:“陛下,此事可不易啊,这一千两铜钱可是一百万铜钱啊,臣每日起五更睡半夜的,特别不容易的。”

  若是说的太轻松了,刘瑾那里要的也多,到时候到哪里去取?

  反正豹房的大致方略是由刘瑾说了算的,若不说的可怜些,刘瑾还不是想要多少完全可狮子大开口了?

  朱厚照抬抬手,道:“朕就知晓你不会差的,往后只会必现在多吧?”

  朱厚照这厮怎老是问难以回答的问题呢。

  顿了一下,张浩才终于出口言道:“应当是差不多的。”

  大概一个多时辰,噼里啪啦的的铜钱碰撞声以及敲算盘的声音才算是慢慢结束。

  刚一结束,便有内伺直接报道:“陛下,正好一千两。”

  刘瑾脸上不情愿的扯起一道笑容,回道:“陛下,那奴婢便带着这些铜钱去忙了,豹房那里的事情也实在是离不开人。”

  现在朱厚照的重点全放在张浩身上了,对刘瑾也不愿多做搭理了,直接摆手道:“好没去忙吧。”

  从暖阁出来,刘瑾瞅着木桶里面的银子满是怨毒。

  刚到西华门搭建的临时歇息之地,吴经第一时间便迎了上来的,问道:“公公如何了?张浩被陛下苛责了吧?”

  刘瑾脸色特别不好看,指了指那些木桶,带着几分不耐烦。

  吴经顺着指示,趴在木桶前瞅了一眼那满捅的铜钱,眼睛都亮了。

  愣了半晌,才终于出言问道:“这是张浩拿来的?”

  刘瑾没直接说话,但意思却是很明显了。

  半晌,吴经脸上转过来笑意,道:“刘公公,现在豹房营建也不缺银子,既然张浩拿来了这些银子,刘公公也该弄个私宅了。”

  刘瑾本来黑着的脸,听到此言后有了几分松动。

  瞧见刘瑾脸色变好,吴经又加了一把火,道:“刘公公,要不由奴婢去操办此事?”

  想要牢牢靠在刘瑾这棵大树上,那便必须做些让刘瑾高兴的事情。

  吴经话音落下,刘瑾却是久久没做反驳,过了许久才摆手算是应答了下来。

  “刘公公,往后张浩每月都要拿一千两银子,随便弄个假账,这银子岂不是都到了刘公公腰包了。”

  这下刘瑾脸上终于带起了笑意,笑呵呵地回道:“嗯,不错,去办吧,亏待不了你的,咱家盯着如此大的压力营建豹房,陛下却依旧信任张浩,既是如此,咱家也不能不为自己谋划。”

  很多东西都是昙花一现,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那才方是最实在的。

  解决了被刘瑾追赶着问题,张浩心情顺畅许多了。

  又过了那么两三日,一些事情也算是暂时歇下来了,张浩遣吕三去城中买了些吃食,打算就他们这一段时间的成就好生庆祝一下。

  吕三带着吕壮一大早便出去了,快到中午的时候才回来。

  一回来便直接丢掉手中大包小包的东西找上了张浩。

  才刚见到张浩,便神秘兮兮地喊道:“指挥使,属下听见好像是一个宦官之人在为刘瑾购买私宅,那宦官还说,买私宅的银子正是指挥使才拿过去的。”

  “有这事?”张浩也颇为惊呼。

  他虽知晓刘瑾会在营建豹房的事情上有所贪污,想着在这个事情多抓他写把柄,等到将来再一举把他击破,却是怎么都没想到,那狗东西竟敢这么快便把他的银子用在购买私宅之上。

  “是啊,千真万确。”吕三回道:“属下隐约听闻之后,便一路注意着他了,直到那人进了那宅院,属下才回来的。”

  说实话吕三办事,张浩还真有些不放心的。

  听闻吕三大致所言后,张浩又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与我说说,任何细节都不要遗漏。”

  知晓了情况,还是自己判断更为保险一些。

  吕三也不含糊,从他出门碰见再到后来跟着去的地方都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吕三讲完,张浩脸上带着笑意。

  “指挥使,要不直接去告知陛下吧?”

  只是一个贪污,而且还只是一千两,凭借朱厚照与刘瑾长待在一起的情义,也不会就此刘瑾搞死的。

  即是如此,那便不可出手。

  张浩直接摆摆手,道:“先记着,现在还不是时候,再者说了,这个时候若是搞死了刘瑾,谁来建造豹房。”

  建造豹房这个事情容易得罪人,张浩还真就不想过多参与此事。

  张浩自有谋划,吕三也不再多言了。

  有吕三妻子和邻中几个妇人操持,饭菜自是很快便搬上了桌。

  自住在吕家沟,吃些酒菜可谓是自在多了。

  正吃着,有个内伺打扮的人一路打听直接寻了过来。

  见到热闹围坐在一起的众人,直接自报了家门,“咱家张永,乃神机营镇守太监,见过张指挥使。”

  张永?

  张浩想了半晌,也没想起来自己与之有何关联,带着几分诧异,直接问道:“我好像不认识公公吧,不知公公找我何事?”

  张永也不觉不好意思,笑了笑,道:“张指挥使是不认识是咱家,是咱家主动来找张指挥使,想要主动结识张指挥使的。”

  原来是这样啊。

  张浩招呼道:“来,给张公公搬个凳子。”

  有人搬来了凳子,拿来了碗筷,张永也不客气,直接坐了下去,先喝了酒,随之便开口道:“张指挥使在此吃这顿便饭,应当自己人吧,咱家也便直接说了。”

  想要结识是一方面,有事要说也是一方面,这两者并不存有冲突。

  张浩看了一眼桌上的几人,开口道:“张公公有何事直说便是,此处兄弟皆可信。”

  若是不可信,张浩还不与他吃饭呢!

  说实话,满桌所坐之人也便只有张永他是最不可信的。

  “张指挥使,徐永长偷酒喝已被羁押了,咱家徐永长时长为难张指挥使的,咱家作为镇守太监有权处置这种犯军规的兵丁。”

  原来是为这事啊,这也算是个投名状。

  稍作片刻,张浩出言问道:“对徐永长此种行为,正常当做何处置?”

  张永不假思索回道:“责仗五十军棍,五十军棍下去,一般汉子都受不住,更别说像徐永长那般的纨绔少爷了,稍微用些气力,徐永长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够狠!

  张浩好像想起来了,这张永也是八虎之一,史书记载曾与杨一清扳倒了刘瑾。

  对张永的投名状,张浩一时并未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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