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主动放手

做了错事，就要诚心悔过，慕白雪开始觉得不委屈，能缓解他的痛楚也是应该的，可是却完全没想到这一弹便从夜幕弹到了天色微明，指尖滴血，全是口子，夜听风都没有喊停。

        直到最后他醉倒在软榻之上，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看过她一眼，仿佛两个人只是生活在平行世界，无法靠近，却又不肯放她离开。

        可是眼看着天都要亮了，慕白雪不可能就这样跟他耗着，索性轻声唤人：“任太医！夜公子醉了，你进来看看。”

        听到传唤，任太医急忙推门而入，快步走到夜听风面前跪下诊脉，一番探查之下不由大喜过望：“过了！老夫本来还以为他熬不过昨夜，没想到你竟是他的贵人，终于熬过去了！”

        任太医却一脸老父亲喜极而泣的模样，这可是慕白雪第二次救了夜听风的命了，虽然没有之前那次起死回生那样神奇和凶险，还是感激至极地跪在地上，郑重地给慕白雪磕了三个响头。

        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絮絮叨叨：“寒毒之苦，远非常人能敌，每年中秋本是团圆之夜，公子他却寒毒发作，如坠冰窖，四肢百骸如针扎般痛苦，唯有置暖房，饮烈酒，才能缓解一二，今年气血上升，寒气攻心尤为严重，老夫本想着，由你陪着他走完这最后一程也好，至少不会有什么遗憾，不承想、不承想……真是老天开眼，老天开眼呐……感激之情无以言表，老夫在此跪谢。”

        没想到他病得这般重，整夜却没吭半声，仍像没事人一样喝了一夜的酒，慕白雪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回首去望那个沉睡着的人，却只能看到一团火红的颜色蜷缩在一起，说不出地让人心痛。

        “任太医言重了。相识一场，我也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如今事了，我也该回去了。许是我们注定有缘无分，至此一别，各自珍重吧。”

        慕白雪摇晃着站起身子，才发现自己的脚早就麻了，指腹的疼痛、脚上的酸涨感，却不及闷闷的心痛。

        黑霜急忙上前扶住了她，眼中的愤恨早就变成了苦苦的哀求：“小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不能走！您若是走了，我们主子怎么办？”

        看她死死地拽住自己的袖口，生怕自己离开，慕白雪苦涩一笑，轻轻拂开了她的手。

        “说什么傻话！如今我和他已经没有婚约，本就是互不相干之人，我留下来做什么，给他添堵吗？之前不是你苦苦求我，希望我永远不要出现在他面前的吗？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好聚好散吧。”

        慕白雪走得决绝，认知身后却传来了扑通一声，黑霜竟跪倒在地，死死抱住了她欲离去的脚：“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小姐！那时候奴婢还以为主子再也活不过来了，说的全是气话，您打奴婢骂奴婢都行，可是万不能因为这样和主子置气，他真的不能没有你！”

        黑霜哭得稀里哗啦，慕白雪却自嘲地笑了：“连婚都退了，你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可笑吗？别告诉我这不是夜听风的意思，而是夜显和小夜夫人的主意。那根本不可能。夜二公子和他们嫡亲的长孙还在我手中，他们就算让我守望门寡，也不会轻易来找我退亲，你我谁都不是傻子，有些话说出来，大家脸上都没有光彩，还不如就这样算了吧，放手！”

        见慕白雪一心要走，黑霜却两只手都死死抱住了她的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不！我不能放手！这婚的确是主子要退的，可他是以为自己活不过昨夜，不想耽误你的一生啊！呜呜呜呜……主子心心念念全是为了你好，你怎么能那样狠心说走就走？天知道主子昨天一天都望眼欲穿，虽然没说什么，我们都知道他是盼着你来找他，希望能见你最后一面的，可是你却没有！转眼就传出要和十王爷联姻的消息，那一刻我们主子的心都碎了，你这样一次次践踏我们主子的真心，良心真的不会痛吗？在你眼里，我们主子到底算什么？你说啊！”

        相对于黑霜的歇斯底里，慕白雪早已泪流满面，却倔强地不肯回头：“我给过他机会，是他主动放开我的手。之前和赵无言纠缠是我不对，在追他解释和保护弟弟之间，我选择了弟弟，也算我不对，可是有一点他却做错了，我对他的承诺，不是生死可以隔断的，如果每次有危险，他都选择放弃我，独自一个人承受，那我算什么？只能共享荣华，不能共患难的人，不配在一起。”

        此刻，明明说着他不配，其实慕白雪觉得是自己是根本配不上夜听风。与其自己给他的都是痛苦，为什么还要自私地想把他留在身边？给不了他想要的，早点放弃也好，省得两个人都痛苦。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已经变成了想成为的那种自私自利的人，只为自己活着，可是为什么却感觉不到半点快活？

        凝神间，黑霜只觉得手中一震，便被一股微不可见的气流冲开了双手，而慕白雪竟以极快的速度飞纵出去，那诡异的身法连一向以极速著称的她都有些望尘莫及，瞬间有些愕然。

        “黑夜！快追上去看看！我竟不知小姐的身手这样好，她莫不是个假的？”

        “……”任太医和黑夜都像看白痴一样没有动，从昨夜慕白雪那越来越浑厚的琴音中，他们早就发现慕白雪绝非常人，也就黑霜后知后觉，吃了饭只知道说真香，看了戏说真好，太迟钝了。

        尤其是任太医，只是用袖子抹了把眼睛，看着醉倒的夜听风有些头疼：“那现在怎么办？主子昨天说，死也不想死在夜家，非要到十王爷这里来找晦气，现在是继续住着，还是回夜家？”

        黑夜也做不了这种主，可也不想主子继续再这样醉生梦死，思来想去眼睛一亮：“不如带主子去望月山庄养伤吧，那边建得也差不多了，最重要是慕小姐的地方，不算夜家。原本主子就打算大婚之后，同慕小姐住在那里的。如今主子能睹物思人，没准心情一好，好得也能好得快些，不然时间拖得久了，慕小姐真和十王爷联了姻，就照主子这脾气，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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