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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祖孙情


又被惨兮兮压上了车,又是直奔目的地,投喂食物。

        住在大城市可真幸福,半夜还能吃到热汤面。

        与寒点了大份的面条,面碗大过她的脸,她埋着头一顿猛吃。

        消灭掉最后一根面条,喝完最后一口汤,她觉得自己终于回了魂。

        那么接下来,对面的男人该怎么应付?

        与寒抬起头,可怜巴巴望着面前穿得怪里怪气的慕容栩。

        慕容栩心里憋屈得要命,他逢场作戏把美女带了出来,本来要示威,给她添堵,让她吃醋的。

        不想半分醋意没引来,他把自己先气了个够呛,他简直怀疑与寒有没有注意到,刚才有个美女在他身边。

        慕容栩沉着脸盯住她,与寒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她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想找找线索。

        她忽然开了窍“刚才的女人是谁?”

        慕容栩眼睛一亮,她在意!

        他故意淡淡地说“和你有关系吗?”

        与寒摸到了做戏的诀窍,要以攻为守“她干嘛要勾住你,你们去了哪里?”

        说完,又夸张地皱皱眉,对他那一身骚包的打扮,露骨地表达了不满。

        她平时不做表情,故意做起来,小孩拌鬼脸似的可爱又好笑,慕容栩忍笑忍地辛苦。他那点阴郁的小心情,正一级级爬着小楼梯,蹦蹦跶跶地越来越心花怒放。

        “从银月暗流来的,她陪我来公司取东西。”他扬扬下巴,故意讲得很暧昧,存心要激她。

        与寒的开窍又失灵了,她真生气了,银月暗流,什么鬼地方!

        “与我无关,谢谢你带我来吃面,再见。”与寒站起来去付钱。

        等她付完钱,慕容栩直接拽上她的胳膊,往车里走,与寒甩开他的手,也不拒绝他送,气哼哼往车里一坐。一路上她赌气不说话,他就受用着她的赌气,心里又乐又得意。

        与寒其实也就气了一会儿,上床睡觉的时候,心里那点酸溜溜的感觉早抛到九霄云外了。

        她是个很执着的人,脑袋里塞满了许许多多行程、备忘和计划,她的工作很艰难,必须在条条框框里打转,但又力求在这铁桶般的壁垒里,摸到些缝隙,做出突破。

        所以她的大脑绝大多数时间处于满载状态,因此没什么功夫来伤春感怀。

        按照计划,她第二天要去看外婆。

        生活里的事她一窍不通,外婆住疗养院后,她常年由小区里的一位阿姨照顾起居,打扫卫生。

        去看外婆,她也都是空手,只偶尔会带沈蓓买的礼物。

        可是今天,她背了一个密封保温包,里面装了冰块和她的魔盒。

        与寒家的经济条件还过得去,妈妈的收入较高,外婆有退休金,与寒也能挣一些钱。疗养院的条件不错,外婆住的也是单人房间。

        值班的医生说,外婆吃了药刚睡着。与寒进了门,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拉着外婆的手,静静看着她。满头银发的外婆,睡得很安宁,清瘦的面庞,白白的皮肤,依然可见年轻时姣好的五官。

        小时候,妈妈性子急,很多事情讲个大概就以为她懂了,她常常弄不清状况,永远处于不知所措的状态。

        可是外婆不一样,外婆总是温柔地对她说“我们家与寒最聪明了。”

        她没上学的那几年,是外婆一遍遍教她,不能把脑子里想的东西说出来,会吵到别人;别人转头看你,那么你可能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不明白就要去问;如果别人的嘴巴在动,你就不要讲话,要等他说完。

        又教她分辨,说话声音高低可能的意思,喜怒哀乐分别是什么表情。一直是外婆手把手教她和人相处,打交道。

        别的孩子天生就会的东西,她需要费尽力气去学习,做分辨,记规律,总结教训。整整5年,她都是外婆的小尾巴,跟着外婆买菜,逛公园,参加活动。

        老人家的觉一般来得快,去得也快,坐了大概20分钟,外婆就醒了。生了病的外婆变得像孩子一样单纯,她迷糊地看了一会儿与寒“姑娘,你是谁啊?”

        “外婆,”与寒对外婆很温柔,“要洗脸吗?”

        “哦,”外婆大概明白了,“你是照顾我的护士。”

        “嗯,”外婆这样已经有一年多了,去年偶尔还有清醒的时候,最近4、5个月从来没有认出过她。

        与寒去卫生间拧了毛巾,给外婆擦脸,又给她涂面霜,梳头发。

        “你还记得你的小孙女吗?”与寒每次都会问这个问题。

        外婆大脑里的记忆,正在一点点清空,可聊的内容越来越少。

        “我的小孙女是个天才,”外婆的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容,“她可是聪明得不得了,学什么一点就通了。”

        与寒苦笑,真是这样吗?明明只学一个不要自言自语,就花了半年的功夫。

        “她小时候很乖巧的,你讲什么她都认认真真听着,不懂了,就睁着大眼睛望你,那可真是水灵的一双眼睛啊,”外婆望了望与寒,又补了半句,“和你的眼睛一样好看。”

        与寒笑了,把头搁在外婆膝盖上。

        “她也很勇敢,从来不哭,有一次,她在学校里受了委屈,喜欢的东西被摔烂了,去接她的时候,她衣服里兜满了碎片,两只小手划得都是口子,血淋淋的,”外婆顿了顿,声音有点哽咽,过了一会儿,她骄傲地说,“就那样,我的小与寒都没哭,只是瞪着一双大眼睛问,外婆,这还能修好吗?”

        与寒静静趴在外婆的腿上,认认真真听着已经听过无数次的故事。

        过了一会儿,外婆讲完停了下来,又陷入了迷糊。

        等了一会儿,与寒又问“外婆,你是有个小孙女叫与寒吗?”

        与寒引导着外婆再次打开记忆的大门,她固执地认为这样能帮外婆把最后那点记忆保留住。

        外婆又说完一遍,神情有点疲累。抬腕看了看手表,与寒站起来将房门锁上。

        “外婆,打针的时间到了。”与寒轻柔地说。

        老人迷茫地抬起眼睛,轻轻嗯了一声。怕针眼被发现,与寒选择了小腿窝的静脉,针很难打,可外婆很听话,柠檬黄的清液推进淡紫色的血管。

        与寒忍不住祈祷,外婆快点好起来啊。

        挽着老人去外面散了会步,疗养院午饭的时间到了,有护士请外婆去吃饭。

        一直守到下午,老人又打起了瞌睡,与寒才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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