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开门的声音。

        “来，进来吧。”西装男人打开了门锁，破旧的木门发出呻吟，少年环视着屋外丛生的杂草和零星的坟头，不禁打起了冷战，听到男人的招呼，便匆匆闪进屋里。

        屋内的景象与外面的阴森截然相反：缀着蚊帐的木板床，圆形的小桌板上燃着红烛，窗户下的墙角还有没燃尽的蚊香圈少年看着眼前的景象，眼圈竟有些红了，他走到组合柜边，目光顿在了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上----一对年轻的夫妇，怀抱着新生的婴孩，照片中他们灿烂的笑眼在少年的眼中变得模糊起来。

        泪水冲破了眼眶，肆意地淌着，西服男人摘下了墨镜，看着少年纤细的，颤抖的双肩，有些心酸。走上前去，无言的拍着他的肩膀，少年肩头一颤，转身扑进男人的怀里。

        “为，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啊···我·我不是孤儿啊···啊··爸··在哪儿啊···”男人锁着眉，无声地拍着男孩的背脊，目光却落在了照片上，男人看着照片上穿着笔挺军装的男子，深深地吸了口气：“孩子，你的父母都是英雄，你要为他们而骄傲！”男人的话没有停顿，他感到怀中瘦弱的身躯停止了颤抖，少年慢慢地抬起了头，瞪大双眼盯着西服男人，男人刻意地避开了少年那混进了不解，惊讶，询问的眼神，开口道：“他们是英雄···”

        忽然，男人停止了言语，将少年拉到门后，从怀中摸出了枪，拉动枪匣，眼睛透过门缝瞄向门外：一队人马，抄着枪，将木屋围了起来，中间有人被反手绑着，满身的伤痕淤青----正是鹿苑码头上的监工。西服男人摇了摇头，用力地按着少年的肩头，一只手胡乱地替少年拭去还未干涸的眼泪：“别怕，有叔叔在，你先去窗户下等着，听到枪声你就跳窗！跑！买张去上海的船票，来！拿上钱！”男人从兜中拽出几张纸币，强硬地塞在少年手中，“到了上海，去寿记面铺找李老板，记住了吗？！”“那··你···”“叔叔没事，你先走，我在你后面···”男人焦急地看着少年，忽然门外传来喊声：“姓薛的，快出来，老子留你一条小命，不然····老子一把火燎了这屋子！”男人听见了叫喊，反而一改惊慌的神色，高声笑道：“哈哈！好啊！我这便出来！”男人拍拍少年的头，脸上的笑容淡然中混杂着悲壮。“寿记面铺，李老板。走！”一个字的命令最决绝，也最不可抗拒，少年一步步退到窗边，顺手将那张照片也攥在手里。

        男人确认了一遍枪膛，笑着对男孩点了点头，猛地拉开了木门。

        乱枪。

        少年死命地奔跑着，脑内只有男人最后对自己说的话。

        走！

        轰隆。

        滂沱的大雨冲刷净了斑驳的血迹，那群人已经离开了破屋只留下一具穿西装的男尸。

        死不瞑目。

        三日后，上海，寿记面铺。

        “好嘞！上汤玉菜面一碗！客官稍等！有事您招呼着！”店小二对客人应承着，转身走到前台敲起了算盘，不时答应着客人们、

        “狐狸的任务失败了，那男孩生死不明。”

        店小二打着算盘的手指停了一下，警惕地环顾着四下，却又马上拱手陪笑道：“客官说的这是哪门子的话啊，咱寿记可是老字号，这匾上的金字儿还是当年老佛爷御赐的！绝对的童叟无欺啊！”客人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店小二在身后叫道：“您老别生气嘿，下回给您算便宜点!”

        十三调查局，派遣科。

        李为忠低头翻阅着文件，听见有人敲门，便答应了一声。门锁转动，一个身着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狐狸失败，牺牲了。”李为忠夹着烟的手抖了一下，香烟掉在了地上。“我知道了，你忙去吧。”“是。”男子向李文忠敬了个军礼，便退了下去。

        弯腰拾起烟头，缓慢却沉重地按在烟灰缸里，凝视着最后一缕白烟在眼前升腾，弥散。

        行动，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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