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暧昧天成

盛夏天长落日晚，七点多还在半天挂着。

        公路笔直，敞篷飞驰，副驾上的贺岩懒洋洋靠着椅背，长袖又往下拽了拽，手指蜷缩不漏一点皮肤：“什么时候能到，方小姐？”

        “实话讲，你选的地方很远。”

        即使不赌也要一个小时。方茜单手把方向盘，抽空瞥了眼全身包裹严实的贺岩，“要不我把敞篷合上？”这么怕晒的话。

        “方小姐今天去哪玩了？”贺岩没答反而问了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

        去哪？我被你锁屋里想尽办法撬锁来着！玩？贺岩寝室一日游算不算？“啊~家附近随便看了看。”

        “哦？差点忘了方小姐没车去哪都不方便。”紧紧衣服，贺岩整个人又朝下缩了缩，“回去车钥匙就放你那吧，想去哪也方便。”

        “不用这么麻——”这突如其来的礼砸的方茜懵了一下。

        其实再贵的礼她也收过，贺岩的这份她也不是收不起，只不过礼好还人情却难办。她是杀手，很怕麻烦。所以想也没想就拒绝。

        “陪我吃早饭。”似是无力，贺岩整个人窝在衣服里咕哝，听不真切。

        “什么？”方茜只得又问一遍。

        “你陪我吃两个月的早饭，抵过。”

        方茜猛刹车。‘咚’一声闷响，贺岩无防备头撞得不轻，“方小姐啊”尾音扬着转了几道轻巧的弯，有些抱怨的娇，更有些控诉的软。轻软交织听得方茜心里猫抓一样的痒。

        “不是那什么。有有动物。”半路刹出的树懒马路当中不紧不慢地爬。

        落日余晖晃人眼晕，热气蒸腾急需水份补充。方茜咽了口唾沫，方向盘上的手无意识收紧，时间分秒过去

        “还在？”

        “恩。”爬了一点。

        借着拿水动作方茜又瞥了一眼贺岩。这回缩的更低了。水也没喝，直接回身解了安全带，脱下防晒服朝贺岩身上一扔，开门下车抱起树懒过马路一气呵成。

        回来再不问贺岩意见，直接按键合了敞篷，油门一踩利落干脆。

        “怎么了方小姐？饿的连小动物过马路的时间都不愿等？”盖着她衣服托腮将司机盯了半天的贺岩，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方茜目不斜视，专心开车。

        依旧裹得严实，不过露出的脸气色却比刚才好太多了。姿势微调手托住下巴，贺岩将大半个身子转向方茜，眨眨眼，“我今天下午出门的时候突然想方小姐了。”

        手指轻点下巴，“所以我就翘了晚课和聚会想早点回来见你。”

        “又猜起方小姐一个人在家应该还没吃晚饭，所以就拉了你出来。”紧紧衣服，想翘腿发现空间太窄又放下。

        方茜没接，她知道贺岩还有话说，果然，“可你情绪有点不太对，发生了什么事？”

        “我戒指丢了。”方茜诚实答了。

        这倒没什么隐瞒必要。昨天摘下后足疗的功夫回来就不见了。不过昨晚发生的事太多来不及想，今天撬完锁回到房间才想起来没了。

        “很重要？”话赶话说，前面的暧昧想念俩人好像全都自动忽略掉了。

        “也没有，只是习惯了戴。”

        “手给我。”命令式的语气也全不叫人反感，方茜自然的伸出手。

        “另一只！”

        方茜收回的时候食指上多了枚戒指，贺岩给出的解释是：“东西是在我家丢的，我这个房东有责任帮你找。找到之前这个先将就戴吧。”

        刚送了跑车，又送戒指。方茜本想拒绝，可与她身下的敞篷跑不同，这枚戒指她第一眼就打从心底看上了。

        既然大小合适她又中意，而且房东都这么说了她还怎么好意思拒绝？那就当做是补偿吧。

        “收了就不许闹情绪，开开心心的。”活像哄孩子的邻家大哥哥。

        “恩。”

        “好了，靠右停吧。”他们到了。

        “去哪？”同时下车，贺岩却往后走。

        “方小姐先进，我接个电话。”贺岩晃了晃手机示意。

        方茜点头自己先走。待人走远，贺岩转身从怀里掏出裹成一团的丝帕，捧在手心慢条斯理打开，嗤笑一声又合上。

        水沟盖旁站稳，提着丝帕一角整个的打开抖动，当当当，三声脆响又彻底消失不见。

        “她说了，只是习惯，算不上重要。”

        所以，

        所以？

        没有留着的必要。

        指尖松开丝帕飘落，风起，摇摇晃晃下坠，贺岩转身。包过了银制品的丝绸，吸血鬼也是不能再沾的。

        “为什么不吃？”方茜觉得，她这房东还不是一般古怪。只看着她吃就能饱？

        “不大饿。”贺岩实话实说。

        方茜放了筷子，双手交叉放在桌上，“房东，是你把我拉出——”

        “叫我贺岩。”自然地伸手给夹了菜，他不喜欢方茜这么叫他。当初他给名字可不是想让她随大流叫房东的。

        “别跟我说，你是来陪我吃饭的。”那这饭可吃的够亏，不光搭进了一辆敞篷跑，还赔了一枚价值不菲的戒指，到头来饭没捞着吃一口还得付钱。

        “方小姐，我只是今天懒得做饭出来远一点吃饭，可又不太饿，没胃口。这样也不行？”

        “你说你做饭？”难不成这么大的家没厨子，都是房东亲自下厨做饭？那天今早吃的——

        “恩，早上方小姐不是吃挺香？”

        方茜突然失语，她没想到暗杀榜首竟也下得厨房，手艺还还挺称她心？

        “一般般吧，醋放的少了点。”方茜重新拿起筷子桌上点了点，眼睛寻了一圈，结果发现爱吃的都一经被贺岩夹到了碗里。

        “恩，下次我注意。”贺岩无意识努努嘴，“今后有什么爱吃的记得和我说。”

        “恩。”只要别下毒，她就敢吃。

        不过她也确信，贺岩现在还没发现她的杀手身份。所以，没在怕的。

        方茜吃半饱的时候，贺岩电话响了。

        一声的时候贺岩起身，二声的时候绕过桌子来到方茜身边，三声的时候按下了接听键。接通的电话那头，清脆的少年音入耳。这声音两人都熟，对看一眼，是eric。

        “房东，我回家了，你在哪呢？”

        西语，方茜只能听懂最基本的几句。等她准备好了集中所有注意力调动全部脑细胞翻译接下来的对话时，稍显意外，贺岩用中文回的话。

        依旧是温柔，十分有耐心的模样。

        “和你方茜姐在外面吃饭，怎么了？”贺岩披着她的防晒服，长袖盖到手肘，拄在桌上的小臂线条流畅青筋半露，指节修长有节奏的轻敲。

        明明声音语调都如常，可方茜偏偏又察觉出一丝不寻常的诡异气氛，简直就和今早餐桌上给她的感觉一样。

        “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andrew回来了。”

        eric那边也马上切换成中文，“又带了一群朋友开始大办特办party，现在里面特别吵。我是出来给房东打电话的。虫子好多，刚才又被咬了一下。’

        “恩，赶快回屋，等我和你方茜姐吃完饭回去就给你找点药涂上。可以尽兴玩，但别偷偷喝酒啊”

        “恩，那房东我先挂啦~”语气轻松，语调轻快，和刚接电话时的第一句小心试探简直判若两人。

        方茜突然想起早上餐桌旁的二人对话，eric不是分明说过今晚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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