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番外：念念不忘，必有回响12

一顿平平无奇的晚餐，他断断续续地说了很久的话。
  许是不想影响她吃饭的心情，周辞巽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
  “你知道我为什么点这家餐厅的菜吗？因为你家附近的餐厅，我大部分都吃过了，这家餐厅的烩饭最符合你的口味，如果你这几年没有口味大变的话。”他自顾自的，缓慢地说着，“我想人的口味，也是一种性格底色吧，很难改变，我就改变不了自己的大多数喜好。”
  徐朝曦说：“我现在已经不爱吃烩饭了。”
  他不咸不淡地拆穿她，“你是个小谎话精。”
  她说：“爱信不信。”
  徐朝曦自认，与他聊天的欲望并不大。
  但她好像，总是不由自主地回答他的问题。
  多年不见再相逢的苦大仇深，似乎并没有感觉到。
  唯有微妙的失控，在他们两人之间，挥之不去。
  她不敢想，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怨恨他。
  周辞巽起身给她开了刚送过来的那瓶红酒，却也没有急着给她倒，只是边坐下，边说：“你有没有觉得，几年不见，我变化很大？”
  她又不自觉地回答了他：“你变丑了，脸皮变厚了，浑身上下还充满了资本家的铜臭味。”
  虽是在骂他，但从她嘴里说出来，莫名有种两人都能意识到的言不由衷。
  他轻轻笑了笑，“小曦嫌弃的话语好像也不痛不痒的，你骂得再狠一点，我可能会更爽一点。”
  姿态优雅地说着变态的话，她神情一阵别扭，不经意间，皱起了眉头，“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不正常？”
  他顺着她的话问：“我以前说话是什么样子呢？”
  徐朝曦正打算回答，猛然间觉察到，自己在和他吃晚餐，还聊着乱七八糟的话，她低头吃起了烩饭，略显含糊地说着：“我……我干嘛要和你聊这些……”
  他以前是什么样子呢？
  从外形上来说，并没有很大的变化。
  更成熟了？更英俊了？
  她发了疯，才会这么想。
  无法拒绝，便对这顿饭欣然接受，只当他不存在。
  只希望这次的事情赶紧结束，他吃完饭就能离开。
  周辞巽在用餐的间隙，又想了好几个法子套她的话，可她始终不怎么开口，他也慢慢的，说的少了。
  徐朝曦对他视若无睹，默默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他问：“你要喝酒吗？”
  她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谁能知道呢，自从他出现之后，她经常烦扰到睡不着，只能靠喝很多酒助眠。尽管如此，睡眠质量还是很糟糕，她好像总是很容易陷入糟糕的境地。
  于是周辞巽也跟着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他说：“你酒量不好。”
  她对此不置可否，“你还担心我发酒疯吗？”
  他摇头，“没有，我这话的意思是希望你发酒疯，这样我就有机会趁虚而入了。”
  徐朝曦无所谓地笑了笑，“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她是酒量不好，但她也不会发酒疯，哪怕借着酒劲，她也不是个多勇敢的人，她总是，没那么多勇气。
  终于，捱到了晚餐结束。
  周辞巽一会儿说手机没电了，需要借她的充电器，一会儿说自己还要再喝杯水，但不论怎么拖延，她都不可能留他很久。
  九点四十。
  徐朝曦打开门，礼貌地送他出门，“周先生，再见，谢谢你的晚餐。”
  他微微苦笑一阵，无可奈何地走到门口。
  她顺势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到了门外。
  他恋恋不舍地退了两步，抬手挡住了她即将关上的门。
  “不客气，徐小姐。”此时此刻，周辞巽仍强装着体面与优雅，他瞥了一眼她用力推着门的细弱小手，神色勉强，“既然如此，那晚安吧，徐小姐。”
  徐朝曦觉得颇为好笑。
  晚安？
  这段时间，她就没有晚安过。
  “一想到你可能就住在附近，我今晚可能都要睡不着。”
  话音落下，她重重地关上了门。
  一门之隔，再也无人能够看见自己的狼狈与脆弱。
  徐朝曦猛地松懈了下来。
  她靠在门板上，静默良久。
  从小到大，父母的教导都告诉她，不要哭闹，这不体面，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不要发疯，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所以，她从来都不会大哭大闹，去问他为什么要耍她，也不会借着酒劲撒泼……
  她只想，好好睡一觉。
  但愿一觉醒来，诸多烦扰便消失不再。
  与此同时，却又那么的，想再见到他。
  她在想，他会不会敲门呢？会不会继续死皮赖脸下去呢？
  有这种想法，当真是疯掉了。
  几分钟后，她缓慢沉重的呼吸趋于平和，乱七八糟的心绪似乎甩开了不少，她重新站好，犹豫几秒后，重新打开了门。
  开门的瞬间，门口的人已跨步进入房间。
  他猝不及防地将她拥入怀中，旋身撞上了打开的门。
  她来不及反应，轻吻已落了下来，逐渐加深，绵长且柔和。

  熟悉的气息与亲吻，她眼眸紧闭，一阵迷乱，双手攀着他的肩头，不可抑制的，神飞天外。
  不是再也没有勇气去喜欢别人，而是从来都没有谁，能够比得上他。
  良久，他才松开她的唇瓣，但还是，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
  周辞巽低头看她，轻声说：“你总是这样，不争不闹，受不了我，也不肯狠下心来说点真正会让我伤心的话，小曦，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在你自己的牢笼里勇敢、坚强，这种勇敢，我既心疼，又无可救药的迷恋，其实你也可以，不用那么勇敢。”
  徐朝曦有些神志不清，不想去思考那么多，“什么，勇敢不勇敢的……”
  她对自己的无能感到挫败，不懂为什么，她不能严厉地拒绝他。
  明明，自己应该恨他才对。
  她转开话题，埋着头，支支吾吾地说着，“你，你怎么还没走？”
  他笑了，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我怎么会走呢？我打算睡你门口呢，明天一大早，小曦你的邻居就都知道，你把你的男人关在门外，不让回家了。”
  她被他这时不时的轻松姿态弄得有些想哭又想笑。
  “你能不能别这么不要脸？”
  他反问：“脸有什么用呢，能让你回心转意吗？”
  又来了。
  她推搡着他，酒劲微熏上头，脸有些发红，“你先放开我……”
  他祈求道：“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她不敢看他，“别说这种话。”
  他暗暗回忆着口中余味，继续用一派轻松的语调说话，“你不答应我，我今天可能真的不走了。”
  她憋了许久的情绪，在酒劲愈浓时，似是终于爆发。
  徐朝曦眼眶泛红，泪水蓄满，在他面前既无还手之力，又像是破罐子破摔的蛮横，“我答应你什么啊，周辞巽，当初，是你要甩开我的……”
  她不愿意哭泣，可刚才那一吻之后，她就没有继续坚强的能力了。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有一滴，恰好砸在了他的手背上。
  周辞巽略显无措，“对不起，是我不好，别哭，小曦。”
  她自顾自地抹了一把眼泪，继续发泄，“我就是太下贱，才会被你扰得每天都睡不好觉……”
  他诚恳道歉，“对不起。”
  她抬头望着他，终于，说出了埋藏多年的那句话：“你知道我这几年，都是怎么过来的吗？”
  他连忙接话：“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可以补偿你。”
  补偿，这两个字在她听来，格外的刺耳。
  情爱之事，是补偿能够理得清楚的吗？
  在他眼里，他们之间的感情，原来竟是可以补偿的。
  她听着，哭得却是越发厉害了。
  他垂眸，认真地说道：“与你分开，不是我的本意，这几年来，我也一直很不好受，我们的感情，不是放在任何一个天平上就能衡量的东西，这一点，对我来说也一样，我会解释清楚，很快就会全部解释清楚……”
  像是一个充满希望的气球，被他放在了她面前。
  她对气球里的一切满怀期盼，同时也害怕着，它会爆炸开来，最后一无所有。她想，自己还是太卑微了。
  “我爱你，小曦。”
  字句清晰，和他以往说起这句话时，同样的，令人信服。
  或者是，这种听起来有些空泛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总是不受控制地信服。
  徐朝曦喃喃着，“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他说的解释，到底是什么呢？
  天呐，她竟然真的在期盼着这所谓的解释。
  打从期盼的那一刻开始，她大概，就已经原谅他了。
  周辞巽说：“下回见面，我会把准备好的东西拿给你看，只要你，最后给我一次，解释的机会。”
  他想，要让她相信，得到她的垂怜，他恐怕要做更多的准备。
  此时，她沉浸在自己纷乱的思绪里，并没有那么认真地听他说话。
  他眼见她不再哭了，又打起了留宿的主意，“我能睡你家吗？”
  她回过神来，匆忙拒绝，“不能……”
  他无奈，“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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