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秉烛一席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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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及此,楚云海忙收起觑的眼光,道“大勇兄弟得很对。平民拿着枪,遇到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多半就只有送命的份。只是我觉得……华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
楚云海略微迟疑了一下,道“方才华兄所言,不尽不实。”
吴华眉毛一挑“何以见得?”
楚云海分析道“眼下武汉周边大军云集,中日军队围绕武汉的外围战已然打响,但胜负暂时难以预料。”
喝了口茶,楚云海继续往下“抛开以华兄在汉口的声望,有没有权敢老虎嘴上拔毛不谈。恕我句不好听的话,你一百多饶护庄队甭提训练,只要拿着刀枪,寻常的蟊贼就不敢上门寻衅滋事,而要是乱军登门,你这点人就算身经百战,也架不住十倍的敌人围攻。所以,如果华兄成立护庄队,是为了在这个时期维护自己的家产,我是断然不会相信的。”
最后,楚云海总结“既然连我一个外人都可以看清楚这点,以华兄的阅历,不可能想不到这其中关窍。所以我才认为阁下的护庄队,背后大有文章。”
吴华听完对方的分析,哈哈一笑“楚兄真是好见识!不错,我成立这护庄队,更深一层的原因,是因为鬼子对武汉虎视眈眈,我想自己拉一支能站敢战的队伍,协助,为守护汉口尽一份绵薄之力。”
“原来如此。”
楚云海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这才道“若是华兄有这个想法,以我之见,这么做其实意义不大。”
吴华反问“何以见得?”
楚云海答道“一支部队,先不谈人数多寡,要形成一定的战斗力,最少也要严格训练三个月,然后上战场经过一番磨砺,才能称之为一支部队,否则只是一群乌合之众。”
“目前的现状是,日寇已然发动两线进攻,直逼武汉三镇。等你的队伍训练完毕,武汉的的仗恐怕早已经打完了。若是打胜,你的护庄队固然无用武之地,万一日寇取胜,这支百来号人马的护庄队也改变不了局势。”
魏大勇这时才开口,出今晚他的第一句话“楚施主怎么敢这么肯定,这场仗可以几个月内打完?”
楚云海一语中的“日寇既然已经对武汉发动空袭,用意非常明显,主要是制造混乱局面,影响的军心士气。不但如此,接下去的数,鬼子的飞机一定会大举空袭武汉三镇。鬼子既然急于求战,一定会发起各路的猛攻,以求在最短时间内直捣武汉。所以我断定不管武汉能否守住,这场会战将在三四个月左右结束。”
此前魏大勇和吴华也是持这个看法。
双方的观点不谋而合,这正是英雄所见略同。
吴华“楚兄言之有理。不过有些事早做迟做,都要去做。我的想法是,即便我这支护庄队无法在正面战场上发挥作用,至少也比平头百姓强几倍,可以帮助做一些辅助工作,譬如输送弹药粮食,维持市面治安,肃清鬼子特务之类,这也是为国分忧。楚兄觉得我这个想法如何?”
进入汉口城之前,楚云海就打听过吴华的底细,听人此人虽然是帮会的龙头老大,但向来没有祸害地方百姓,总体来口碑还算不错。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径直来到了“吴记粮斜,要会一会此人值不值得投靠。
没想到吴华除了为人豪爽之外,竟然还有这般爱国情怀,不由得令楚云海刮目相看。
他肃然起敬,面色也凝重起来“华兄胸襟宽广,目光长远,倒是云海错话了。既然华兄拿定主意,想要报效国家,那我岂敢不尽心竭力?”
于是,聘任楚云海为吴家护庄队教官的事情,就这么拍板定了。
当下又了一阵子话后,吴华吩咐下人,在客厅里摆上一桌酒席,算是为楚云海接风洗尘。
魏大勇牵挂着圆同师傅的伤势,无心饮酒,本想连夜赶回医院探视,没想到备车的时候,老周今晚不能出门。
原因是今日汉口遭到敌机轰炸后,军方实行了全面宵禁,并加派了夜间巡逻队,晚上九点钟后,民众就禁止在大街上走动了。
魏大勇听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按住性子,陪着吴华和楚云海喝酒谈话。
席间吴华提及楚家的境况,楚云海起他家是个大家族,同时也是军人世家,自清朝中叶起,家族里每一代都有不少人在军中效命,族中甚至有人官拜总兵之职。到了近年,更是英才辈出,几大派系的军队中高层中,均有楚家人活跃的身影。
吴华有心抬举对方,就“楚兄乃保定军校出身,自是族中翘楚。即便今日龙潜深渊,想必来日终有一飞冲之时。”
楚云海闻言神色略微黯然,道“族中翘楚四字,我可当不起。不别人,我的一个族弟,名叫楚云飞,黄埔军校第五期毕业生,现年28岁,已经是晋绥军团的团长,如果不是资历浅,这两年就该升旅长了。”
喝了一口酒,楚云海接着道“本来我辞去军职后,我这个族弟力邀我去晋绥军发展,我当时也是心灰意冷,所以没有答应他。”
吴华赞道“楚兄如此推崇,想必他也是个好汉子,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好好结交。”
又道“楚兄,我冒昧问一句,你究竟因何离开部队?”
楚云海苦笑一声“当年我在中央军,奉命'剿匪'。我认为日寇正在卧榻之侧虎视眈眈,国人不该内讧,应该联合起来枪口一致对外,所以一直剿匪不力。上头大为恼火,拼命给我施压,于是我干脆甩手不干,回家种红薯去了……”
谈起往事,楚云海明显兴致不高,得语焉不详。
吴华见对方不肯细,也就不再打破沙锅问到底。
双方谈兴正浓,这顿酒一直喝到了夜里11点,这才约定明日一早,一同去郊区的吴家庄跟护庄队成员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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