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燕衿，我回来了

　　程凯之和俞佳一的婚礼，是他们儿子2岁的时候举行的。
　　俞佳一其实没想过，还会有婚礼。
　　她也不太在乎这些。
　　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互通心意就够了，用不着搞这么多花样。
　　但是程凯之说，生活需要仪式感。
　　她很想问他，你杀人的时候怎么不搞一场仪式。
　　俞佳一就不明白了。
　　对于他们这种杀手。
　　需要什么感不感的，能好好活着就够了。
　　但她。
　　拗不过程凯之。
　　虽若他平常基本都很听她，但有些事情却又莫名的固执。
　　反正他们就是，举行了婚礼。
　　盛大的婚礼。
　　婚礼来了很多人。
　　道上能够请的，都请了。
　　三角洲的庄园，有些过于热闹。
　　俞佳一穿上了婚纱。
　　看到了镜子中，和曾经完全不一样的自己。
　　杀手大多是孤儿出生。
　　被遗弃的孤儿。
　　所以基本上是没有人疼爱的。
　　他们活着就真的只是为了活着。
　　但现在。
　　一切都变了。
　　镜子中的女人，眼神不再尖锐，神情不再冷漠。
　　“很漂亮。”乔箐作为伴娘，陪在俞佳一的身边。
　　俞佳一眼眸微动。
　　她透过镜子看着乔箐。
　　她说，“我突然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乔箐理解俞佳一的感受。
　　毕竟对杀手而言，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就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她说，“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要谢谢你。”
　　“嗯？”俞佳一有些诧异。
　　“总觉得你温暖了程凯之，让他变成了一个，正常的男人。”乔箐由衷的说道。
　　总觉得好像，程凯之原本的人生不是这样的。
　　是俞佳一，改变了他。
　　俞佳一其实至今也不太明白。
　　程凯之是怎么爱上她的。
　　爱得那么唐突，又那么情深意长。
　　“总之，恭喜你们。”乔箐笑。
　　在这个大喜的日子，祝福便是了。
　　没必要，纠结太多。
　　俞佳一微笑，也变得很释然。
　　杀手从来都是及时享乐，毕竟谁都不知道，下一秒还能不能活着。
　　婚礼仪式，是中午12点准时举行的。
　　俞佳一穿着长摆婚纱，唯美如画。
　　乔箐陪着她走过长长的红地毯。
　　红地毯的尽头，就是程凯之，他西装革履站在那里等着俞佳一。
　　看着她笑盈盈的脸上，身姿动人。
　　他嘴角的笑容，也明显到让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都为之惊讶。
　　能够见到最多的就是程凯之冷酷无情的样子。
　　谁都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变得如此温柔。
　　俞佳一走到了程凯之的面前。
　　两个人彼此看着彼此。
　　程凯之突然伸手。
　　俞佳一把她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那一刻真的不是错觉吧。
　　她恍惚看到了程凯之眼里的一滴泪，又恍若，只是错觉。
　　不知道为什么，心口突然被揪了一下。
　　就好像，真的经过很大的代价，才换来了现在他们彼此的，牵手相爱。
　　婚礼仪式，和传统一样。
　　他们说了誓言，交换了戒指。
　　程凯之当着众人的面，深深的亲吻了她。
　　第一次觉得他的吻，只是呵护，没有情欲。
　　第一次觉得，他的吻，那么干净又那么温暖。
　　俞佳一眼眸看着面前的程凯之。
　　到底，他们前世经历了什么，让他对她，这么的怜惜。
　　程凯之不舍的从俞佳一的唇瓣上离开。
　　他深邃的眼眸，也一直看着她。
　　分明很多人的观礼，那一刻仿若就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俞佳一说，“程凯之，我不知道我们前世发生过什么，我也不知道前世你是不是伤我很深，我是不是对你很绝望。但这一世，我想告诉你，我爱你，我会永远爱你。”
　　程凯之脸上的笑容，泛着泪光。
　　如此强大的一个男人，却因为她这么几句话所感动到，泪眼模糊。
　　从小到大，他从未这么庆幸过一件事情。
　　从未这么庆幸过，老天爷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让他有机会，可以好好爱她。
　　用自己的所有，爱她。
　　他说，“俞佳一，这一辈子，我只宠你一人。”
　　只宠你一人。
　　说到就真的做到了。
　　结婚后的两个人，程凯之变得更加的爱俞佳一了。
　　除了真的有必要的事情需要去处理，基本上和俞佳一寸步不离。
　　随着他们儿子的长大，也开始有些抱怨了。
　　为什么他的父母会这么的不待见他？！
　　准确说，他爸为什么会这么不待见他。
　　他难道不是他爸亲生的吗？！
　　为什么他每次靠近他妈，他爸都是一脸虎视眈眈。
　　有一次他终于鼓起勇气质问他爸。
　　他是不是不是他们亲生的？！
　　他是不是是从外面捡回来的。
　　他爸给的回答是。
　　他倒是希望他是捡来的。
　　什么意思？！
　　他满脸懵逼。
　　后来他知道了。
　　如果是捡回来的，就可以又给扔了。
　　他们家，他是多余的。
　　乔箐是7年后。
　　从禾口家族离开的。
　　俞佳一其实很不舍得她离开。
　　多次问程凯之。
　　是不是一定要让乔箐走。
　　程凯之的答案很坚决。
　　每次都很坚决。
　　但是真的看着乔箐带着乔治离开那一刻。
　　程凯之的眼眶还是红了。
　　俞佳一以前真的以为程凯之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
　　后来。
　　后来，他觉得他何止没有感情，是感情真的太丰富了。
　　对她。
　　感情太丰富了。
　　她真的觉得，前世的她就算是被程凯之亲手杀死，这一世的她也可以原谅他的所有。
　　每个人都应该给自己一次，重新活下去的机会。
　　她爱程凯之。
　　这点，就够了！
　　……
　　乔箐醒了。
　　看着天花板。
　　脑海里面的画面，就定格在了俞佳一幸福的时刻。
　　多么真实的一个梦，又多么的美好。
　　“妈。”身边，乔治突然叫着她。
　　乔箐眼眸微动。
　　看着乔治一脸担心。
　　“你哭了。”乔治有些心疼的看着她眼角的泪水。
　　乔箐这一刻才恍惚发现自己哭了。
　　她以为。
　　她是微笑着的。
　　站在上帝的视角，见证了程凯之和俞佳一的幸福。
　　让她压抑在内心深处，无法释怀的一件事情，好像就这么释怀了。
　　即使，就是一场梦。
　　她不着痕迹的擦干了眼泪。
　　她说，“乔治，我们回去吧。”
　　“回哪去？”乔治问。
　　“你爸身边。”
　　乔治是惊讶的。
　　他以为他妈是真的，带着他就这么走了。
　　毕竟。
　　他爸瞒着他妈做了这么多事情，以他妈的性格，不会就这么轻易原谅，更不会还和他爸重新在一起。
　　“每个人都应该给自己一次，重新活下去的机会。”这是俞佳一告诉她的。
　　告诉她说。
　　只要他爱燕衿。
　　这点，就够了。
　　乔箐带着乔治，离开了三角洲。
　　离开的时候。
　　最后还是去看了一眼程凯之和俞佳一。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坟墓。
　　多想。
　　真的有一个平行空间。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们真的和她梦里面，一模一样。
　　“妈。”乔治在旁边突然叫着她。
　　乔箐转头。
　　乔治蹲在地上，似乎发现了什么。
　　乔箐走过去。
　　走过去。
　　眼眸瞬间就红了。
　　甚至是，泪崩。
　　因为她看到了被杂草盖住的地上，写着“爸爸是大坏蛋，我最讨厌他了！”
　　她蹲下身体。
　　用手抚摸着地板上的文字。
　　她脑海里面甚至浮现出了，程凯之儿子气鼓鼓在地上发泄的模样。
　　“妈，我是不是有一个小舅舅？”乔治突然脱口而出。
　　说出来那一刻，自己都被自己震惊了。
　　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乔箐笑了笑。
　　对。
　　在平行空间里面。
　　你有一个，比你还小的舅舅。
　　他们一家人，生活得很好很幸福。
　　所以，不要打扰了他们。
　　她牵着乔治的手。
　　离开了三角洲。
　　回到了，南城。
　　回到竹沁园。
　　其实也就离开了3天而已。
　　再次回来，就好像，隔了三秋。
　　她走进大厅的时候。
　　文逸看到她都直接懵逼了。
　　不是说。
　　夫人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因为不回来了。
　　所以四爷都……堕落了。
　　他瞪大眼睛看着乔箐，惊讶到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
　　“文逸，好久不见了。”反倒是乔箐，很自若的和他招呼。
　　文逸猛地回神。
　　三天没见。
　　算好久吗？
　　那一刻连忙反应过来，“欢迎夫人回来。”
　　乔箐微笑着，点了点头。
　　文逸总觉得这次回来的夫人，和之前有点不同了。
　　“佩奇呢？”她随口问。
　　“佩奇被四爷送走了。”文逸回答。
　　乔箐眼眸明显顿了顿。
　　“只是送到了江医生那里，让江医生帮忙照顾几天。”文逸连忙解释道，“四爷这两天状态不太好，他不想被佩奇看到。”
　　乔箐轻抿着唇瓣。
　　她说，“燕衿在家吗？”
　　“在，三天没出门了。”
　　乔箐心口有些，刺痛。
　　就是。
　　还是会为这个男人难受。
　　她带着乔治，一起上楼。
　　走到她和燕衿的房门口。
　　站了好久，似乎才鼓起勇气，推房门。
　　“妈。”乔治在旁边叫着她。
　　“嗯。”乔箐的手放在门把手上，仔细看，也能看到在微微颤抖。
　　“他其实这几年过得并不好。”乔治直言。
　　乔箐点头。
　　她知道。
　　“我不劝你和爸重新在一起，妈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我只是……”乔治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他说，“我只是觉得，他也不容易。”
　　事实上。
　　还是想要他们重归于好吧。
　　即使乔治选择无条件站在她这一边。
　　乔箐推开了房门。
　　房门内。
　　全是酒味，全是烟味。
　　一个男人就这么躺在床上。
　　看着天花板，似乎在发呆。
　　周围全部都是烟头，全部都是空酒瓶。
　　“文逸。”躺在床上的男人，眼眸都没有转一下。
　　感觉到房门被人推开，根本没看是谁。
　　他说，“帮我拿几瓶酒上来。”
　　乔箐喉咙微动。
　　她不知道她走了这三天。
　　燕衿是不是就是在家里，待了这么三天。
　　而她当时让他不要来找她。
　　他的回答却那么干脆。
　　她以为。
　　他是做好了所有准备，所以在她离开那一刻，他才会这么淡定。
　　原来。
　　只是不想让她知道而已。
　　“我没什么，就是想喝点酒。”燕衿喃喃的说道。
　　“想喝多少？”乔箐问他。
　　突然的声音。
　　让燕衿整个人一下怔住了。
　　就好像，突然被定格了一般。
　　他整个人僵硬了很久。
　　很久之后。
　　他突然笑了一下。
　　视线依旧没有转移，他说，“又出现幻觉了。”
　　说着。
　　一道泪痕就这么从眼角滑落。
　　看着他的眼泪。
　　乔箐眼眶陡然一红。
　　她控制情绪，说，“是不是幻觉，不应该转头看一眼吗？”
　　“不看了。怕自己接受不过来。”燕衿说，似乎在对自己说，声音喃喃不清，“我还要照顾佩奇。乔箐不要的佩奇，我还要照顾好她，我还要当一个好爸爸……”
　　所以没有了佩奇。
　　你是不是就会一直这么颓废下去。
　　“谁告诉你的，我不要佩奇了。”乔箐问他。
　　是。
　　她把佩奇留下了。
　　不是因为她不要她。
　　而是因为，她在无言的告诉他，她还会回来。
　　做完了她一直想要做但没有做的事情后，就会回来。
　　“乔箐就是这样公平公正，她不会占了任何人的便宜……”燕衿喃喃。
　　一个人喃喃。
　　所以她以为她带走乔治，留下佩奇，只是公平的在分“家产”？！
　　“燕衿，转头。”乔箐叫着他，口吻很坚决。
　　燕衿一动不动。
　　乔箐有些无语。
　　她走过去，走过去，他身上的酒味更加明显了。
　　她说，“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燕衿还是因为这句话，整个人又顿住了。
　　多希望。
　　这不是梦。
　　多希望。
　　这不是自己的幻觉。
　　但是。
　　这三天。
　　出现了太多这样的画面了。
　　他真的怕了。
　　怕一次一次的期待，又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燕衿猛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着近距离的一个女人。
　　看着她熟悉的模样。
　　感受着，那么真实的，彼此唇瓣之间的触感。
　　整个人就真的石化了一般。
　　一动不动。
　　怕动了，就不在了。
　　乔箐离开燕衿的唇瓣，她说，“相信我回来了吗？”
　　燕衿眼底的红润，似乎更明显了。
　　他说，“怎么回来了？”
　　是相信了。
　　相信了。
　　却又在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回来，或许就是，回来看看。
　　她回来……
　　他想，抱她。
　　很想抱她。
　　但他，真的不敢。
　　“燕衿，我们好好谈谈吧。”乔箐说。
　　燕衿喉结一直在不停的滑动。
　　一直在努力的掩饰自己的，慌张。
　　“你想谈什么？”燕衿问她。
　　“谈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择，让我失忆。”乔箐直截了当。
　　燕衿沉默着。
　　真的不知道怎么去回答。
　　他的自私，和卑鄙。
　　“就这么不信任我吗？”乔箐看着他。
　　看着他的无措。
　　谁能够想到。
　　堂堂南予国的首领，花了短短时间就可以让整个国度走上巅峰的男人，在面对一个女人的时候，会这般的小心翼翼，会这般的惊慌失措。
　　她要是真的走了。
　　就这么走了再也不回来。
　　这个男人，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没恨过你。”乔箐直言。
　　把一切，都说到了明处。
　　“程凯之的死，和你没有关系。他不死，你就会死。”乔箐回忆起，曾经。
　　似乎也不会那么难过了。
　　因为她看到过，程凯之真正幸福的样子。
　　所以。
　　不会再那么难受。
　　“而程凯之，会选择让你活着。”她知道。
　　在俞佳一死了之后。
　　程凯之就没想过，好好活着。
　　“至于后来，你对付禾口家族……”乔箐看着燕衿。
　　燕衿和乔箐的眼神对视。
　　“一个都没留了吗？”乔箐问他。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都赶尽杀绝了。
　　“留得不多。”燕衿回答。
　　准确说，能杀的都杀了。
　　放走的，都是，真的没有威胁的。
　　乔箐还是会有些情绪波动。
　　这大概就是，他们之间真的很难好好在一起的原因。
　　他们之间真的夹杂着太多的人命。
　　太多太多。
　　很难，一点都在乎。
　　“为了取得帝烨的信任，我没办法心慈手软。”燕衿解释。
　　正面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乔箐被他秘密送走之后，为了进一步得到帝烨的信任，他亲手去解决的禾口家族。
　　他其实知道。
　　当他血洗禾口家族的时候，他和乔箐就算结束了。
　　比他杀了程凯之，结束得更加彻底。
　　程凯之的死，是必然的。
　　但是禾口家族的灭亡，却不一定是这样的结局。
　　所以他选择了，让乔箐失忆。
　　他希望。
　　她可以没有仇恨没有痛苦的活着。
　　他希望。
　　他们之间可以没有任何伤害，重新在一起。
　　他可以接受万千唾骂。
　　他可以违背自己良心。
　　只要能够和她在一起。
　　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
　　终究。
　　老天爷是公平的。
　　不是他想，一切都会如愿。
　　现在。
　　什么都被乔箐知道了。
　　他的不堪，都被乔箐，知道了。
　　“程凯之曾经给我说过，他说让我不要恨你，也不要为他报仇，他说这是历史演变的必然结果。”乔箐沉默着，又开口说道。
　　终究会因为燕衿对禾口家族的狠手，而有些难以接受。
　　“我决定，听程凯之的。”
　　乔箐看着燕衿。
　　这次，真的给自己做了决定。
　　燕衿只是看着乔箐。
　　或许是不相信她刚刚说了什么。
　　或许是不相信，乔箐真的就会妥协了。
　　放下了仇恨，放下了一切。
　　原谅了他。
　　“其实……”乔箐顿了顿，她说，“你看过我给乔治留下的日记吗？”
　　燕衿一怔。
　　缓缓摇头。
　　没看。
　　不敢看。
　　好几次拿在手上，最后都放下了。
　　“难怪。”乔箐恍然。
　　如果看过了。
　　可能就相信了。
　　她说，“有空让乔治拿给你看看。”
　　燕衿直直的看着乔箐。
　　乔箐说，“一身酒味，起来洗个澡。我让文逸进来帮房间收拾一下。“
　　说着。
　　乔箐就打算离开。
　　手臂却猛地被人一把拉住。
　　乔箐心口微动。
　　直到这一刻，燕衿似乎才反应过来。
　　直到这一刻，燕衿才相信她真的回到了他的身边。
　　他说，“真的回来了吗？”
　　乔箐点头。
　　真的回来了。
　　“乔箐。”燕衿叫着他。
　　声音很轻。
　　乔箐紧抿着唇瓣。
　　重新回来，她也没有自己表现得这么淡定。
　　“我爱你。”燕衿说。
　　很多很多话。
　　最后。
　　就变成了三个字。
　　乔箐眼眶红了。
　　红得很明显。
　　记忆中。
　　她好像从来没有给燕衿说过这三个字。
　　燕衿说他知道。
　　他知道她爱他。
　　现在，他会知道吗？！
　　她回头。
　　回头看着燕衿。
　　看着他那么高大一个人，却突然觉得，脆弱到一碰就到。
　　是因为颓废了三天。
　　消瘦了一圈的原因吗？！
　　她说，深深地说，“我也，一直爱着你。”
　　我也一直爱着你。
　　不是。
　　我也爱你。
　　话音落。
　　彼此，泪崩。
　　经过了那么多沧海桑田。
　　放下了那么多血海深仇。
　　还是选择了。
　　以最初的模样，重新在一起。
　　－－－－－－题外话－－－－－－
　　好啦，回主线了。
　　主线也基本完结了。
　　有没有点猝不及防的感觉。
　　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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