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试探

谭氏正是柳家主母，乃是柳青元恩师之女，只不过这女人却和她那位德高望重的父亲全然不同，是个不折不扣的刻薄之人。

        想到这里，顾子卿倒是忍不住问了“怎么？她今日又来了？”

        “可不是，现在恐怕还在大厅里坐着呢，方才奴婢过去时，看见夫人的脸都黑了一半儿了。”绿萼愤愤不平道。

        顾子卿冷笑一声，她自然是知道谭氏日日都来府中的原因，柳家逐渐势大，官场往来互通，少不了银两打点，柳家大爷是个谨慎的人，为了避免仕途上有什么把柄，自然是两袖清风，而柳家众人却个个活的精细，吃穿用度皆是上乘，这其中自然是少不了顾家的支持。

        这一次她在柳府出事，又是柳宗丞下的手，她心里自然恐慌，而江南总督已经致仕，现在正是柳青元上位的好时候，若是没了银钱打点，只怕之前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只不过这人不知道说她是太蠢还是太有自信，即便是做做样子都做的粗糙，真当她爹娘什么都看不出来么？

        顾子卿敛下眼，不过也正好，上辈子做错了的事，这一辈子就让她将这个错误彻底纠正吧。

        “绿萼，替我梳妆。”顾子卿说道。

        “姑娘？您伤还没好，还是不要出门了。”绿萼忍不住劝道。

        顾子卿却勾了勾唇“柳夫人好不容易来几次。我这个做侄女的，既然醒了，自然要好生去招待一番。”

        绿萼不明所以，不过见她执意如此，也只好照做，不过顾子卿本就受了伤，又是一副大病未愈的模样，即便是梳了妆，脸色也没好半分，反而让她看上去有些病弱美人的韵味。

        正厅

        谭氏滔滔不绝的说着，手边的茶换了又换，桌子上的点心也是一轮接着一轮，顾母坐在主位上，一张脸笑着十分勉强，眼中隐隐升起了不耐。

        “顾夫人，卿卿怎么还没醒？这都两天了，不就磕了个头，身子虚弱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好啊？”

        这话一出，顾母和旁边的侍女脸色都不大好看。

        她忍住怒气道“多谢柳夫人关心了，卿卿从小没吃过什么苦，身子骨是柔弱了些，这次对她来说，也算个大磨难了，总归是要折腾些时日的。”

        她心里却也担心，却不想在这人面前表现出来，实在是糟心得很。

        “顾夫人这话可说的不对，哪有人摔个跤就成了磨难的，我看啊，说不定是这个大夫的医术不行，不如让我家老爷派人去将鹤之堂的路大夫请来瞧瞧？”谭氏说道，神色有些得意。

        鹤之堂的路大夫是朝廷退下的太医，为人古怪得很，一般不轻易出诊，别说顾家，只怕就连总督大人轻易去请，对方也不一定能给这个面子。

        谭氏如此放大话，也不怕嚼了自个儿的舌头。

        顾母心中冷笑，短短两日，她总算将这人的嘴脸给看的一清二楚，心中越发担忧，等卿卿嫁过去，遇到谭氏这样的婆婆，只怕更是遭罪。

        谭氏见顾母不说话，更是得意，正准备开口，却听身后传来和风细雨般的嗓音，令人如沐春风。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柳夫人了。”

        厅里的人都朝外看去，只见顾子卿一身白色拖地烟笼梅花百水裙，青丝披散在脑后，额上系着三指宽的绷带，正款款走过来。

        还未等她走近，顾母连忙起身拉着她责怪道“怎么这就下床了？穿的这么单薄，伤还没好，又出来见风，也不怕受凉！”

        “母亲莫担心，女儿身子已无大碍，不过是听说柳夫人这两日为我担忧，女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这不刚接到消息，就赶忙过来了。”顾子卿笑吟吟的说道。

        在看到她的一瞬间，谭氏的神色颇有些不自在，眼中划过一丝慌乱，不过好歹也是见过场面的人，很快便反应过来，站起身道“卿卿快别这么说，你这次受伤，伯母可是担心坏了，宗丞更是整日茶饭不思，只不过你也知道，以他的身份，不好直接上门，所以便由我日日过来看着，如今见你没有大碍，伯母这也就放心了。”

        顾母心中不屑，倒是日日都来，可明理暗里都是撇清关系的意思，哪有半分担心的模样？

        她拉着顾子卿坐过去，让人看了热茶来，心疼道“你这孩子，还没好利索，就想着到处跑，若是回头着了凉，看有你受得。”

        “母亲别担心，女儿的身子女儿自个儿知道。”顾子卿安慰道。

        “既然如此，那你就跟娘说说，当日在柳府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好端端的就磕到了石头？”顾母疑惑了很久，可是谭氏每次都推脱过去，这让她很难不多想，如今顾子卿醒过来了，这件事也是该好生说道说道。

        “这……”顾子卿有些为难的看着谭氏，这一眼看的她是心惊肉跳，唯恐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其实啊……”

        “其实是我不小心摔的。”还未等谭氏说完，顾子卿便打断道。

        “自己摔的？”顾母看了看两人，心中疑惑更甚，忍不住追问道“怎么摔得？”

        “这……”

        “哎呀，我说顾夫人，你就别为难卿卿了，卿卿这脑袋上的伤还没好呢，到时候若是不舒服了，心疼的岂不还是你？”谭氏连忙说道，以免顾子卿临时反口。

        “母亲这是关心则乱了。”顾子卿笑道。

        见她没什么异样，顾母才放下心来“既然如此，那此事就不必再提了。”

        谭氏松了一口气，站起身道“看见卿卿平安无事，我也就放心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便也不多留了。”

        “嘶——”说时迟那时快，顾子卿捂着头痛呼一声，吓得顾母急道“怎么了卿卿？伤口又疼了？快去请大夫来！”

        “娘，不用了……”话还没说话，便被顾母打断“你这孩子，在这事儿上忍什么？”

        顾子卿哭笑不得道“娘，女儿可没有忍，不过是方才柳夫人说，要去请鹤之堂的路大夫过来，我就想着，路大夫是有名的神医，若是能将他请过来，想必女儿的伤也能很快好起来。”

        此话一出，正准备离开的谭氏霎时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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