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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一梦觉


大雨之中,苏珽一把扯下自己身上的斗笠和蓑衣,手中拿着反射着银光的隐锋剑,直直地站在大雨之中。

雨水从他的身上、脸上、剑锋上划过,一直滴进苏珽脚下的土地里,把土地浸润的更湿了一分。

满天的大雨挡住了苏珽大部分的视线,但他依然能看见眼前那个似乎是毫不知情的暗殇阁元老,那人藏在蓑衣之下,被大雨和斗笠遮挡住了面目,让人看不清楚。

漏了一般的天上忽然打了一个大大的炸雷,把那暗殇阁的元老吓得一颤,半天才松了一口气,他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在这纷乱的江湖之中做着刀口舔血的营生,属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即便是身边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有时候也不能完全信赖。

那暗殇阁元老无意间向后一瞥,发现了手持隐锋,一脸阴郁地站在树林之中的苏珽,又吓了一跳:“苏大侠,您在这里做什么呢?怎么也不披个蓑衣戴个斗笠?这么大的雨,不是要冻坏了吗?”

苏珽的眼神冷冷地,看着凑到近前的暗殇阁元老,却发现自己还是看不清他的面孔,却也不去管。苏珽一笑,道:“没做什么,就是喜欢淋雨,这感觉挺好的。”

那暗殇阁元老用奇怪的表情看着苏珽,似是在心里腹诽着苏珽这人又奇怪,又与暗殇阁这些人格格不入,但却并没有说什么。

苏珽伸手摘去了暗殇阁元老的斗笠,微笑道:“不如你也体验一下吧!”

雨水瞬间遮住了暗殇阁元老的视线,他近乎慌乱地抹去眼前的雨水,用手挡住了眼前的一片空间,有些狼狈地道:“我还是不用了,我是个小人物,到不了您这么高的境界。”

苏珽微微一笑,眼神犀利地盯着暗殇阁元老的眼睛,缓缓道:“你说得没错……”

话说一半,苏珽并未继续说下去,那暗殇阁元老看着苏珽的眼睛,忽然感到了一股从脚底板升到头顶的寒意,眼前这个武功被废许久的人,为何还会让自己感觉到那种致命的危机?

暗殇阁元老的话有些迟疑:“您……您……想要做什么?”

苏珽收回他那犀利的目光,似乎有些自怨自艾,道:“我不想做什么,即便是想,我又能做什么?”

暗殇阁那元老微微放下了心,转身向前走去,想要去捡回自己的斗笠。

苏珽看着他的背影,抬起手中的隐锋剑,曲起手指,在剑锋处微微一弹,隐锋剑嗡嗡作响,剑上挂着的雨水顿时一扫而光:“虽然别的做不了,但是,再弱小的我,也一样能杀你!”

暗殇阁的元老一惊,刚要回过头与苏珽说话,忽觉脖子处一凉,脖腔中鲜红色的血从他的眼前喷涌而出。

暗殇阁元老回过头来,表情狰狞,临死之前还不忘了质问:“你……你怎么还有武功?这……这是为什么?”

苏珽微微一笑,道:“武功?一直都有;杀你?不为什么。”

暗殇阁元老的身体在大雨之中缓缓倒下,斗笠脱手而出,眼睛大大地睁着,透露出强烈的愤怒和不甘。

苏珽看着那暗殇阁元老的血缓缓流出,把地上积聚的雨水慢慢染成红色,他微微笑了笑,杀戮,开始了。

  苏珽如离弦之箭般冲入树林,找到一个又一个暗殇阁的人,一剑杀之。

血,从暗殇阁的人的伤口中喷涌而出,流到泥泞的土地上,把地上的积水染成了通红的颜色,不到一刻钟,所有埋伏在恒山之下的暗殇阁的人,全部死在了这里。

他们的尸体在大雨之中还微微散发着些热气,血汩汩流出,染红了尸体之下的土地。

树林之中唯一还站着的人只有苏珽一个,他浑身浴血,眼中满是血丝,鲜血混合着雨水顺着隐锋剑一滴一滴地滴落下来,不知是苏珽自己的血还是这林中躺着的哪一个人的血。

林中没有了人,苏珽却突然开始把目标对准了林中的树,隐锋剑极为锋利,苏珽的劲力和内气也极为充盈,苏珽几乎是一剑放倒一棵树,大雨之中,林中的树一棵棵地倒在满是泥水的地上,激起一道道泥浪。

有时遇到粗壮的树,苏珽一剑砍不倒,反而会被那树反弹出去,他摔在泥地里,不顾满身的泥水,很快爬起,又继续砍。

苏珽眼中满是血丝,一剑又一剑,就像疯了一般。

树林外,一个美丽的白裙女子手中拿着一把油纸伞缓缓而来,她的眼角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一颦一笑间,美不胜收。

白裙女子看着树林中发疯的苏珽,并不惧怕,而是径直走向了他,默默站在他的身后,平静地看着苏珽面前的树随着剑锋划过一棵又一棵地倒下。

女子跟在苏珽的身后,亦步亦趋,从不跨越到苏珽的面前,也不被苏珽落下半步。

苏珽疯狂地砍了许久,似乎是累到脱力,也不顾地上还有着鲜红的血水混合着泥水,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那女子似乎有些悲伤,她蹲下来,把伞笼罩在苏珽的脸上,抚摸着喘着粗气,双眼通红的苏珽,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苏珽还是没有什么反应,他似乎变成了一台杀戮机器,变成了一具没有一丝意识,只知道杀戮的行尸走肉。

休息了许久,苏珽又一次站了起来,这一次,他没有面对林中的树木,而是用那双腥红的眼睛盯住了拿着油纸伞的姑娘。

那双眼中没有一丝感情,只有无尽的血腥和冰冷。姑娘吃了一惊,脚步踉跄地向后退去,嘴里还喃喃地说着什么。

可现在的苏珽已经疯了,神智尽失,什么也听不进去,苏珽一点点地举起手中的隐锋剑,像是一个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恶魔,打算摧毁眼前的一切生命。

女子虽然害怕地渐渐后退,但却坚定地没有转头逃跑。

女子的双眼含泪,喊着:“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

举起剑的苏珽听到这句话,忽然停了下来,脸上的表情有些游移,又有些疑惑。

女子的表情也渐渐缓和下来,眼中亮晶晶的,那是泪。

“你还记得我。”女子带着哽咽的哭腔道:“你真的还记得我。”

苏珽一脸呆滞地用腥红的眼看着面前的女人,举起的剑渐渐放下,用一只手抚上了女人的脸庞。

女人含着泪笑了,伸手捧着苏珽的脸,刚要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忽然一滞,眼中带着浓浓的惊愕和不可思议。

女人低头看去,隐锋剑正插在她的心口之上,而拿着剑柄的,正是苏珽。

人的手无力地垂下,她看着苏珽冷漠地表情和腥红的眼睛,苦苦一笑,不甘心地闭上了眼睛,倒了下去。她的油纸伞掉落在不远处,上面的梅花被泥水盖住,变得污秽不堪。

失去了神智的苏珽把隐锋剑从女人的身体中拔了出来,激起了一缕鲜血。

女人的鲜血溅到了苏珽的脸上,苏珽慢慢呆住了,眼中的猩红渐渐褪去,手中的隐锋剑也掉落在了地上。当他看清眼前已经死去的女人时,眼中的震惊和悲伤甚至快要溢出来。

眼前的女人正是顾盼,顾盼的一袭白衣上染着一大片鲜红的血,她躺在泥水里,就像是一朵被折下枝头,抛弃在泥里的花。

苏珽跪在顾盼身边,不顾染着血的泥水,抱起了她。雨,一直在下,苏珽悲愤地仰天长啸……

苏珽浑身一抖,从睡梦中醒过来,望了望四周,雨仍然在下,冰凉的风也在刮,哗哗的声音响彻在身边,带来了一丝冷静。

苏珽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发现树林还是那个树林,并没有梦中那满地的鲜血与横七竖八的尸体,也没有那一棵棵倒下的树木,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

苏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却依然心有余悸,幸好只是个梦啊!

苏珽从床上起身,穿好蓑衣,带好斗笠,拿起了隐锋剑走了出去,来到了顾盼的帐篷。

顾盼正坐在帐篷中一边看着窗外的雨,一边喝着手中的热茶,看见苏珽走进来,她也站了起来,望着苏珽有些难看的脸色,温柔地道:“怎么了?”

苏珽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住了顾盼,轻声道:“我做了一个噩梦。”

顾盼道:“没事的,没事的,别怕。”

苏珽把头埋在顾盼的怀里,道:“我怕的不是噩梦。”

顾盼看着苏珽带着深深忧虑的眼睛,问道:“那是什么?”

苏珽轻声道:“我怕失去你。”

顾盼一笑,在漫天大雨的环境中显得那样明艳:“别怕,梦都是反的,你不会失去我,永远都不会。”

顾盼顿了顿,道:“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我都会一直等着你,等着你来找我。”

苏珽点点头,道:“只要能在我身边,就不要离开我,好吗?”

顾盼微微一笑,点头答应:“好。”

顾盼没有问苏珽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噩梦,因为她知道,那一定不是一个美好的情景,她不愿让苏珽因为她的好奇而重新回忆那个恐怖的梦,反复揭开苏珽的伤疤,那是会让他疼的。

梦醒了,现实还要继续。

暗殇阁已经又围了恒山两天,眼看着就要开始攻山了,在山下的苏珽透过大雨甚至能依稀看到山上准备顽强抵抗的恒山派弟子们在山间布置着什么。

那个梦让苏珽突然有些担心,担心自己长久地与暗殇阁的人混在一起,会失去自己的初心,会变成像梦中那样的人。

每一天在暗殇阁的地盘醒来,苏珽都要花上一小会儿来想起自己是谁,他每天都要在心中暗暗地告诉自己,他永远是武阳殿的弟子,而不是那个人们口中投奔暗殇阁的叛徒。

即便是这样,有些时候他也会恍惚,也会有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的时候。这也许就是那个梦的由来。

久久藏在心中的嗜血恶魔,不能在现实里出现,只好在梦里呈呈威风了。

苏珽来到了那个暗殇阁元老的帐中,那暗殇阁元老已经在安排各种攻山的事宜了,忙了许久,这才有机会看向苏珽,暗殇阁那个元老问道:“苏大侠,有什么事吗?”

苏珽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事,只是想来问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去?这里的雨太多了,再待下去,有些旧伤都要复发了。”

暗殇阁的元老哈哈一笑,道:“苏大侠,不用担心,您的旧伤不会有机会复发的,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苏珽来了兴趣:“哦?这话从何说起?这恒山派不是还没开始攻吗?”

暗殇阁的元老道:“苏大侠放心,明日我们就会攻上恒山派,我们早就调查过这个小门派,以它的力量,怎么都不可能防住我们暗殇阁的人马!”

苏珽笑了笑,道:“那我可要提前恭喜你了,立了功可别忘了请我喝酒!”

暗殇阁元老笑道:“苏大侠,这次出来还有您一份功劳,我哪里敢独吞啊!”

苏珽笑笑:“那就谢谢老弟了。”

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相谈甚欢,其实苏珽早已把想要问的问题问清楚了。明天攻山,他只要在那之前把眼前这个元老杀掉,恒山派就能得到武阳殿的援助,也就不会被灭了。

……

一只武阳的信鸽盘旋在武阳山的上空,一众武阳弟子都仰着头看着这只飞翔的信鸽,脸上尽是疑惑的表情。

一个武阳弟子迟疑的问道:“这是我们武阳殿的信鸽吗?”

另一个武阳弟子道:“看这样子应该是的,但我在武阳的时间也不短了,武阳山上的人也都认识,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只呢?”

之前的弟子道:“武阳山上的信鸽都是一人配一只,每个人都有他自己的信鸽,难道是哪个从未回过山的前辈?”

讨论声此起彼伏,谁都不知道这只信鸽是谁的,那信鸽也不落下,只是在上面飞,说明它要带的信并不是给下面这些弟子们的。

有弟子早去找了掌门罗逸,罗逸跟着那名弟子顺着山道下去,远远地就看到了盘旋在天空上的那只信鸽。

那是一只极其熟悉的信鸽,但已经许久未见。在罗逸看到这只信鸽的时候,他的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下来。

那是苏珽的信鸽啊!

罗逸是即想哭,又想大笑,但在这些弟子面前,他忍住了自己汹涌的情绪,平淡地看着天空上仍在盘旋的信鸽。

天上的信鸽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扑棱棱地飞下来落在了罗逸的肩膀上,缓缓地梳理着自己的羽毛。

罗逸不再管身边的弟子们,他带着信鸽向武阳的大殿走去,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看看,看看许久不见的苏珽传回来的是什么样的消息,能不能解释江湖上沸沸扬扬的传言。

罗逸立在桌前,屏住呼吸打开信鸽腿上的竹筒,只看见了八个大大的血字:“恒山派有难,速支援。”

看起来是用一块衣襟就着血写出的信,这衣襟还有些湿湿的,应该是在大雨中所写。罗逸的眼圈瞬间红了,看到这封信,他知道,苏珽并没有背叛武阳殿,他只是潜伏在暗殇阁之中寻找一击制胜的机会,只是想要让名门正派减少些损失。

罗逸想着苏珽的处境,不由得心疼得要命。这小子到底受了多少苦才传出了这样的一条消息啊!

罗逸郑重地把苏珽的信收好,随即叫来了一名弟子:“把在山中的所有弟子都叫来,我要说一件重要的事情!”

武阳殿的广场之上,所有在山上的武阳弟子都聚集在这里。武阳山的天上笼罩着厚厚的乌云,气氛沉闷而阴郁。

武阳弟子们也都无精打采,仅有几个站在前面的弟子还有着从前武阳弟子的风范,其中之一便是武雪奇。

伊翊和夏惜晴去恒山派之前因为太危险,并没有带着她,如今,作为武阳弟子,她也要去与师娘一起战斗了。

罗逸站在广场临时搭起的高台上,看着下方属实有些死气沉沉的武阳弟子,大声道:“孩子们!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苏珽是你们追寻的目标,而江湖上的所有情报都显示着他背叛了武阳殿,你们有人信,有人不信,有人半信半疑,但却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去证明事实!”

罗逸看着下面弟子们的反应,道:“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也不相信苏珽会背叛武阳殿,而且,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去证明我的想法。”

罗逸看着下面的众人,道:“而昨天,我终于知道了我的想法到底是对是错。”

罗逸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看着下面的众人,大家都抬起头看着罗逸,等着他说出最后的结果,但罗逸就是不说。下面有弟子开始大声问着:“掌门!苏师叔到底有没有背叛武阳?你倒是说啊!”

罗逸扫视了一圈,道:“既然你们都想知道,为什么之前不去求证?现在才想起来问我呢?你们自己的意志就这么不值钱吗?”

下面的弟子们纷纷低下了头,他们也觉得愧对武阳殿,愧对掌门,他们的心境,早已被苏珽的消息打乱了,这是不争的事实。

罗逸继续道:“我知道,你们的心境都乱了。但是,如今,我猜你们也该回过神来了。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去追寻自己心中的真相,亲眼看一看我们武阳殿的大侠苏珽,到底有没有背叛武阳!”

罗逸又一次看着下面这些年轻的脸,道:“你们,有没有勇气呢?”

台下一片沸腾,他们是武阳弟子,都是天赋绝顶,心高气傲之辈,之前是没有方向,而今既然有了方向,他们自然都会去努力追寻。

罗逸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静一静,继续道:“如今恒山派有难,那也是我们某个武阳弟子的妻子的门派,你们应该去救,同时,据我的消息,苏珽就在那里,就让恒山派成为你们的第一站吧!保护恒山派,同时也追寻你们自己心中的真相,去吧!”

台下武阳弟子齐齐高呼:“是!”

声音响彻云霄,像极了一声惊雷。

同时,满是乌云的天空上划过了一道闪电,又长又亮,在一瞬间便照亮了整片天空。

众多武阳弟子纷纷散去,分头去收拾行李,准备出发。

几年来,这是武阳殿弟子们效率最快的一次,他们几年前因为苏珽而消沉下去,如今又因为苏珽重新凝聚起来。苏珽,无论是从前和现在,一直都是武阳殿的一个奇迹。

罗逸看着终于忙起来的武阳殿,欣慰地笑了。苏珽,是武阳殿的精神支柱,罗逸有理由相信,这个精神支柱永远都不会倒,甚至苏珽的死亡,也不会阻止这个武阳历史上最惊才绝艳的人继续发光。

……

恒山脚下,暗殇阁的人围在这里,恒山派的人在山中严阵以待,双方隔着雨幕对峙着,战斗一触即发。

苏珽也不远不近地看着,他知道,暗殇阁这一次只要第一次攻山没有打下来,离败亡也就不远了。但是,苏珽却不想冒这个险,他更想要先下手为强。

苏珽悄悄跟在那暗殇阁元老的中军之后,现在的他,还用药压制着自己体内的内气,装作没有武功的吃力样子。

能在大战之前待在中军的人,都是暗殇阁这次来的高层人物,统领着整个暗殇阁的大军。

那位级别最高的暗殇阁元老也在这里,此刻,他们正在开会研究如何攻取恒山派。

应该是他们早有计划,这个会开了不久便散了,场中只剩下了苏珽和那位暗殇阁元老。

那位元老舒展着筋骨,毫无防备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开始与苏珽闲聊:“苏大侠,那个顾盼,是你的女人?”

苏珽微笑着点点头,道:“是啊!”

那元老并不掩饰自己的羡慕之情,他笑了笑,道:“真是羡慕你,武功尽废,在暗殇阁的地位又尴尬,这还有人跟着你?”

言语之中,既有羡慕,又有轻蔑,每一个字眼儿都透露着轻视。

苏珽笑了笑,也不以为忤。谁会在意一个将死之人的话呢?

说了一会儿,苏珽走出了元老的帐篷,和遇到的每一个人打着招呼,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看起来极为平常,甚至还有几分和谐。

待回到自己的帐篷,苏珽立刻换了一套普通暗殇阁人的衣服,悄悄吃了解药,又潜回了暗殇阁元老的帐篷。

暗殇阁元老见苏珽换了一身打扮又回来了,站起来正准备打招呼,却忽然发现身体怎么也不听使唤了。

暗殇阁元老低头一看,只见不知何时,他的勃颈处已经被划出了长长地一道伤口,他捂住伤口,想要让血流得更慢一些,却只是徒劳。

苏珽站在他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轻声道:“走好。”

那暗殇阁元老怨毒的眼神盯着苏珽,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来,苏珽看得出,他问的是:你是什么时候出的剑?

苏珽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着还未死去的暗殇阁元老,轻声道:“在你靠近我的时候。”

苏珽悄悄离开了暗殇阁元老的帐篷,没有一个人发现。

许久之后,一个暗殇阁的人前来报告情况,刚要开口,便看见了暗殇阁元老已经快要凉透的尸体。

整个暗殇阁的大营立刻炸开了锅,所有的高层汇聚一堂,开始讨论凶手是谁。苏珽自然也在他们之中,只是他的内气早已被那药压制住,没有任何人能够发现他还有武功。

暗殇阁的高层们甚至怀疑凶手就在他们中间,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到苏珽。

暗处,苏珽笑了笑,看着眼前的众位暗殇阁高层,心中计算着时间。距离原定的攻山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这些人还在考虑暗殇阁元老死亡的问题,看来,今天是不会再攻山了。

苏珽刚刚有些暗自窃喜,却忽然听到一个人道:“不管怎么样,我们要先攻恒山派,我们元老死了的事情,恒山派可是不知道的。”

其他的高层纷纷赞同,苏珽的心却有些沉了下去,这武阳殿的援兵还没有到,光靠着恒山上的防御,恐怕连这些已经毫无斗志的暗殇阁人上去都能够轻而易举地攻破。

苏珽陷入了思索之中,他还是要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

暗殇阁的高层们已经开始商议具体的细节,苏珽却在这座帐篷里心急如焚,想要快点出去。

不一会儿,高层们商议已毕,每个人都出去集结自己的部下准备攻山,苏珽看着这个局面,内心忽然升起了一股无力感。

无论他如何筹谋策划,似乎最终都阻止不了暗殇阁攻上恒山派,现在的苏珽,只能寄希望于武阳殿的援兵能快点到来。

山脚下,密密麻麻的暗殇阁的人开始向山上走去,在山脚下守着的恒山派弟子已经与暗殇阁的先头部队打了起来,恒山派的弟子们明显少于暗殇阁的人,局势正渐渐地向着暗殇阁一边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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