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王朗

　　当时，王朗就问还有讲学的还有谁。王者荣告诉他有荆州大儒宋忠，还有岭北道人无涯子、惠果寺无禅禅师、还有
“宋忠倒还罢了……什么无涯子、慧果禅师等等，你怎么能让老夫与此等人为伍……这都是骗子啊！”
儒者就是牛，看不起儒学以外的任何学问……
王朗长白胡子无风自动，显得很是威严。于是第一次谈话不欢而散，王者荣离开了。后来，孙尚香又去全王朗，表达了王者荣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意思。结果，孙尚香给王者荣带来的就是这句，独尊儒术……
王者荣只好再一次来到专门安排给王朗极其弟子居住的精舍，院子独占一个小山头和一溪活水，特别适合烹茶。王者荣于是带着上好的茶叶，过来了。
“夫子，学生来为您烹茶！好茶啊，天下最好的茶！”
“不错不错！魏王给的茶叶，老夫自己烹茶吃，回味无穷啊，不愧是你这个制茶的祖师爷给的茶！现在，你这个制茶的祖师爷竟要亲手烹茶给老夫，想必定然是人间少有的滋味吧？”
“关键是要茶好！”王者荣笑道，“在南中云南郡靠南的大山谷，孤发现了一颗年逾千岁的老茶树，年产春芽不足二十斤，经过多年试制，孤制得此茶，想必是这世上最好的茶了！目前吃过此茶的只有陛下、皇后和我家不多几人！”
“啊？”王朗听得睁开老眼，两眼竟然放出异样的光芒，道：“魏王，每年若能分老夫一斤，讲学的事情，都听你的！”
“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王朗认真道。
王者荣就有点纳闷了，对待学问，王朗这老爷子向来极为较真，怎么会一斤茶叶就能搞定？这中间有什么事情？
“老夫子，这就有点突然……一时间准备了好多说辞，竟无用了？”王者荣笑道。
“自是无用了！不过魏王殿下一言九鼎，茶还是得给老夫……”
“茶虽然金贵，但是您老人家这样的大学问家，自当供奉的……只是孤不明白，夫子为何突然之间就想通了？”
“老夫想了许久，才想通了，现在治国的学问，根本就不是儒家啊，治国上用大都是魏王您那诡诈的鬼谷学、法家、兵家的学问，原来老夫以为乱世用这些，回归治世，当重儒家，后来细细思之，魏王您现在大汉推行的可是您的学问以及法家、墨家啊！儒家只要留下一个孝道的外壳用以教化民众了……”
“孤的学说，不是简单的鬼谷学说，很复杂的，囊括了很多学派，所以在孤的心中，分的不那么清楚，治世学问，哪一样合适宜，就用那一样，或者几种兼用，万物随时随地都在变化，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有一位先贤说过这句：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
“哪一位先贤这么说的，老朽怎么毫无印象？你认同这样的狂悖之语？”
“我们的老祖宗用，最早用的是石头打制的工具，后来用的是石头磨制的工具，再后来才有了铜器，后来有了铁器……最初的时候结绳记事，没有文字，后来用图画记事，再后来把图画简化成文字，可在龟板和兽骨上，再后来文章出，刻在竹简上，再后来以墨写在纸上……这些，都已经是历史了，我们现在用的是蒸汽机制造工具，拖拉机耕地，我们用的是活字排版印刷（印制话本发售的时候，王者荣命人造出了这玩意）！”王者荣拱手问道：“夫子，难道最初的时候有人磨制石头的手艺好，传给后人，我们一直用这种很好的手艺磨制石头，就能磨出比蒸汽机好用的工具吗？难道最初有人结绳记事记得好，我们就天天用绳子打结，大事打一个大结，小事打一个小结，然后不思进取，我们的对天地万物人类命运的思考，用绳子能打结出来吗？现在活字印刷，我们的学问可以迅速传播天下，结绳子能办到吗？”
“老祖宗最早真是用石头做工具？结绳记事？”
“这个事情，等到空闲了，学院正常教学、搞研究了，可以成立专门研究史学的学科，可以进行考古，孤王知道有好些地方，可以挖出被掩埋在地下几千年的老祖宗生活的遗迹，到时候你们就会发现他们过去是如何生活的了！但孤王确保自己说的话，半点都不错……”
“……呃，这？”
“这说明的恰恰就是天变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只有不畏惧天命、不迷信祖宗，才能勇于思考当下和未来的人事，才能在过去的基础上，做出新的改变，才能产生强大的具有生命力的思想，以及技术！我们不仅需要儒家定出的礼法规矩，让人们懂得仁义礼智信廉耻等等，还要仰望星空产生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这种浪漫奔放产生的是艺术，是人类的精神需求，更需要懂得格物的人，他们发现万事万物运行规律加以利用，产生造福人类的技术，更需要理智中正的人，他们能够理性看待人性，知道人心的下限，得以制定律条，惩治恶人……这一切都是大汉需要的，是我们治理国家造福百姓需要的！
我们要治理的是活生生的人，是一个一个，个体独立的人，每个人都是长了脑袋的，是活的，是思考的，并不是对待一群羊，头羊往东，他们绝不往西……恕孤王直言，我们古已有之的大多学问，对待人从来都是‘圣人以百姓为刍狗’的态度，想把他们怎么摆，就怎们摆，这从根本上来说，只是一个美好愿望，人吃五谷杂粮，心思五花八门，岂能遂了圣人意？
所以，大汉学院做学问，就是要做人的学问，做为人的学问，而不是做空想出来的学问……请诸位大贤来大汉学院讲学，等我们的学生到了一定的程度，还要去民人中历练，在实践中去伪存真，留下真的人的学问和为人的学问，这便是孤王的目的……所以，必须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能一家之言一言堂……
恕孤王直言，冒昧了！都是些掏心掏肺的话，望夫子见谅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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