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章 入道试炼，便是地狱级别吗

行至青云山上，卖炭翁在道观前停住。

        “去把你们道长叫来。”卖炭翁逮着个扫地的小童，让他带话进去。

        小童赶紧从小径跑走，跑去叫道长了。

        “这道观正门也不开，可叫我怎么拉货进去哟，”卖炭翁捶了捶背，“都喜欢走小径，我这车可进不去那地方。”

        半晌，正门微动，随即被一个白须道人推开。

        他臂下携一拂尘，缓步而行，至二人面前。

        “劳烦炭兄，招待不周，还请进我观上喝杯茶。”白须道人向老翁行了一礼。

        蓝曦这下看懵了。

        道长怎向卖炭翁行此礼？

        慢着，自己怕不是被卖了再观望一番。

        “我这次来可不单单是给你送这车炭的，还有个好苗子，你可得一并收下。”说着，老翁指了指旁边的蓝曦。

        “炭兄亲荐，怎有不收的道理。”道长笑着，上前来托住蓝曦的手，查其脉象。

        “这”短短数秒，道长便无言可道。

        而后，他细细打量蓝曦，面露难色。

        “炭兄，这，我难担待得起啊。”

        蓝曦听罢，心头也是一紧，莫不是现在就暴露了女儿身，要被拒之门外？

        “你不要，我可就送到别的门派了。”卖炭翁似乎并不是在求人，倒像是在给道长占便宜似的。

        蓝曦这下更懵了，自己女扮男装，还是个没什么来头的孤儿，哪里值得这等待遇？

        见状，蓝曦下意识想要让卖炭翁别说下去了，可道长却愁眉开展，点了点头。

        “炭兄既然如此看得起贫道，那贫道也就不辜负这一片好意了，”道长说着，望向了蓝曦，“随我进观吧。”

        这时，卖炭翁也俯下身来拍了拍蓝曦的肩膀，眯眼笑了笑，此时，蓝曦清楚地看到，这个老人身上再没有那种市井的烟火味，而是在那浅浅的眼缝中散着不可名状的光。

        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卖炭翁。

        跟着道长进了观，也便再看不见卖炭翁的影子，那一车炭，也大概是被其他弟子拉走了罢。

        蓝曦跟着道长到了正堂殿上，引将进门。

        正殿有一尊人像，盘腿端坐于中央，身后负剑，双目微闭，呈打坐之态，庄严肃穆，正气凛然。

        “此为青云门一派的祖师爷，穆云，少年游历四方，行侠仗义，与众多豪侠结缘，万番奇遇劫难而后修的大成，在北州腹地青龙山上创青云门，传授独创的青云剑法，名震北州，”道长如此说道，“你可知拜师之礼？”

        “徒儿知，拜祖师，当以天子之礼叩拜。”蓝曦上前两步，如是答道。

        “善，”道长拂袖，招呼弟子取来一小杯，杯中水色淡绿，如有仙气飘拂，“含此水，静心待之，心清之人，方能得青云一派认可。”

        蓝曦接杯，饮下含在口中，闭眼静心。

        水极清凉，如有一股真气游弋全身血脉，血气翻涌，不得宁静。

        这如何能做到静心？蓝曦眉头微皱，额上落下一滴汗，也罢，看来这便是师父对我的第一道考验了。

        习武之人，气为功之基，气出丹田，运气之纯熟与否，也是习武之人强大与否的重要指标。

        气凝丹田，双脚站定，深呼吸过后，蓝曦试着将气导向全身，以平血之躁动。

        但气已被扰乱，想要复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蓝曦设法运气，可让它游向头顶它却向下，让它游向脾脏它却撞向肝肾。

        一时间，蓝曦的气息有些紊乱。

        道长在一旁观望，嘴角微微上扬。

        不愧是炭翁推荐的人，如此还能稳住身形，确属难得。

        蓝曦双手上合，托于丹田处，额上汗粒不减。

        沉，合，运，引。

        明明未曾学过用气之法，却似乎早已熟念于心。

        但现在不是惊讶的时候。

        半刻钟飞逝。

        蓝曦全身上下被汗水浸透。他放下手来，睁开双目，如同经历一番脱胎换骨。

        “善，”道长微微一笑，“继续接下来的礼节吧。”

        “先同我掐这太极诀。”

        左手在下右手在上，右拇指掐中指，左拇指掐右手无名指，呼之三气，诀合于脐下一寸三分。

        此诀，普通人掐出可静心神，习武者掐出可流转全身之气，虽然效果一般，但是简单易懂，所有人都可以轻松发动。

        而对于蓝曦这样的初学者而言，效果自然是极好的，很快便稳固了心境，沉住了气息。

        “上前来。”随着道长的声音，蓝曦睁开双眼，遵言上前去，向着雕像鞠躬拱手，而后缓慢跪在跪垫上。

        轻叩着地。

        一叩，谢父母养育之恩；二叩，谢天地滋养恩泽；三叩，谢师门收纳之情。

        三次反复，便算是行了对祖师的三礼九叩。

        而后便是向师父行三拜，但道长轻拂衣袖，“罢了罢了，既然你是炭兄推荐之人，也免了这繁琐之事了，随我来吧。”

        “吾名清风道人，管理此处的青云观，日后可称呼我为清风师父，”道长带着蓝曦走入屋后的竹林，“这竹林往后便是你住宿的地方了，我先带你过去，也好和师哥师弟们熟络熟络。”

        “是。”蓝曦应声道。

        “只是你这声音嘶哑，不知是何缘由啊。”走着走着，清风道人忽然看向蓝曦。

        “弟子自幼无父，生活饥苦，而后母亲被仇家暗害，不得不流浪求生，间多食树皮硬果，不慎伤了声带，卖炭老翁心善，才收留弟子的。”蓝曦为人机灵，很快便编出来了理由。

        “如此，”清风道人笑道，“无妨，习武之人无须长相清秀声色动人，有一身好功夫和好性情，才能在江湖上受人尊重。”

        “弟子受教。”蓝曦拱手。

        而后清风道人便没再问话，径直带他走到一间木屋前头。

        “这便是你的住处了，”清风道人指了指木屋，“这井就在你屋前，位置也是极佳，便于你平日里感悟吸纳天地之气，你就在这住下罢。”

        一个人住？倒也方便隐藏，只是，自己一介草民，为何被如此优待？

        但蓝曦没敢问，怕遭了道长揣测。

        “你好生住下，你师兄师弟们的住处就在不远，都可看见的，但切不可有傲心，与他们好生相处。”

        自己哪敢有傲心啊，唯唯诺诺还来不及呢。

        清风道长满意地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这孩子天赋异禀但自己不知，也是好事，便于教化，到时候出山外也定讨人喜欢。

        只是，没有少年那份生来的傲气，倒是难得一见，或许是太早经历了这世上的苦难吧。

        蓝曦走进屋内，总算能够放下了戒备，伸了个懒腰。

        屋内没什么装饰，简单朴素，有几本道家经典，一把桃木剑，再无他物。

        床上也只是铺了一层凉席，一个草枕。

        蓝曦打算先去提水洗个澡，刚刚自己瞎运气调整，全身都湿了。

        他走出屋子，正好也遇见其他的弟子前来打水。

        “嗨，以前见过你的面孔啊，是新来的吗？”跑在前头的那个少年面容俊朗，阳光十足，他先行向蓝曦打招呼。

        “又收新食客了？”在他后面提着水桶的高大少年则有些不屑，微微摇了摇头。

        “你们好，我刚到这边来，以后和大家一起习武生活。”蓝曦也回了个招呼。

        “唉呀，你这声音好像个老头子耶，”阳光少年皱了皱眉，“长得这么俊俏可爱，和声音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真是怪了。”

        “估计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害了声音吧，看来是个怪人。”高大少年此时也已经到了井前，他放下水桶，环抱双臂。

        “怎么能这么说人家呢你，”阳光少年数落道，然后堆笑着看向蓝曦，“你好，我叫李雄伟，后面这位是和我住一起的同龄弟子，王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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