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八章算计与坎坷

“姑娘，都怪老奴没有及时查明这齐少天的狼子野心。”吴嬷嬷有些懊悔，若是她早些将作坊异动告诉姑娘，大概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

        万彭越回来告知离开作坊的绣娘们皆去了一家绣庄，许梅娘微微皱眉，心中觉得此事并没那么简单，必是这家绣庄从中挑唆。

        只是许梅娘不知道，她这个小小的作坊竟被人惦记已久。

        原来镇上的两个绣庄自从被行商骗取钱财货物后，一个老老实实的经营，挣些余钱还账。

        另一家绣庄的肖掌柜却是个狡猾的，见许梅娘的作坊蒸蒸日上，心生妒忌，假意安排了自己的女儿进作坊做个扫撒婢子，以便知晓作坊的情况。

        肖掌柜在许梅娘所在村中散播谣言，直道她是个四处逢源的女掌柜，还不知这钱是怎么赚来的，意为讽刺她借女子的身份招揽客人。

        可是村中许多闲妇都多少受过许梅娘的恩惠，平日里她们做的许多手工小玩意铺贴家用，许梅娘收的价钱比镇上的还要高些，再转手卖到京中。

        不用费脚程去镇子，又能赚钱，这群妇人何乐而不为，自然对许梅娘生出好感。

        现下听着有人说许梅娘的坏话，若是说的许梅娘因流言而不做生意了，那她们上哪去挣这份银钱去。

        况且女子之间方知彼此不易，许梅娘和姚英苒两个女子独身经商，受了多少流言蜚语，她们自然也是有耳闻的。

        只是，村中的人都不去说她们的闲话，如今有人又要来惹是生非，这群妇人岂能容忍，自然将肖掌柜派来的人赶出村子去。

        肖掌柜见此计不成，又生一计，想要让他女儿肖蔷在作坊里动手脚，把绣品损毁几样，让许梅娘无法与主顾交差。

        可是，作坊中不仅有魏娟看管，还有吴嬷嬷把关，肖蔷她一个普通粗使婢子无从下手。

        肖掌柜看着许梅娘的生意越做越大，自己却连点汤水都分不到，从前镇子上三家绣庄尚能平分秋色，如今居然让她们这群女人独占鳌头，肖掌柜这口气如何能咽的下去。

        恰好此时，姚英苒的表兄齐少天来镇子上寻表妹，四处打听之下，此事竟落入肖掌柜的耳朵中。

        齐少天因在家中听闻姚英苒居然在店铺彻底败了后，能重新立起招牌，同人合伙将生意做得更大。

        齐少天有些后悔先前将婚事退了，白白失了这条财路，竟厚颜来寻姚英苒，只是不知姚英苒早已搬到作坊中去住。

        肖掌柜就这样寻上齐少天，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善茬，一个计谋悄然而生。

        齐少天假作被家中所迫将将逃出来，两眼含泪真情实意的与姚英苒解释一番，博得了她的信任。

        慢慢的跟在姚英苒身边，知晓了作坊中许多事情，姚英苒心不设防，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表哥居然能连同别人一起来骗自己。

        齐少天套出作坊中绣娘原是都有契书所束，才这般忠心追随，便是肖掌柜以银钱蛊惑也没能使她们离开，原来想要离开作坊还需付出更多的银子。

        知道这个真相后，齐少天与姚英苒称想要看看作坊，借此成日在作坊中找寻契书所放位置，终于在姚英苒书房中寻到。

        东西既已得手，齐少天本想离开，却被门口的姚英苒看看见。

        姚英苒被齐少天的借口支去厨下，替他做一碗甜汤，忽然想起忘了问齐少天喜欢几分糖的甜汤，便反身回来询问。

        姚英苒站在门边，笑意尚凝在嘴角，看着齐少天手中之物还有什么不明白。

        被爱意蒙蔽的双眼，此刻恢复了清明，她扶着门边的手缓缓失力垂下，风吹过她杏色如意团花的锦袍，吹得裙角飞起，似在笑她愚昧。

        原本的笑意此刻变得讽刺，面上的红润褪去只余惨白，她的眸子终是蒙上一层雾气，颤声问道：“表哥，你这次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英苒你别误会，我只是拿来看看，好奇而已。”齐少天连忙解释，可此时的姚英苒怎会再相信他的花言巧语。

        “你不要在骗我了！”姚英苒怒声道，这个精明的女子所遇非人，终是错付了一番心意。

        “英苒，你听我解释。”齐少天还要再辩白，不想姚英苒将事情闹大，若是引得作坊中来人，自己只怕难以脱身。

        “我这就去叫人，不能让贼这样轻易离开。”姚英苒怒火中烧，转身便要去喊人，总不能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了作坊。

        齐少天眼见自己就要成为贼人，想不到姚英苒居然如此绝情，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姚英苒身后狠劈一手刀，姚英苒还不待反应便失去意识，软身倒下被齐少天抱起，趁无人注意离开了作坊。

        然而这些事情许梅娘等人都不知，只从万彭越口中知道离开的绣娘都去了肖掌柜铺中，姚英苒和表兄都失了踪迹，不知去向。

        益阳城也有消息传来，肖掌柜把益阳城的大主顾李掌柜给抢了去，如今她们作坊彻底失了益阳城的生意。

        李掌柜自从上次契约到期后，觉得许梅娘作坊的绣品实在不错，又续上半年的契，最近正好契满，肖掌柜从齐少天那里得知了许梅娘给的底价，自己又在她的价格上低了些许。

        生意人向来是只在意钱财多少，不论感情的，毫无意外这门生意竟被肖掌柜争了去。

        诸事接踵而来，许梅娘只觉自己的头更疼了，将屋中众人遣散，自己扶额坐在桌边沉思。

        眼下最重要的不是去理会肖掌柜，也不是争取回益阳城的生意，现在作坊内留下的绣娘不过七八人。

        京城蓥华街内金润绣庄的单子还没做完，马上就要到交货的日子，若是没能如期将绣品送至，还需赔上一笔银子。

        单是赔银子还算小事，若是失了京城韩掌柜这个主顾，只怕作坊便要关门了，一时再难寻得合适的门路，剩下的绣娘没有伙计，自然也留不住她们。

        昨日的伤情还不及悲伤，今日便被这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砸的毫无精气神，许梅娘垂眸良久，做下决定。

        第二日，许梅娘便收拾行装出现在万家门外。

        敲开大门，却见安褚站在万家，许梅娘略感惊诧，却无暇询问。

        许梅娘看着安褚身后的万彭越道：“我要去一趟南岭。”

        万彭越身为合伙人自认跟随一同去，奇怪的是安褚竟也出声道：“我恰好也想去南岭转转。”

        许梅娘这才将目光落到安褚身上，张了张嘴终究没有说什么，点头应允。

        她想问问安褚离开的这段时间可是与李肃在一起，或者有没有他的消息，可是许梅娘到底没有说出口。

        时间紧迫，三人套好马车便立刻出发，南岭与宏城相隔两城之距，快马加鞭一个上午便到了。

        许梅娘凭着苗颜所说的，加之路上询问路人，弯弯绕绕，穿过深山峡谷，终于找到了泉湾村，行至村中主路旁第二颗大树后，有一个破败的房子。

        许梅娘下了马车，看着这个有些贫瘠的村子，一时不知自己来这到底对不对。

        村里人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显然这个村子显少来外人，对于他们几个不速之客，村中的人自然提防。

        许梅娘猜想或许这个房子便是苗颜的家，看着几根枯枝凌乱的插在门外，大概这就是院墙。

        三人跨过枯枝，万彭越率先上前敲响了大门，万彭越用的力大些，门庭上扑簌簌的灰土往下掉。

        一个妇人开门，看着这陌生的三人，十分戒备。

        “婶子，请问这里可是苗颜家？”许梅娘上前，尽可能亲切的笑问道。

        “不是。”妇人冷声道，说罢便要将门关上。

        妇人身上的袄裙尽是补丁，却能见其针脚细密，便是补丁也缝制的并不难看，想来绣工不错。

        许梅娘连忙伸手阻道：“不知婶子可知苗颜家在何处？”

        一路上的村人都避着他们三人行走，许梅娘便是想找个人来问问都不成，此时难得见一个人近在眼前，怎能就这样轻易离开。

        相交与许梅娘的急切，安褚却十分悠闲，好似所有事情都与他无关。

        安褚有些懒散的靠在墙上，眼睛扫过周遭的土地干旱开裂，想必这里的土壤很难种植庄稼，这许是导致这个村落贫穷的原因。

        加上进村的道路艰阻难行，进出不易，缺少与外界的沟通，更是闭塞不通。

        安褚这样神游着，目光不自觉的移到许梅娘身上，他自然知道许梅娘先前想问什么，可是事关重大他不能轻易透漏，更怕这些事情会给许梅娘带来危险。

        想着李肃多次交代自己回来要好好保护许梅娘，这次跟随许梅娘来南岭也自是为了兑现对李肃的承诺。

        见许梅娘比先前消瘦许多，安褚心中对这二人这样心系对方而产生了一丝羡慕，什么时候也有个人能挂念着自己。

        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娇柔柔的身影，泪珠悬于眼眶遥遥欲坠的模样，心中一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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